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帝王歷173年12月23日,白騰起派遣白若風一行十幾人,帶來了他的一封親筆書信。

信中的大致內容爲希望李、白兩家能夠和平相處,或者說是按照兩族族長在克菲爾德的口頭協定進行聯合,共同統治整個洛水平原。

很明顯,白騰起仍自以爲是的認爲,其與阿特伯裡暗中勾結的事依舊是個秘密。

看完信後,李宇軒將信交給衆屬下傳閱,自己則望着下手站着的白若風問道:

“不知這些天大小姐可好?”

白若風眼中精茫一閃而過,卻還是沒能躲過李宇軒的雙眼。

“大小姐一切安好,有勞李兄掛懷!”

身爲使節的白若風當衆稱呼對方的君主爲“兄”,顯然有不敬之嫌。李宇軒衆屬下一聽,紛紛對其怒目而視,臉上也都是一片怒色。白若風一下子就感到周圍氣氛驟然緊張,幾道凌厲的鬥氣幾乎在同時壓制住自己,而有一道如劍出鞘般的鬥氣中更是殺氣重重,令白若風感到莫大的威脅一般。而散發出如此強烈殺氣的不是別人,正是被李宇軒讚譽爲“虎將”的郎中。

白若風轉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不知這位將軍高姓大名?”

“郎中!”

白若風心中猛然一驚,沒想到自己面前的這位年僅二十許的年輕人會是最近南部最出風頭的人物,“血刀郎中”。

看他所站的位置,竟然是位居左手的最後一位,在其上面的還有好多人,看來李宇軒軍內的確如外界所云,是臥虎藏龍。原先一臉傲慢之色的白若風頓時有所收斂。

李宇軒揮了揮手,示意大家不必太在意,隨即笑道:

“明天我將派遣唐旭與你一同返回巴林,商議舒族長信中相關事宜。”

“老爺在我臨行之前曾言及希望能在巴林見到李族長,小姐也是非常想念您。”

白若風一改剛纔的傲慢,連稱呼都變了。

“其實我也想親自前往巴林一遊,奈何這裡還有許多善後的工作要處理,暫時無法分身,而且我也相信唐旭有能力與貴族長達成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協議。”

白若風心中暗叫可惜,原來白騰起在他臨行前曾囑託他能將李宇軒騙至巴林爲最好結果,以便挾其爲人質,兼併其手中的軍隊,由白氏一族獨掌洛水平原。但很明顯,李宇軒也非易於之輩,早已想通此中關節,根本沒有親自起程前往巴林的意思。

“大人,您真的想和白氏一族聯合嗎?”

在白若風回使館後,徐若愚首先提出了疑問。

“客卿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嗎?”

“我認爲與之聯盟不如行吞併之策!”

一句話震驚了在場所有人,惟有蘇米,徐執信兩人點頭贊同,其餘將領都凝神注視李宇軒。

在場衆將中,惟有徐若愚,蘇米,徐執信三人不清楚李宇軒與白氏一族的複雜關係。

“何爲吞併之策?”

一聽李宇軒的語氣,李放等人都開始爲徐若愚擔心,他們很清楚白若蘭在自己這位主子心中的地位。

“現今能夠威脅我軍的只有鳳翔的軍隊,雖然他們暫時還無法攻下落葉城,但鳳翔的步兵軍團素以攻守城池著稱。一旦落葉城被攻破,那鳳翔的下一個目標就一定是洛水平原。鳳翔軍隊的實力並不弱於阿特伯裡軍,而且他們沒有補給方面的困難,只要度過洛水,進入北部,那我們恐怕只有退守布林關一途。”

“到那時候,在沒有退路和補給的情況下,我軍必將重蹈阿特伯裡軍覆轍。因此,我們唯一可行之法是憑藉洛水“天塹”的地形,阻擋其過江。而現今的形勢是,白氏一族與我軍共同擁有洛水的控制權,一旦出現白氏投靠鳳翔的情形,那我們必將沒有回天之力。而現如今,我軍不僅軍隊數量上優於白氏,而且士氣旺盛,猛將如雲,即便攻擊白氏會付出一些代價,但總好過於我們全軍覆滅的下場。”

聽到此處,不僅是蘇米,徐執信深表贊同,連李放等人也開始察覺事態的嚴重性。

“還有其他嗎?”

李宇軒不等徐若愚喘一口氣。追問不斷。

“剛纔我所說的是關於對外方面的,還有對內的部分。我軍雖然表面上控制了整個洛水平原,但各地仍存在許多卡羅爾王國的貴族,他們一個個都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佔據一方。雖然就單純的軍事力量而言,他們不足於我軍相抗衡,但他們畢竟是以前老王國的貴族,一旦我們宣佈建立新的政權,即意味着他們生存的先決條件被否定。”

“到那時,整個洛水平原將會陷於何種境地?而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有一支象現在白氏這樣能與我們分庭抗禮的軍事力量存在,那些地方豪強必將歸附於其青羽翼之下。如此局面,我軍又如何能安心抵抗鳳翔的攻擊。而且,一些有關國民生計的政策也將遭到他們的反對,不利於我們控制管理整個洛水平原。

“說的好,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就不知我們的客卿大人有何妙機能扭轉乾坤?”

