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愕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道:“他怎麼進來的?有人看見他了嗎?”
她被昨天的認知鬧得心灰意冷,這個時間壓根就不想見到李謙。
可鎮國公府可不比宮裡。鎮國公府來來去去就這幾個人,多出一個生面孔都會被人現的。而且這裡是內宅,她伯母管家是一等一等的嚴厲,他伯父也不是宮裡那些侍衛——他身手高不說,打死了人是有辦法不償命的!
情客也不知道,她低聲道:“是前面掃院子的小丫鬟來稟的我,我當時還納悶是誰會來找我……”她看到人的時候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既不敢聲張,也不敢趕人,到現在心還怦怦怦跳得厲害呢!
“那你還讓他在院子裡呆着?”姜憲不悅地道,“你讓他去茶房裡等吧!”
那邊僻靜,又有爐子。
這麼冷的天,下着雪,若是溼了衣裳,正好藉着茶房的爐子烘一烘。
情客低着頭應“是”,匆匆出了內室。
姜憲起身梳洗了一番,去了茶房。
李謙正圍在茶房的爐子邊烘手,見她進來笑道:“怎麼這個時候還在睡?是不是天氣太冷了精神不好?”
姜憲懶得和他搭話,道:“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伯父和大哥都舞着一手好劍,你小心被他們捉住了順手丟到順天府去。”
李謙呵呵笑,對她的態度不以爲意,自顧自地熱情道:“你猜?”
姜憲實在是無心和他嬉鬧,板着臉看着他。
李謙呵呵地笑,朝着她挑了挑眉,湊上前來低聲道:“是你伯父請我過來的!”
姜憲根本不相信,道:“你可以繼續編!”
李謙笑得很是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可這次真的是你伯父請我過來的,不然我怎麼敢在你院子裡站那麼長的時間?”
姜憲不解。
李謙這才笑道:“你伯父決定緩和和曹太后的關係,想把北定侯家的白大小姐嫁給曹宣,又怕曹太后恨他支持皇上親政。不願意妥協,所以請了我爹過來,想讓我爹做個冰人。”
李長青的臉恐怕也沒有這麼大吧?
姜憲冷笑。
李謙忙道:“是真的!鎮國公覺得與其去跟曹太后提這件事,還不如跟承恩公說。”
薑還是老的辣。
姜憲訝然。對她伯父這種如同行軍佈陣般的天馬行空的主意非常的佩服。
如今曹太后失勢,曹家沒落了,曹宣眼睜睜地看着,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他此時此刻只怕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自責、愧疚。後悔。而白愫是北定侯府的嫡長女,從小宮裡長大,太皇太后喜歡,和她又情同姐妹,就是在趙翌那裡也有幾面薄面。娶了白愫,就等於和白家、姜家、王家說上了話,向皇上低了頭。若是從前,曹宣可能不會理會,但現在,但凡有一絲能保護曹太后、曹家的機會。他都願意去做。
曹太后卻不同。
她是攝過政的太后,她原本打的是想把她嫁給曹宣的。她伯父若是主動提出讓白愫嫁給曹宣,她會認爲這是姜家對她的羞辱,對曹家的羞辱,不僅不會答應,說不定還會利用這件事讓趙翌以爲姜家在腳踏兩條船,借趙翌之手收拾姜家。
這件事由李家去跟曹宣說比她伯父去跟曹太后說的效果要好百倍。
如果曹宣能說是自己看中了白愫,那就更好了。
姜憲笑道:“如若李大人做成了這個冰人,那可得好好地謝謝他。”
李謙笑道:“那你準備怎麼謝我?”
姜憲揚眉。
李謙笑道:“我爹怎麼好和曹宣說這些,不過是讓他出這個頭罷了。這門親事。當然還得靠我這個李大人了!”
姜憲立刻就明白過來。
他和曹宣同是曹太后的心腹,還是同僚和朋友。曹宣若是有更好的人選,這件事就當是李謙說了句笑話。如果曹宣同意這件事,李謙也就當是給他出了個主意。就算是曹宣說到曹太后那裡。曹太后也不能因爲李謙對曹宣的關心而去責備他。
這件事自然由李謙提比李長青更合適。
姜憲道:“你就是爲這件事來找我的嗎?”
李謙點頭,笑道:“我一直覺得我和白大小姐不合適,擔心着有人再提起我和白大小姐的事。如今白大小姐有了更好的歸屬,我也很替她高興。”
真是言不由衷。
直接說自己看不上白愫不就得了。
不過,他憑什麼看不上白愫!
姜憲心裡就有點不舒服,道:“掌珠哪裡不好。你居然敢嫌棄她?”
要不是白愫看中的是曹宣,她有的是辦法讓李謙乖乖地娶了白愫。
以李謙的爲人,也會對白愫很好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彷彿有團火苗蹭蹭地往上竄。
姜憲就瞪了李謙一眼。
李謙心中一蕩。
姜憲今天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碧綠色遍地金的比甲,玫瑰紅的八幅素色湘裙,烏黑的頭挽成了個纂兒,除了個珍珠箍,什麼也沒有戴。一張小臉雪白雪白的,映着那淡淡的脣粉嫩粉嫩的,像三月裡開在枝頭的桃花般嬌柔可愛。
他不由覺得喉嚨緊,乾渴得厲害,端起旁邊茶几上的茶盅一口氣喝了大半盞。
姜憲問他:“我伯父請了你來,不可能把你丟在我院子裡吧?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我伯父知道嗎?你又怎麼知道我住這邊?”
李謙道:“你伯父下了帖子請我爹吃飯,我爹覺得機會難得,就帶了我一起過來。我想起上次你曾經幫過我,就說來向你道聲謝,結果你伯父說不用謝。我爹怕你伯父覺得我們家不知道好歹,說這麼大的事,應該當面謝你。你伯父擰不過我爹,就讓世子爺領了我過來。你在睡覺,我說我在這裡等着好了。世子爺陪了我一會,有從前大同的同僚過來拜訪他,他先去了前院的小花廳,說一會就過來……”
姜憲好多年沒有聽到他這樣一本正經地回答她了,心裡感覺怪怪的,道:“你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來我伯父家做客,不怕曹太后知道嗎?”
李謙含蓄地道:“曹太后現在不怎麼在外面走動。”又道,“而且這件事我也會照實跟曹宣說。以曹宣的聰明,我想我只要把話帶到,他就應該知道他怎麼選了吧?”
這也是。
曹宣是個聰明人。
如果是別人提這件事,他可能還會猶豫,但她伯父親自向他提親,這意義就很不一般了,他應該會鄭重地考慮這件事。
姜憲問:“方氏現在怎樣?皇上準備到萬壽山和曹太后一起過臘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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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