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看着少年的背影只能站在原地苦笑,示意李宇軒跟上,李宇軒明顯楞了楞,才慢慢跟了上去。
走進鬥獸場,踩在黑褐色的土地上,李宇軒竟然有種熱血上涌的感覺,環顧四周,數十米高的看臺上如今站滿了肅穆的奴隸,恭敬而安靜地看着下面行走的兩個少年。不過,那恭敬並不是給李宇軒的,而是給前面的少年。
穿過鬥獸場,進入地下囚牢,踩在略微潮溼的石頭上,呼吸帶有腐臭的空氣,李宇軒壓抑着心中的疑問和好奇,猶如君王巡視土地一般,在少年的帶領下,在複雜的地牢下穿梭。
鬥獸場上面的土地呈黑褐色,誰也不知道當初的土地是什麼顏色的,已無法考證。鬥獸場下面的地牢錯綜複雜,誰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牢房,有多少冤魂。瑪賽鬥獸場的歷史及其悠久,可誰也不知道,地牢竟然不止一層。當李宇軒在迷宮裡穿行至一個最陰暗的角落時,看着少年推開一道長滿綠苔的石門,看到溼漉漉的階梯時,不禁想到。
“老爺子就在下面,你自己下去吧。”少年站在門口,陰森森地道。
李宇軒走了進去,突然停下,回頭問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小兄弟?”少年楞了下,納悶道:“第一回聽到有人叫我小兄弟,你年紀很大嗎?”
少年明顯的不服氣,讓李宇軒感受到少年的純真心性,不禁笑了起來,
“我叫李宇軒。”李宇軒突然做了鬼臉,然後回頭走了下去,帶走一絲……腐臭。
“我叫柳……啓智。李宇軒,你可要小心了,老爺子對你很不滿意。”黑暗朦朧中的鬼臉,無論質量如何,看起來都是比較成功,少年笑了起來,道:“不過,我對還算滿意。”
李宇軒回頭笑了笑,徑自走了進去。
本來潮溼的地面竟然隨着階梯下去慢慢乾爽,空氣也變得清新,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事,然而更奇怪的是,當李宇軒走到盡頭的時候,居然什麼都沒有,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對面的石牆。
李宇軒摸着上面石牆,感覺很乾燥,用力推了下,沒推動,顯然不是意想中的石門,仔細地四處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裂縫、開關什麼的。李宇軒正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只聽“咔”的一聲,眼前突然出現光亮,聞到一股烤雞肉的香味,卻是那石牆從中間分開,露出鬥獸場最神秘的地方。
巨大的反差出現,讓李宇軒心神一震,然而入眼的卻是反射出燈光的精鋼鐵柱。李宇軒走了進去,發現的是一個真正的囚籠,精鋼所制的籠子,顯得如此奢侈。四周均點着香油燈,而籠子裡一個老人躺在舒爽的椅子上,正興致勃勃的啃着雞腿。
這就是奴隸眼裡的老爺子?自從柳啓智叫出老爺子之後,奴隸們表現出來的恭敬一直讓李宇軒詫異,也一直想象這,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一直以爲老爺子應該是一個紳士般的人物,處於鬥獸場而無染,德高而望重。
李宇軒伸手抓住一根鐵柱,剛好可以合上手指,感到一陣寒意從手心從來,竟然隨着手臂上升,不禁驚訝道:“天山寒鐵?”
“這是深海中的萬年寒鐵,不是傳說中天山寒鐵,比之卻更爲稀罕。”囚籠裡的老人終於啃完手裡的雞腿,舔了舔手指,雙手在衣衫上摸了摸,擡頭淡淡道:“你是李夏的兒子,沒理由不知道的。”
李宇軒不由想起家族在卡羅爾王國西海岸的鐵礦場,也明白了爲什麼這個礦場出礦率那麼低,父親仍不放棄。
“是,我是李夏的兒子,今日正式從父親手裡接過家主之位,不知前輩怎麼稱呼?”李宇軒執晚輩禮,問道。
“你和你父親很像,彬彬有禮,心裡也不知道嘀咕着什麼。”老人哈哈大笑,反問道:“我無名無姓,呆在這個鬼地方几十年,可爲什麼每年總有人想進來看我?”
老人說到這個鬼地方,眼睛還對着李宇軒調皮的眨了眨,可眼裡的得意和其中隱含的滄桑,連這個未成年人都可以感覺的到。
“我不知道鬥獸場還有這麼一個地方,也不知道這裡還有老前輩被困在這裡。”李宇軒心裡一動,老實地說:“不過,看上去,前輩的日子過的還算滋潤,比起上面朝不保夕的奴隸來說,要強的多。”
“哈哈……有趣有趣,你是第一個說我日子過的滋潤的人,不愧是李家後代。”老人仰天大笑,眼淚都差點兒笑了出來。
李宇軒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老人看起來還沒有笑完,突然繃緊臉龐,冷冷地道:“只是,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李宇軒輕輕的靠在囚籠上,感受着寒鐵的刺激,淡淡道:“哦?我不明白。”
老人情緒的突然變化,無非是想控制住談話的節奏,讓李宇軒跟着走,掌握談話的主動權。事實上,從開始的反問開始,老人就想掌握主動權,可惜,情況的發展顯然超出老人的估計,也不知道輸給李夏,還是輸給李宇軒了。
“你不明白什麼?”老人靜了下來,有點像李家的大長老。
“我什麼都不明白。”李宇軒很老實的說:“你爲什麼會對我失望,在哪方面失望?還有,你和我父親什麼關係,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在這個古怪的地方?”
老人舒展了一下身體,躺在椅子上,靜靜的注視着李宇軒,一眼不發。李宇軒給看的心裡發毛,靠住囚籠的鐵柱,眼睛不示弱盯了回去。
一老一少就像情侶一般眉目傳情,就差空中“噼裡啪啦”的電光了,半晌後,老人突然嘆了口氣,道:“你不覺得在長空無忌面前表現的太過優秀,在無名面前,表現的太過窩囊嗎?”
“窩囊?”李宇軒低頭掩飾眼睛的累,學習老人的說法,道:“呵呵,我第一次有人說我窩囊。”
老人看着李宇軒一陣怪笑,道:“看起來,你身邊的人對你很有信心嘛。”
“對啊,所有人對我的看法,基本上都是可以確定,不用懷疑的。”李宇軒眼角瞟了過去,苦笑道:“我聽過有人說我白癡,說我傻瓜,說我啞巴,說我是幹吃飯的,可就是沒人窩囊,你說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