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楓等人交待了一聲,祝明朗與南玲紗便朝着曠野的盡頭走去。
祝明朗心中還存在着一些疑慮。
於是詢問起南玲紗道:“她這些天,有些憔悴,是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嗎?”
“時不時,一些不管是與自己相關的,或者不相關的事情,會闖入她的夢境,在夢裡,她甚至會扮演悲慘者之一,感同身受,直到醒來。”南玲紗畫出了河草之舟,站在了舟上。
祝明朗也站了上去,這畫舟可在清河之中疾馳,也可在草垛上飛梭,遼闊的曠野景色正被飛速的甩到身後。
“這豈不是很痛苦?”祝明朗有些詫異道。
“嗯,如果是沒有發生的事情,能夠及時制止的話,這個夢境折磨就會消除,若真實的發生了,那種痛苦,會像冤魂惡鬼一樣,繚繞在她的心夢中,持續很漫長的時間,日夜難眠。”南玲紗解釋道。
“這是預言師的代價嗎?”祝明朗說道。
因爲能夠看到將來發生的事情,所以一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痛苦,也會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在夢境裡如同當事人一樣經歷着那份折磨。
“所以星畫不經常醒來,這一次會是她最漫長的煎熬。”南玲紗說道。
南玲紗這句話,讓祝明朗想起了黎雲姿曾說過,她和黎星畫的情況與兩個妹妹不大相同。
南玲紗與南雨娑,她們似乎時不時的會變幻,有的時候摸不清楚她們的規律,彷彿只在說話之間,另一個靈魂就甦醒了。
根據之前的相處,南玲紗與南雨娑,好像醒來的時間是相近的。
但南玲紗的意思是,黎雲姿和黎星畫這邊,黎雲姿醒着的時間更長,黎星畫相對較少。
“玲紗姑娘,能和我具體說一說嗎,其實看到星畫姑娘這幾日憔悴與心神不寧的樣子,我也很擔憂。”祝明朗認真的問道。
“星畫存在着預言反噬,多數時候她都處在無意識的沉睡之中,這樣她纔不會看見那些不該看見的事情。這一次黎雲姿受創,怕是星畫這麼多年來醒來最長時間的一次了。”南玲紗露出了幾分憂慮,很少有見她會爲誰擔憂。
“雲姿曾說,要拜託我一件事情,但沒來得及說出口,會不會是她知道自己醒不過來?”
“星畫醒着的時間越久,她能預見的事情便會越多,同樣的,反噬就會增加,而且她無法像之前那樣逃避。”南玲紗說道。
以往,星畫最多隻會甦醒幾天。
多數時候都是黎雲姿。
這正是預言反噬所造成的。
過去星畫與黎雲姿醒着的時間也是相等的,隨着預言反噬的出現,星畫醒着的時候多數時候是備受折磨的,於是她選擇了沉睡。
漸漸的,星畫彷彿習慣了沉睡,黎雲姿掌控着絕大多數的時間。
這也是保護星畫的一種方式。
只是,黎雲姿這次受創,使得星畫被迫甦醒的時間增加,反噬已經開始出現了,而且往後還可能劇增。
“所以去處理掉闖入到星畫夢境中看到的預言事件,會消除反噬帶來的痛苦?”祝明朗問道。
“嗯,最好能阻止悲慘事件的發生,她會看見的,多數慘絕人寰。”南玲紗說道。
祝明朗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無論是南玲紗、南雨娑,還是黎雲姿,她們都很維護着黎星畫。
大概正是因爲她從小就承受着這份不屬於她的苦痛。
祝明朗現在也明白黎雲姿要拜託自己的事情是什麼了。
……
曠野的盡頭,是一片山崗。
山崗上長滿了青草與苔蘚,在離這裡還有一段很長距離的時候,祝明朗和南玲紗就嗅到了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
翻過了山崗,祝明朗和南玲紗同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窒息了!
山崗下一大片濃稠血池,被一堆大石堆砌圍了起來。
血池中浸泡中一具又一具屍體,全都是還很鮮活的,有些屍體暴曬在亂石上,有些屍體倒掛在石壁上,還有一些像刑架上的犯人,被釘在乾枯的樹幹上……
它們都沒有眼睛。
具體來說,應該是眼眶直接被挖開,變成了兩個可怕的窟窿。
而血池中,浸泡着的屍體更難以數盡,不管是殘缺的還是完整的,它們眼睛都被殘忍的挖掉了,從他們臉上定格的表情就可以感受到那份臨死前的恐懼與痛苦,光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有東西在拿這山崗做邪惡祭壇!”祝明朗感到憤怒。
即便是祭祀的牲畜,多數民衆都會乾淨利落將其宰殺,但這裡的人,卻在生前承受了層層恐懼,層層痛苦。
一想到黎星畫在睡夢中竟然感同身受,祝明朗更是一陣不寒而慄。
換做是一個久經戰場的人,見慣了生死都未必能夠接受這樣殘忍的屠宰畫面,何況是黎星畫這樣一個連一盆蘭花都不願意讓其枯萎的女子呢。
“他們都是奴隸。”南玲紗指了指幾句屍體,上面的鐐銬甚至都沒有打開。
祝明朗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即便沒有戴鐐銬的,他們身上也有奴隸的印記。
“我記得燎原西邊,是有一座奴隸城邦,那裡專門販賣亡國奴隸、荒野部落族羣,怕是哪個邪惡教派將奴隸運送到這裡,然後挖眼宰殺,供奉邪物。”祝明朗說道。
“星畫看到的,應該是即將發生的事情,可這裡明明已經……”南玲紗突然蹙着眉說道。
祝明朗環顧了一番。
是啊,這裡的人都死了。
像一堆垃圾一樣遺棄在山崗中。
哪怕是進行了什麼儀式,或者進行什麼供奉,似乎也已經完成了。
“噓!”突然,祝明朗做了一個別做聲的動作,然後用手指了指那血池。
南玲紗望去,發現血池裡有什麼東西在遊動,像一種水蛭,正在豪飲血池中那些詛咒過一般的血液。
它們起初都很瘦小,但在血池中游動幾圈後,變得非常肥碩,漸漸的身軀就如同水蟒一樣可怕。
很快,那些血蛭開始相互吞噬,由蟒,逐漸變成了如蛟一樣,身上甚至還煥發着一股邪光,氣息也在隨之變得強大!
“化龍!”祝明朗大驚。
這些血蛭,在化龍!
若這種生物成了龍,不知會禍害多少生命,因爲它們本身就是靠吸食活人怨怒、痛苦、詛咒之血爲生的!
做出這番殘忍祭壇之事的人,怕是沒有想到這裡變成了一羣詛咒水蛭化龍的溫牀。
搭建的正是一座邪惡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