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渾再見花木蘭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離開了才個把月,可是卻像是他離開了很久。
最近被盜文欺負的厲害,聊以自保,還請見諒,等十幾分鍾再刷新此章,會多送五百字。
那個強大、溫柔、偶爾會有些小迷糊的火長,漸漸去了一個讓人觸摸不到的地方。就像是鷹揚軍的旗幟一般,鷹總是要高飛於九天之上,不與地上奔跑的走獸爲伍。
阿單志奇經常說“老虎和老虎在一起,獅子要和獅子在一起,若是我們依賴慣了,以後該怎麼辦呢”,可那羅渾卻不認爲自己不是獅子,不是老虎。
他輸給花木蘭,甘願放棄中軍的招攬來到右軍,到最後,花木蘭去了中軍,他還在右軍裡蹉跎。
若干人有家世,有靠山,能說去中軍就去了中軍,留下他們一羣火伴,只能期冀着她自己回來。
這實在讓人十分憋屈。
那羅渾是當上了百夫長以後,才知道花木蘭這樣的人有多麼的少見,而他們是如此幸運,纔會遇見了這樣的火長。
武藝高強,心志堅毅,還能理解別人。
哪怕他自己,也絕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在戰場上去救若干人那種移動的吸引敵人的目標。也不會自找麻煩,爲了保護他們而放棄到手的軍功。
他明明只是一個小兵,做着的卻是將軍的胸懷和氣概才做的事情。
他當了百夫長以後,每每看見手下的兵卒拋棄火伴、哄搶首級、甚至排擠新人時,就想到當初他們在黑一的日子。即使經常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他們從來都親如一人,不分彼此。
那羅渾覺得那樣纔是對的,但他沒有花木蘭感染人心的本事,也沒有阿單志奇的好人緣,所以他做不到讓自己的部卒也如他們當時那般,只能用重重的責罰限制他們不準這樣,不準那樣。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開始想起花木蘭,想起阿單志奇,想起狄葉飛,想起同火的所有人,然後無比的憎恨左軍帶來功曹的那位將軍。
某一段時間,那羅渾甚至理解了蠻古對犧牲的那些同火深沉的感情,他能明白爲什麼蠻古爲什麼情願冒着被貶爲門卒的風險,也要把左軍的撫軍將軍教訓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若是花木蘭今日裡不是親來,而是傳來死在鷹揚軍裡的噩耗,他們這羣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左軍和鷹揚軍再有任何好感了吧。
“爲什麼這麼看我?”賀穆蘭摸了摸臉。“我是對你始亂終棄了,還是因爲狄葉飛也走了,所以你才……”
“花木蘭!”那羅渾惱羞成怒,“你那腦子沒有被門夾過吧?”
“啊,好好好,不開玩笑。”賀穆蘭咳嗽了聲。“對了,最近有沒有人在你身邊探頭探腦?有沒有人送你吃食?”
“你走了,狄葉飛走了,我就是右軍第一,每天都有人探頭探腦。”那羅渾嗤笑了一聲。“當年討好你的那些手段,現在也有人做,不過我可不是你,那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上次就害我們拉了肚子,這次我哪裡還敢吃!”
賀穆蘭鬆了口氣。
“沒有吃就好。最近……你自己多注意點。”
她不能說的太詳盡,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那羅渾眸光一寒,“你是說,有人爲了贏,已經不擇手段了?我聽老兵們說,去年的大比,馬戰時還死了人,說是誤傷,其實和故意的也差不多……”
賀穆蘭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但她希望那羅渾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所以點了點頭。
“知道是哪些人嗎?”
他追問。
“我要知道是那些人,還來提醒你做什麼,我自己就把他們揍到不能參加大比了……”賀穆蘭笑了笑。“我出來一次不容易,等會還要回去,你自己萬事小心,照顧好自己。”
“……花木蘭,他們說你還要回右軍,是嗎?”
那羅渾眼睛盯住花木蘭:“是別人以訛傳訛,還是你也確實要這麼做?”
