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濤能走到今天,坐在這個位置上,能被趙嘯先選爲合作的夥伴,見識、手段自然都不缺乏,之前沒有想到,也是利益薰心,一時沒有想到而已。此時趙嘯這麼一提醒,金海濤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特別是當初姜憲殺遼王時的雷霆手段,甚至連當時的幾個內閣輔臣們都嚇着了,聯手簡王等王公勳貴一起,以立李謙爲異姓郡王,轄制西北爲代價,幾乎是哄着捧着把姜憲送出了京城。
趙璽是當年的受益者,他就算是不記得當年發生的事了,他身邊也必定會有人提醒他。
誰能擔保他不會有樣學樣,寫個什麼勤王的詔書送到什麼人手裡去?
金海濤額頭冒出了冷汗,猶豫道:“皇上沒這麼傻吧?如今天下能出兵南下的,只有李謙了。李謙素來讓人看不清楚你說他野心勃勃吧,他又一直以來謹守着臣子的本份。你說他忠心耿耿吧,他又一直屯兵練將。萬一詔書要是真的落到他手裡了,誰敢擔保李謙不會造反?”
“可誰又敢擔保李謙不會南下勤王?”趙嘯不滿地冷哼了一聲,忍不住抱怨道,“皇上要是有點腦子,我們何止於會走到今天?”
金海濤沉默了片刻。
趙嘯也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道:“我看我們當務之急是先把那個樊攀的下落找到,不然我這心裡始終不放心。然後再通知我們在京城的人,想辦法盯着李謙。李謙若是接到了詔書,不可能沒有動靜。”
金海濤點頭。
可偏偏李謙那裡就沒有任何的異樣。
京城的中秋節,據說因爲姜憲提前從小湯山避暑回來了,京城的一些商家爲了討姜憲的喜歡,聯手舉辦了一場非常盛大的燈會,李謙帶着兒子,陪着姜憲出現朱雀大道上,還和一些黎民百姓一起猜了燈迷,賞了燈,弄得很多早年經歷過戰亂,如今在京城定居下來的婦孺跪在姜憲和李謙經過的路邊祈求菩薩保佑李謙和姜憲長命百歲,順風順水,有些還要出錢給兩人建生祠。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朝正在和趙嘯商量着今年朝廷官員調任的事。
江南官場之所以這麼快就在涇陽書院面前臣服,說到底,不過是因爲顧朝入了內閣,掌握着北邊官員的任免之事,江南出身的官員想要升遷提拔,不少得要走顧朝的路子。誰知道事到臨頭卻出了變故,李謙原本答應得好好的,太皇太后一死,他就拒絕了朝廷對北方官員的人事任免,偏偏皇上又站在了李謙的那一邊,李謙還演了一出濫殺朝廷命官的事,雖然打消了一部分人遠去北方爲官的念頭,卻有更多的人希望藉此機會能一飛沖天,事情已經過去了年餘,卻依舊在顧朝面前吵鬧不休,使了各種手段求顧朝幫着謀個差事,封個一官半職的。
別人的請求顧朝可以不理會,可同樣出身涇陽書院的人他卻不能不管,不然以後還有什麼人會幫顧家,幫他?
但如今南邊是幾個蘿蔔排隊等着一個坑,哪裡還有多的差事空出來的。
爲此他只好來商量趙嘯,看能不能想辦法擠出幾個位置來。
趙嘯覺得自己在江南若想成就一番大事來,還得這幫文人幫着吹噓吹噓,這個買賣可以做,但具體怎麼做,就要看顧朝有多少誠意了。
一個貪心,一個小氣,事情當然沒有談成。
書房也陷入了無語。
還好有送茶點的小廝在門外求見。趙嘯在旁邊的幕僚爲了緩和氣溫,索性說着從市井傳出來的流言:“……大家都在說,臨潼王怕老婆。只要是嘉南郡主喜歡的,臨潼王必定會如了嘉南郡主的心意。這次八月十五的燈市,據說也是嘉南郡主的意思。”
顧朝和趙嘯都不由傾聽。
那幕僚就說得更起勁了。
顧朝和趙嘯卻都開始心不在焉。
趙嘯想着是李謙倒也算是個漢子,不管他當初娶姜憲爲了什麼,能十幾年如一日的對老婆好,這也是要點隱忍功夫的。顧朝卻覺得姜憲非常的厲害,孃家已經落沒了,還能讓李謙對她死心踏地的,當初他可沒有看出姜憲有這樣的本事。
趙璽也聽說了。
他頓時就泄了一口氣,如焯過水的小白菜似的蔫了,半晌才往劉皇后住的寢宮去,等走到一半的時候纔想起劉皇后受了風寒,沒有辦法在宮裡過中秋節,還沒有回來。
趙璽雙眼發直地坐在肩輿上,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好。
好不容易過了一旬,劉皇后回來了,可劉皇后一回來就說起貴妃前些日子突然從內宮跑了出去的事,還和他道:“貴妃妹妹已經這樣了,我再怎麼狠心,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何況我並不是個狠心的。我只是想着行宮不大,若是貴妃妹妹一不小心又跑了出去,衝撞了朝中的臣子就不好了。不如把她送到寺院裡好生修養,讓寺中的師傅爲貴妃妹妹祈福。我去了一趟雞鳴寺就覺得好多了。”
趙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會用上貴妃,沒有同意。劉皇后無奈,提出把服侍貴妃的宮女、內侍重新換一批聽話懂事的。
趙璽想着當初幫他出手的宮中之人全都不在了,貴妃那邊服侍的人也的確有點少,遂答應了。
劉皇后就開始調查當日貴妃瘋着跑出寢殿的事。
只是沒有等她查出什麼結論,京城那邊突然發出檄文,聲稱接到皇上的衣帶詔,趙嘯狼子野心,有竄謀仵逆之心,李謙奉皇帝之詔,三日內帶兵南下,清君側。
衣帶詔,故名其意,就是寫在衣帶裡的詔書。
趙嘯接到檄文,氣極而笑,招了金海道:“我都說了些什麼?金大人此時可信了?”
金海濤的臉色也非常的不好看。
趙璽在詔書裡雖然沒有罵他,他依附趙嘯,在朝中已不是秘密。他和趙嘯,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趙嘯跟着倒黴,他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金海濤皺着眉道:“難道消息是個那叫樊攀的帶出去的?”
趙嘯點頭,道:“聽說那個樊攀投靠了李謙,在李謙手下當了一個小小的伍長。可見這詔書就是樊攀帶過去的。”
怪只怪他們知道的太晚。
金海濤半晌才道:“那我們怎麼辦?”
他是北邊的兵,騎兵步馬都行,隔着個長江天塹,他覺得由趙嘯領兵更好。
親們,抱歉,出了一點事情,原本以爲今天能雙更的,結果沒有時間寫,今天只有今天這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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