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帝國最高權力的象徵,郎中沒有說任何話,現在的他也說不出任何的話。
“家主只留下了這一塊黃龍令,卻沒有指定由何人接替他暫時處理‘家園’上下的具體事務。”徐若愚此刻的話語也不像先前般鎮定自若。無論何人,在面對權力的時候,都不可能保持一個平靜的心情。即使是一個不貪戀權力的人,也會爲附着在這塊黃龍令上的巨大權力所震撼。
雖然郎中沒有徐若愚這樣的政治才能,但是他依舊可以感覺到隨着家主的出走,一連串可能發生的政治事件對於“家園”未來的影響。
“我是一個軍人,服從命令是一個軍人的天職,既然這家主的黃龍令在首席大人的手上,那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末將始終將支持首席大人!”
徐若愚沒有想到有着“虎將”稱號的郎中會這樣容易搞定,更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是當徐若愚將目光停駐在郎中臉上時,他發覺郎中的話並沒有說完,準確的說,他僅僅說了一半。
“郎中統領想必還有什麼話要說吧!”
知道自己絕對瞞不過機智過人的徐若愚,因此郎中在聽見徐若愚這句話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驚異的表情。
事實上,郎中很清楚,家主出走沒有留下任何關於接替者的手令,這其實就表明了家主對於徐若愚的信任。因爲,家主將黃龍令留在寢宮,而唯一有機會接近寢宮的只有首席徐若愚一人。因此,現在郎中表明自己支持徐若愚的態度,實際上支持的還是家主李宇軒。
“是的,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支持首席大人有一個前提條件!”郎中停頓了一下,閃現着利芒的目光停留在徐若愚臉上。
徐若愚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在家主回來之前,‘家園’絕對不能出現第二個家主!”
徐若愚靜靜地轉過身子,再次背對着郎中,雙手負在身後。
“你放心,‘家園’絕對不會出現第二個家主。”徐若愚慢慢踱回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清理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紛亂的心緒,繼續道,“應該說,現在的‘家園’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替代家主的位置。因爲還沒有一個人擁有和家主並肩的實力。”
“既然如此,那首席大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郎中顯然將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雖然情況是這樣,但是卻同樣也反應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也意味着現在的‘家園’沒有一個人能夠有效的控制現在的大局。我最擔心的是駐守各地的將領一旦得知家主失蹤的消息後,人心慌慌。萬一因此造成什麼不能預料和控制的情況,那‘家園’將陷入異常危險的境地!”
“那首席大人就應該馬上召集在京的首腦人物召開會議啊!”
“但是我現在還顧慮一個人,正確的說是兩個人。”
“哪兩個人?”
“李秋父子。”徐若愚在說出這句話後,長長吁了一口氣。
事實上,這件事情一直哏在徐若愚心中,不吐不快,現在的他最需要一個信的過的人排解一下這種巨大的壓力。現在的徐若愚方纔瞭解在上位的李宇軒平時承受的是一種怎樣的壓力。
“李秋父子!”郎中猛得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癡望着徐若愚,搞不清楚這位“家園”的首席大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樣的想法。
應該說,即便“家園”所有的將領都造反了,李秋父子也絕對不可能造反。因爲他們同家主一樣是姓李,他們沒有理由反對由自己族人建立的政權。
似乎看透了郎中此刻心中的想法,徐若愚解釋道:“是的,是李秋父子。正是因爲他們同家主一樣是李姓,所以最令讓我感到不安的就是他們兩父子。”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會做出不利於‘家園’的事情,要知道,‘家園’實際上是李家家族的軍隊。難道他們會自毀城牆,陷自己家族於不利境地嗎?”