“我以爲我參加大比,表達的已經夠清楚了。”賀穆蘭拍了拍那羅渾的肩膀,就像以前經常做的那樣。
“我要回右軍,我要去虎賁騎,我還欠右軍好多人情要還呢。”
“那大比結束,我們哪兒都不去,我們就在右軍等你。”
那羅渾看着露出意外神色的賀穆蘭,伸出一隻拳頭。“大比之時,除了我們以外,你就把其他人揍到爬不起來吧……”
“咦?”
“哪怕給你再好吃的東西,哪怕和你關係如何好,都不要姑息,把他們揍到無法動彈,我知道你可以的。”那羅渾想起別人告訴他的故事。
“若是真有心思不正之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用實力碾壓這些人吧,做到他們即使用陰謀詭計都沒有人會承認他們的勝利……”
“我們還在右軍等你,在此之前,你不是你一個人的……”
那羅渾的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鄭重之態。
“要保護好自己!”
賀穆蘭回到鷹揚軍中時,整個人還處於一種十分溫暖的狀態。那
像是大冬天冷的不行,一擡頭髮現太陽出來了;或者是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想送給別人,去贈送的時候恰巧發現別人也留給了你一般。
她明明是去提醒朋友千萬小心的,卻被朋友鄭重地提醒了。而那羅渾這個人,在她還在右軍的時候,跟斗雞似的,如今也變得體貼入微。
這是距離產生美的活例子嗎?
“我不是我一個人的……哎喲我的天,怎麼有種大衆情人的感覺……”賀穆蘭搖頭苦笑,回到自己的住處。
“去叫你主人出來,和我比試比試。”
一個身着銀甲,手拿畫戟的男子站在庫莫提的副帳前。
他在和花生說話,但那語氣,怎麼聽都一種盛氣凌人。
“請問閣下找我何事?”
賀穆蘭見花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便替花生開了口。
“能否放開他?”
聽到賀穆蘭說話的年輕人赫然回頭,見一身玄衣的賀穆蘭皺着眉頭站在那兒,非但沒有被人抓的羞窘,反倒眼睛一亮,大叫了起來:“來的正好,你便是花木蘭?來和李某切磋切磋,免得李某坐井觀天,還以爲中軍新人裡已無對手!”
李清和賀穆蘭的經歷差不多,雖然他一來就是百夫長,但也是經過中軍大比的冠軍,手上功夫不弱。李清是飛將軍李廣的後人,出身隴西李氏,世代將種,他父親是當地的“宗主”,李清家中十來個兄弟,他因爲和大兄關係處的不好,又不願以後一直受大兄差遣,所以才自願投入軍營。
自他比武獲勝開始,經常有人有意無意的在他耳邊訴說右軍第一人的武勇,隱隱有將兩人做比較的意思。
他經常聽得花木蘭的名頭,時間久了,難免有些不甘,無奈一個在右軍,一個在中軍,平日裡也碰不到,聽到別人說的興起,也只能嗤之以鼻。
而後賀穆蘭來了中軍,卻是鷹揚將軍的親衛,每日裡和將軍形影不離,更是難以接觸,再後來甚至離開了黑山,不知跟着庫莫提去哪裡爭戰裡,再回頭時,帶回一匹御賜的寶馬,更是壓他一頭。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李清還是弱冠之年的年輕人,被人攛掇幾句,抱着畫戟就跑來找花木蘭比武來了。
賀穆蘭眼睛一掃,見庫莫提的王帳外突然出現了不少人影,就知道李清鬧的動靜應該不小,被不少人得知消息,早早的就跑來看熱鬧。
她生性不愛湊熱鬧,也討厭被別人當做熱鬧看,所以環顧四周後,拱了拱手:“在下身爲將軍的親衛,當以護衛將軍安全爲要任,不能輕易比試,真是抱歉。”
還不知道這些看熱鬧的人裡,哪些是別有用心的刺客,哪些是希望兩人鬥得兩敗俱傷的競爭者,她又怎能讓其他人如願?
李清摘下頭盔,橫眉怒目:“你是瞧不起我嗎?”
