三位鎮教天王費盡力氣闖出了霄雷禁區,只看到秦牧身形連連閃遁,越來越小,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三人都嘆了口氣。
“若是知道這個任務如此艱鉅,我是斷然不會接的……”
陸天王抹去臉上的黑灰,喃喃道:“這一代的聖教主,太出人意料了。”
其他兩位老者也深有同感。師天王道:“好歹總算結束了。聖教主年紀還小,但已經嶄露頭角,是我聖教之福。現在此間事了,我們該去查一查乾天王的事情了。”
陸天王和玉天王心中凜然,正色道:“正是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誰在向我聖教下手!”
師天王面色凝重,沉聲道:“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我教的傳送旗是否會泄露出去。多事之秋啊……你們看下面,好像是坬州的地界!”
“坬州?我教聖地運行到坬州的上空了?”
玉天王心頭微震,吐出一口濁氣道:“坬州叛亂了,皇親國戚造反,而且勢頭還不小。聖教主落在坬州,只怕……”
聖臨山隱藏在霄雷禁區之中,高懸於天外,這座聖地並非不動,而是無時無刻都在運動之中。聖臨山上有一處地方叫做望淵,站在那裡向深淵中看去,可以看到聖臨山正下方的景色,地上的螞蟻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次匆忙,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去望淵查看,結果在聖地來到坬州上空時讓秦牧出了聖地。
“但願聖教主沒有落入戰場中。”陸天王喃喃道。
秦牧從空中墜落下來,狐靈兒催動妖風,秦牧踏風而行,沒過多久,終於腳踏實地。他的元氣損耗了大半,但好歹算是平安。
“好長時間沒有去太學院了,我作爲第一個太學博士,皇帝也封了官了,倒還是隻聽過一次課。”
他四下張望,讓狐靈兒從包袱裡取出延康地理圖,秦牧分辨一下山勢,從地理圖上尋到相似的山勢。
“是坬州。不過距離城裡還遠。”
就在此時,他看到天空中一艘船悠悠飛過,秦牧心中微動,立刻催動偷天神腿,沿着山麓向那艘樓船追去。
那艘樓船掛着商隊的旗號,是一艘商客兩用的船,現在兵荒馬亂,但是商船客船還是不少,即便是叛亂區也有船隻往來。
秦牧越跑越快,突然腳踏空氣,踏空而起,在天空中狂奔,如履平地,幾個呼吸間便追上那艘樓船,身形一閃落在船上。
蒼蒼蒼!
拔劍聲傳來,他剛剛落在船上便有幾十口飛劍指着他的脖子,身前身後到處都是。
“諸位不要緊張,我只是想搭船。”秦牧連忙舉起雙手,小心翼翼道。
這艘樓船的甲板上有幾十人,看模樣多數是商賈,還有商賈僱傭的神通者,還有幾位官員。用飛劍指着他脖子的,便是那幾位官員和神通者。
“少年,你打算去哪裡?”船老大光着膀子走來,身上遍佈刺青,上下打量秦牧,露出驚訝之色,詢問道。
秦牧問道:“是去京城的船嗎?”
船老大點頭,道:“去京城,船資一百大豐幣。”
秦牧吃了一驚,失聲道:“這麼貴?從江陵到京城才十枚大豐幣,怎麼眨眼就翻了十倍?”
“光景不好,天天打仗,沿途都不太平,船資自然也要漲。嘿嘿,十倍已經算是漲得少的了,這可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活兒,總得多給些賣命錢。”
秦牧稱是。
他如果自己走向京城的話,沿途兵荒馬亂,只怕要十幾天才能到達京城。施展偷天神腿需要極爲深厚的修爲,跑不了多久便會修爲耗盡,所以還是乘船來得方便。
“天下不太平,聽說林州的裘蝶衣也反了。”
秦牧支付船資,聽到幾個商賈閒談,一位老先生道:“裘蝶衣非同小可,在投靠朝廷前是離情宮的大宮主,修爲驚天動地。離情宮的勢力極大,宮中的弟子衆多,很多都在邊軍做將軍。離情宮的大宮主造反,嘿嘿,天下更亂了。”
“聽聞離情宮是女子創立的第一大派,實力超絕,不比三大聖地遜色多少。朝中的女將,很多都是出自離情宮。”
“三奇堡也造反了。三奇堡當年可是聖眷正隆呢,車貴妃就是出身自三奇堡,聽說是三奇之一的車正理的孫女兒!這次三奇堡造反,車貴妃直接便被打入冷宮。”
“爲何這麼多門派造反?”
