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的,或許是我太累了,我直接靠着門睡了一個晚上,其實也不能算是睡,只是累極了之後身體最直接的反應而已。
陳偉南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的麥少鋒,他提着一袋子換洗衣物遞給我,他的身後跟着一箇中年婦女和一個戴墨鏡的男人。
我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們,然後一甩手,那袋衣服被我拍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麥少鋒似乎早料到我有這樣的反應,絲毫不介意的像我介紹後面站着的那兩個人:“這個是李嫂,你要吃什麼直接讓她給你做,這個是阿兵,過來保證你的安全的,陳先生讓我告訴你,你好好的呆在這裡,他過幾天會來看你。”
“陳偉南呢,我要見他!”
“陳先生現在很忙,他說過幾天會來看你!”麥少鋒用公式化的語言重複着同一件事情。
“陳偉南教你的吧,他知道我會有什麼樣的要求!”
麥少鋒低着頭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轉身背對着他,不再爲難他。
麥少鋒走後,我回了房間,我的心裡面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我一定要見到陳偉南,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
我想他比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氣,那麼我也必須要用極端的方法讓他來見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了,除了我自己我沒有別的本錢。
我第一天不吃飯的時候李嫂只當我是耍小孩子脾氣,上樓來叫了一次,我說了句不吃了,她就怏怏的下了樓,沒有再上來第二次。
我第二天不吃飯的時候她有點着急,上來叫了我兩次之後還是無功而返。
第三天的時候她頂不住了,直接打了電話給陳偉南,我睜着眼睛側躺在牀上聽着她着急的在電話裡描述我的情形,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我居然要用這樣幼稚的方式才能見到陳偉南。
陳偉南半個小時之後出現在我眼前,我側躺在牀上,看着窗外,此時已經是黃昏十分,窗外的一切都顯得朦朧起來,我的意識也是朦朧的,但是我卻清晰的能辨識出他的腳步聲。
“爲什麼不吃飯?”我聽得出來,他正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躺在原地,我聽見自己由於長時間沒有講話而變得沙啞的聲音:“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
他沉默了很久,我終於忍不住了,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牀上坐起來:“我問你,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我聽見自己近乎淒厲的聲音。
他站在那裡,沉默的看着我,然後只是稍稍的挪了挪腳,轉身關上房門,然後向我走來。
“你餓嗎?”
“你真的做了嗎?”
“芝麻糊,你不是很喜歡麼,吃點吧!”他端起牀頭櫃上的芝麻糊舀了一勺遞到我面前。
“你夠了沒有?”
“你想吃什麼,我讓王媽給你做?”
“你給我閉嘴!”我終於受不了他的顧左右而言他,直接吼了出來。
他沉默着把碗放到一邊,然後直直的看着我:“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去醫院?”
“陳偉南,你不要這樣,我真的受不了了,無論你覺得是多麼的爲我好,無論你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多麼的正確,對於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只要我爸爸有任何的差錯,我都是有罪的,我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樣安穩的呆在你的身邊,不可能……”
他拉起我的手,然後低下頭,抿着嘴看着我手上的某一點發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這一刻,至少我自己明白的,我內心還是有希冀的。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陳偉南握着我的手緊了緊,不過幾秒的時間他的神色又恢復如常了,他迅速的擡起頭說了一聲:“進來!”
有一個戴着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推門進來,他的手裡拿着一份像是文件的東西。
“楊律師!”陳偉南站起身來,叫了那個男人一聲。
“陳先生,您要的東西我已經拿來了。”他把文件遞給陳偉南,陳偉南點了點頭,伸出手接過。
他低着頭隨意的翻了幾下那份文件,忽然擡頭對着外面喊了一聲:“你進來吧!”
然後我久未蒙面的小舅出現在我眼前,我有點愕然,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小舅的樣子有點畏縮,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陳偉南看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他立刻走上前來接過他手裡的文件。
“小舅,你怎麼會來?”
他嘿嘿乾笑了兩聲,然後慢吞吞的走到我的牀邊,把那份文件遞給我,吞吞吐吐的說道:“希希……你媽媽讓我叫你把這份文件簽了,她說……她說她不能連累你……”
我遲疑的接過他遞給我的東西,緩緩的打開,那是一份聲明,也是一份告媒體書,我順着那個標題往下看,看到最後我覺得我的心就像在冷庫裡冰凍過一樣,徹底的冷了。
我擡起頭,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偉南:“你是不是瘋了,你讓我承認是我檢舉了我爸爸!”
他站在那裡,臉色依舊沉靜如水,我看不到他臉上有任何的愧疚,他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忽然覺得世界都顛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