“在下並非……咦?”賀穆蘭仔細看了看對方的長相,總覺得說不出的熟悉。這人的臉應該在哪裡看過,但又沒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她緊緊注視着對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到對方已經露出噁心地表情:“花木蘭,你瞧不起我就算了,還用這種眼神……”
“敢問李清兄,家中是否有個排行第八的弟弟,和你長得十分相似?”賀穆蘭終於想起他像誰了。當初來求親的十四騎裡,那個隴西李氏的李八郎,和他眉目間幾乎是一致的。
“我家八郎和我同母,自然長得相似。你這人,我來和你比武,你和我攀什麼交情!”他一拄畫戟。“到底戰還是不戰?”
……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賀穆蘭。
花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鑽進帳篷裡,再出來時,手中拿了一把長刀,想要賀穆蘭選擇何種迴應,不言而喻。
“花木蘭,你去迎戰。”
聽聞這聲命令,帳外齊刷刷矮了一片人。大約是庫莫提在帳內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
這裡是庫莫提的王帳附近,李清敢去副帳要求見花木蘭,卻不敢直闖主帳,庫莫提好歹也是一位王爺,就算大魏的王爺不值錢,也不是他一個宗主之子能夠對抗的。
賀穆蘭聽到庫莫提一反常態的命令,忍不住用眼神詢問。庫莫提正要想法子讓花木蘭立威,這時候這愣頭青撞上來,正好用來離爲了。
他知道在軍中樹敵太多不好,也不願花木蘭爲了救崔浩變成衆矢之的,便把這得罪人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你是我庫莫提的親兵,有人都邀戰到門口了,若是避戰,倒墮了我的名頭。你去和他比試一番,不要手下留情。”他說到“手下留情”的時候重重咬了咬字眼,李清臉上一片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賀穆蘭見庫莫提說的認真,點了點頭,乾脆地從花生手中接過長刀,踏入面前的空地之中。
李清來這裡和他比武,原本就是受人攛掇,此時見到庫莫提出來了,心中開始有些後怕了,等賀穆蘭真提着長刀對他做了個“請出招”的姿勢,他反倒忐忑起來。
“我……我這是長兵器,你是不是換個……”
賀穆蘭笑了笑。“又不是馬戰,既然要切磋,便選趁手的來吧。”
她說的輕巧,李清扛着一把畫戟,頓時覺得十分可笑,把心頭的不自在抹了抹,提着畫戟就橫掃了過去。
歷來比武,武藝差的先出手,武藝強的後出手,這是一種後輩對前輩的謙讓,李清被庫莫提的話一擠兌,莫名其妙地就先出了手,這是他心中已經開始猶豫的表示。
賀穆蘭並沒有感覺到這些,她知道如今必須要大大的露臉,讓那些刺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所以刀刀都不留情。
隴西李氏世代出名將,李清雖不是家中嫡長子,但武藝明顯也是家傳,和賀穆蘭這種從花木蘭處得來的實戰之法走的不是一個路子。
只見賀穆蘭的刀快,李清的招式精妙,兩人兵器一長一短,起初還算是勢均力敵,但到了二十招之後,李清的武器漸漸快要脫手,賀穆蘭的長刀卻比之前更快,幾乎招招都到了貼着李清的面目削過去的地步。
冷兵器時代,一個人力大無比,能佔的便宜實在是太多了。
李清此時才覺得用這長兵器和人步戰真是傻逼。在馬上時,有馬匹替代人力,腳下不用耗費力氣,所以用長兵器時,藉助馬的衝力並不算太辛苦。可在馬下和人對戰,對方又用的是一把長刀,和你貼身肉搏,這幾十斤重的畫戟則讓人束手束腳起來。
賀穆蘭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她見李清有漸漸乏力的勢頭,立刻欺身而上,一隻手揮刀格住他的畫戟,另一隻手揮拳打出,直接落向他的胸口。
李清驚慌地後退避讓,賀穆蘭那落向他胸口的拳頭變招成奪取他的武器,伸手在畫戟的柄部一拽,便把畫戟奪了過來。
李清見畫戟被奪,狀似瘋虎地衝上來就搶,賀穆蘭一手拿刀,一手拿戟,絲毫不亂,沒有兩招,李清被掃了出去,趴伏在地上,想要再起身時,賀穆蘭已經橫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承讓。”
賀穆蘭手中一鬆,讓畫戟落在他的身邊。
李清擡眼看着賀穆蘭,只見對方半點獲勝後的自得之色都沒有,渾如她贏的天經地義一般。李清也算是年少得志的英才俊傑一流,何時受過這種打擊,頓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
賀穆蘭收了手中的長刀,走到庫莫提身前,躬了躬身。
“將軍,幸不辱命。”
李清羞愧欲死。
庫莫提看了眼圍觀人等或好奇,或深思的表情,朗聲道:“我雖準了花木蘭參加大比,但也不想每天遇見這麼多閒雜人等在我帳外鬧事。下回若再有誰來‘比武’,吵得我無法處理公事,我就叫花木蘭真的把那刀揮下去了。”
帳外各色人等頓時如鳥獸散了。
庫莫提移步到李清身邊,對着地上的李清說道:“我以前見過你大比,你不應當是這麼魯莽之人,是讓你生起找花木蘭比試之心的?”