“你不知道嗎?三個月前,道門的道子去太學院堵門,延康國師前往太學院講劍,然後便被人看出國師身受重傷。聽說國師的傷勢已經發臭了,故意用香氣掩蓋,但也蓋不住傷口的臭味。”
“原本這個消息傳出來時,還有些門派不信,後來又出了一個事故,馭龍門主夜探國師府,與國師交手一番,竟然活着離開了!馭龍門主的本事算不得絕頂,養了一頭蛇變的蛟龍,勉強能算是教主級的高手,但是國師連他也拿不下,可見傷勢之重。”
“噓,別說了,那幾個官差看過來了。”
……
秦牧心中微動,回想當日在太學殿前國師講劍的情形,延康國師的確有些病態,不過秦牧本身便精通醫術,而且經常陪司婆婆買胭脂水粉,所以他能肯定,延康國師臉色潮紅,並非是病態,而是塗了胭脂。
至於這幾個商賈所說的用香氣掩蓋腐爛的傷口的臭味,當時秦牧的確也嗅到了這兩種氣味,但並未放在心上。
他自幼跟隨藥師學習辯藥識藥,這兩種氣味都是普通的藥物和香料的氣味。
秦牧皺眉:“國師的傷,已經痊癒了,卻還藉着太學院講劍的時機,讓外界的人以爲他依舊重傷,想着法子讓那些想反不敢反的人造反。這心機未免太恐怖。”
太學院國師講劍,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三個月的時間,時局越來越亂,到處都是門派造反,官員造反,秦牧覺得自己是越發看不懂看不透這位延康國師了。
國師將時局攪亂成這個樣子,已經到了難以收拾的程度,即便他能夠平息叛亂,也會讓延康國元氣大傷。
而且,延康國還有外敵,西疆的蠻狄國,北疆的狼居胥國,內憂外患。
“難道延康國師想要謀朝篡位?”他露出疑惑之色。
朝廷與叛亂者大打出手,兩敗俱傷,延康國師正好趁機謀朝篡位,自立爲帝。
不過,秦牧雖然對延康國師並不瞭解,但他不覺得有如此心胸氣度的人會用這種手段謀朝篡位。
突然,樓船劇烈晃動,秦牧心頭一跳,急忙趴在船舷邊向外看去,只見這艘樓船駛入了一片戰場之中。
這片戰場是在空中,除了一艘艘樓船戰艦之外,還有飛車、飛雲、飛騎等稀奇古怪的飛行寶物或者坐騎。
幸好他們所在的樓船是處在戰場邊緣,船家見到不妙,立刻左滿舵,樓船幾乎傾斜過去,險之又險的避開一艘戰艦,從戰場旁邊滑過。
秦牧站穩身子,免得掉落下去,突然一隊騎兵駕馭着金翅雕殺來,遠遠便見那隊騎兵背後,劍匣中一口口飛劍沖天而起,劃出一道道弧線向船上衆人殺來。
那船老大連忙高聲叫道:“我們是過路的商人,不是士兵!”
那一隊騎兵充耳不聞,一口口利劍飛上甲板,向船上衆人殺去,還有幾口劍斬向船帆,將船帆的繩索斬斷,樓船速度頓時大減。
船上衆人頭皮發麻,這是正規軍之間的戰鬥,顯然廝殺的雙方一方是延康國的平叛軍隊,另一方是地方的叛軍,不是簡簡單單的門派作亂。
門派作亂,除了規模龐大的門派如三大聖地,其他教派很難拿出能夠與國家正規軍抗衡的實力。
延康國師變法,不僅僅是改革小學大學和太學,同樣也改革了軍備。軍隊中的將士有着制式靈兵,單對單,或許不是門派弟子的對手,但是數量一多,同樣的以氣御劍,諸多將士聯手,便是萬劍齊發,威力驚人!
軍隊除了聯手之外,還有地、空組合,法術連橫等各種打法,十個五曜境界的士兵聯手,能夠輕鬆斬殺六合境界的神通者。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門派,遇到朝廷圍剿,面對軍隊的打法也是沒有反抗之力,在延康國吞併其他諸國的歷史中,被這樣滅掉的門派不在少數!
樓船上,秦牧穩住心神,正要催動劍匣,突然想起自己的劍匣中的飛劍已經悉數毀在樓蘭黃金宮中,因此他把劍匣扔掉了。
“用少保劍!”
秦牧閃身躲避一口口刺來的飛劍,元氣衝入饕餮袋中,錚的一聲脆鳴,少保劍出鞘,從饕餮袋中飛出,雲劍式輕輕一繞,四周刺來的飛劍統統被他斬斷,劍身墜落在船上,只剩下劍柄。
他的劍法精深,再加上少保劍的鋒利,可以說無往而不利。
秦牧鬆了口氣,突然看到那一隻只金翅雕的背上,那幾位軍士將腰間的布囊掀開,嗡嗡嗡的聲音頓時傳來,無數蟲子從那些布囊中飛出,金光燦燦。
“是蟲軍!”
樓船上其他船客臉色劇變,失聲驚叫:“三奇堡的蟲軍!”
那幾個軍士伸手一指,無數飛蟲結成隊伍,如同毒龍般衝上船,見人就鑽,見人就咬,秦牧不遠處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賈修爲也是不弱,但是被那些蟲子從眼耳口鼻中鑽入體內,下一刻整個胖商人便突然像是泄了氣一般,只剩下一張人皮趴在甲板上。
人皮下,無數蟲子蠕動,從他的眼耳口鼻中爬出,然後振翅嗡嗡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