到此刻,李宇軒才表露自己真正的態度,顯然他早有吞併甚至消滅白氏軍事力量的打算。

“首先我們派出代表與他們進行談判,但有兩點必須明確。一是白氏必須交出兵權。當然,白氏也可以有一,兩人進入我軍系統,擔任一定職務。二是交出巴林的行政管理權,在以後組成的新的政府中允諾讓其重要人物擔任一些職務。”

“這不等於要他們交出一切嗎?他們會同意嗎?”

唐旭適時表述了自己的疑問。

“白氏只是一個商業集團,從歷史上看,並不具備一個軍事集團的條件,我們可以在商業經濟方面做出一些讓步。”

“恐怕沒這麼容易吧!”李放搖頭道。

“我所說的只是在談判桌上的佈置,在軍事上我們也必須有所佈置,不然他們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接受我們的條件呢?”

“軍事上?”

李放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個站在自己上手的十六歲少年,開始真正察覺到了他的可怕。

“對。我仔細研究過巴林周圍的地形,它被靠大海,面向內陸,是個商業,造船業都相當發達的城市,特別是鹽業。此處提供的食鹽約佔了原先卡羅爾王國的五分之四強。因此,不論是從經濟方面還是軍事方面,我們都不能不取得這座城市的控制權。”

“這次我的策略一共十六個字,‘困而不圍,圍而不打,攻心爲上,攻城爲下’。也就是派出兩支約兩千人的部隊以夾擊的態勢,左右突進,分別佔領該城左右的菲爾鎮和歇爾特城。菲爾鎮是巴林鹽商們的曬鹽之地,歇爾特城則是巴林通往洛水平原內地的必經之途。一旦佔領了這兩個地方,就等於封鎖了巴林的陸上通道和經濟命脈。”

“這樣,他們如果不敢與我們正面爲敵,只有逃往海上一途。但其手中掌握的三千騎兵卻是洛水平原的人,原本屬於舊王國的近衛軍,並不是白氏家族的親衛,要他們亡命海上,是絕對不可能的。當然,我們的談判代表在某些比較敏感的時候也可以發表一些言論,以動搖其軍心。在軍事,談判桌上同時向其施加壓力,我敢肯定那個奸商除了在商業方面尋求更多利益外,絕對不敢再提出什麼聯合事宜。”

“什麼,要我們交出軍隊和巴林的行政權!”

白騰起在談判桌上拂袖而去,留下了一臉偷笑的唐旭。

帝王歷173年12月27日,李氏和白氏的第一輪會談在這天的上午不歡而散。

下午時分,李宇軒兩支約兩千人的部隊分別佔領歇爾特城和菲爾鎮的消息傳到了巴林。

前者的統帥是最近聲明赫赫的“血刀郎中”,後者的指揮則是原布林關守將徐執信。

白騰起在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大罵李宇軒黃口小兒不守信義,帶人直闖使館,責問唐旭。

“軍事方面是由李宇軒大人一手掌控的,身爲屬下,我沒有權力干涉我軍的軍事行動。”

回府後的白騰起急忙召集白雲起,白若風商議對策。

“他們如此不守信用,我願率軍奪回菲爾鎮!”

白若風雖然說得慷慨激昂,但其舍歇爾特城而選菲爾鎮,明顯是懼怕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血刀郎中”。

熟知軍事的白雲起聽聞之後連連搖頭。

“不論是郎中還是徐執信,都是相當令人頭痛的對手。郎中的威名現在在北部上一無人不知,與其對陣,未曾交手恐怕士氣就弱了三分。而徐執信也不是易於之輩,在其輔助徐守義把守布林關時,已有‘布林關第一智將’之稱。在與阿特伯裡軍的對戰中,親自指揮的兩場戰鬥也可算是戰功顯赫,堪稱智勇雙全。而且根據我們現今收集的情報來看,這兩人在李宇軒軍中還不能算是最厲害的,在他們上面還有李放,蘇米等人,而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我們認識的那位李氏族長,李宇軒。”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束手就擒嗎?”

白騰起在聽了白雲起一席話後明顯有些驚慌失措。

“如果是我,那在保全白氏一族的前提下,可以考慮他們提出的條件。最起碼我們還能保有商業方面的利益。如果與之爲敵,後果實在難以預測,裡梅爾的阿特伯裡軍就是一例。事情如果真的發展到了那個時候,再談什麼兩家聯合無異於癡人說夢。李宇軒擺出此等陣勢,也是在明白地告訴我們,他是絕對不會同意你信中的提議的。”

“我們還有三千騎兵,都是精銳之師,難道就這樣完了!”白若風叫囂着。

“別忘了那三千騎兵並不是我們白氏一族的子弟兵,他們都是北部人。現今軍中已經開始流傳投靠李宇軒的消息,如果真的與李宇軒軍對仗的話,其後果不言而喻。”

帝王歷173年12月28日,白氏一族與李宇軒軍方簽署協議,雙方代表白騰起與唐旭在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至此,李宇軒正式統一了洛水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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