說到底,郎中對於徐若愚的這種擔心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理解的。
“不!不對!”徐若愚異常嚴肅道。
“哪裡不對?”郎中再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顯得相當激動。
“或許以前的‘黑龍騎士團’是屬於李家家族的私人軍隊。但是自從‘家園’成立以來,這支軍事力量就是屬於家主李宇軒的。要知道,不論怎麼講,能夠坐上最高位的永遠只有一人,這個人現在是家主。那麼李秋父子就永遠坐不上這個位置。而現在的‘家園’上下只效忠於坐上這個位置的當權者,而不是以前的李家家族。
可是,所有的人也明白一個道理,未來繼承這個位置的人一定會是李姓子孫。現在家主失蹤,有這個特殊背景的只有李秋父子。但是如果真的由他們父子來掌權,那極有可能會將所有的權力收歸於他們父子之手。到時候,家主即使回來,也很有可能被人爲的架空。現在只有由不是李姓子孫的人掌權,那纔有可能維持‘家園’這段時間的平穩度過。因爲沒有正統的繼承身份,這個人就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只能暫時代爲管理。即便他現在擁有非常大的權力,一旦家主回來,那由家主繼續執掌‘家園’也是名正言順。相對的,這爲以後必然會出現的權力交接減少了風險。”
“但是,現在的李秋掌握着整個‘家園’的情報系統。而李宇揚則掌握了京城大半的軍權。”
“這個也正是我最爲擔心的。如果現在他們父子知道了家主失蹤的消息,而又有篡位的圖謀,那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他們父子倆。”
“這個不要擔心,我可以將城外的‘黑龍騎士團’調進城,諒他們也不敢有什麼異動。”郎中自信滿滿道。的確,縱觀整個“家園”上下,的確沒有任何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強於前身是“黑龍騎士團”的第三騎兵團。
“這樣做可以說是因小失大,局勢不但不會朝好的方向發展,反而可能進一步的惡化。”徐若愚早就想過這個方法,但在想到的同時又馬上被自己否定。
“首席大人,你就把你的想法一古腦都說出來吧!我只是一員武將,既然家主將黃龍令交給你,那你一定有辦法妥善處理這些事情。”郎中忍受不了這種異常緊張的氣氛,再加上徐若愚連連否定自己的結論,現在的他對於自己可以說是信心全無。
“第一,我們在沒有得到李秋父子確切的消息前,擅自調動軍隊進城,很可能被他們反將一軍。第二,各地的將領也會因爲京城發生如此大的軍事調動而產生疑慮。一旦他們因爲疑慮而有所動作,那家主剛剛建立的龐大帝國版圖很可能在瞬間分崩離析。”
的確,不論是駐紮在鳳翔東西兩地的唐旭,姚潛述,還是海軍的鄭經,抑或是洛水平原的蘇米,徐執信,都是能夠獨擋一面的人物。失去了家主的“家園”還真的找不出一個人能夠鎮住這些能力出衆的實力派將領。
“現在我們能夠依靠,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一個人!”
“誰?”
“伊格內修斯城城守白雲起。”
接着,徐若愚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訴了郎中。
當聽完徐若愚整個計劃,郎中先前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這是一個僅僅十七歲少年嗎?郎中有些疑惑的注視着自己面前的半大男孩。在面對這樣的危局時,他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和勇氣遠遠超越了自己這個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猛將。
“那首席大人準備派誰往伊格內修斯城走一趟啊?”
“事關重大,我希望郎中統領能夠代本人走着一趟。”徐若愚雙眼盯住郎中,眼神顯得異常複雜。
“可是我手下還有三百禁衛和第三騎兵團的一千兩百名騎兵需要我坐鎮指揮啊!”郎中深知自己在京城守衛上所負的責任,自己是絕對不可以擅自離開京城的。
“這個我也清楚,但是事非尋常,其他人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思前想後,還是需要你走這一趟!”徐若愚在這個問題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雖然話語相當客氣,可是說話的口吻卻是異常的嚴厲。
見徐若愚如此堅持,郎中也沒有辦法,惟有點頭答應下來。
“既然如此,請統領趕快啓程,越快越好!”徐若愚語氣顯得相當凝重,面容也罩上一層寒霜。
“那我的那些手下呢?”
“我可以利用家主的黃龍令先下一道手令,將你的黑龍符先交由我掌管幾天。等你回來再說。相信在短時期內,我們還暫時不用動用你的第三騎兵團。”
“既然如此,那首席大人就快點將手令交給屬下,屬下儘快趕往伊格內修斯城!”
當日中午時分,郎中將所有的一切安排妥當,單騎離開了克菲爾德城,南下前往伊格內修斯城。
在確信了郎中按照預定的計劃離開後,徐若愚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現在距離早上得知家主失蹤也只有半天的時間。可是對於徐若愚而言,簡直比半年還要難過。
徐若愚堅持要求郎中走這一趟,除了因爲事關重大。如果派遣一個普通的斥候前往伊格內修斯城,很可能沒有說服白雲起,反而會壞了大事。而另外一個原因是,郎中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個知道家主失蹤的人,現在將他留在克菲爾德城中,萬一不小心泄露了口風,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徐若愚粗略估計了一下,郎中往返伊格內修斯城最少需要四天時間。在這四天時間內,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要隱瞞住家主失蹤的消息。只有完全封鎖了這個消息,才能暫時穩定目前的局面。
剛回到自己的府邸,徐若愚就命令手下的“幕僚衛”通知李放,李秋,万俟睿雲三人到自己府邸召開會議。
這三人都是“幕僚役”的成員,因此作爲“幕僚役”首席的徐若愚召見三人舉行會議,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引起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