李清原以爲這將軍要對他熱嘲冷諷,卻發現從他嘴裡出了這麼一句。
他傲是傲,但畢竟出自大家,從小家中環境複雜,轉念一想,也變了臉色。
李清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沉下了臉。
“是尉遲將軍手下的一位副將,說我根本不是花木蘭的對手,只要一交手,我便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只要是個學武的,聽到這種話,絕不能忍。
“小夥子本事不錯,但氣性更大,城府不夠……”庫莫提老氣橫秋的搖了搖頭。“提防那位副將,我與尉遲將軍有些過節,不要被人當了槍使。”
他說完這句話,負手回了王帳。賀穆蘭是親衛,只能跟上。
臨鑽入大帳之前,賀穆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李清將那畫戟插在地上,手扶着畫戟正在出神,表情一片冷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軍中人人都愛腦補。’
賀穆蘭搖了搖頭。
‘希望他還是看開一點吧。’
自賀穆蘭對李清一戰揚威之後,各種對賀穆蘭探究的視線都少了不少。
庫莫提有意讓她有機會“引蛇出洞”,根本不再安排她值夜,還勸她沒事到處走動走動,多走些偏僻的角落,好惹刺客下手。
只是不知道是她亮出本事亮的太過了,反倒讓刺客投鼠忌器呢,還是對方是在是謹慎小心,沒找到合適機會,賀穆蘭這幾日到處遊走,也落單了許多次,也沒見到什麼人攔路行刺,或者和右軍一樣送上吃食打好關係。
等到了比武之日前兩天,那羅渾那邊傳來消息,他被校場上突然倒下的旗杆砸傷了,右肩腫的有碗口那麼大,根本無法提起武器,更別說比武了。
賀穆蘭千防萬防,沒想到自己這般出風頭,結果傷的不是她,還是那羅渾那邊!
這下,她真是有了把那些刺客揍得不能人道的心思。
“將軍,是意外還是……”賀穆蘭見庫莫提從帳外回來,急急忙忙上去詢問。“……有預謀?”
“那羅渾在校場上喜歡靠着那根旗杆看別人操練,今日旗杆倒了以後,我和夏鴻將軍去查看過,那旗杆下面的土被人挖鬆了,一靠就會倒。應該不是意外。”庫莫提顯然也很頭疼。“那是大校場,每天來去的人不知多少,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
“爲何不針對我?”
“我怎麼知道?”庫莫提口氣也不太好。“也許是你太英明神武了,連刺客都不敢對你下手吧!”
賀穆蘭想起那羅渾對自己說過的話,咬牙道:“將軍,若是真找不到兇手,那我就在比武時把他們都揍趴下吧。”
“你說什麼?”庫莫提擡起頭,“什麼揍趴下?”
“兇手狡猾,而且在黑山大營經營已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抓出來的。可崔太常身份尊貴,不能有一點閃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讓人能去領賞好了。”
賀穆蘭的眼神裡露出狠戾之色。
“除了那羅渾和李清,人人都有可能是那個將軍派出來的刺客,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先讓他們沒有行刺的能力。”
那羅渾的胳膊傷了是吧?
那她就讓他們也都連拿刀拿劍的力氣都沒有!
“你這口氣好大。你確定你有這樣的能力?”庫莫提好笑地看着花木蘭,“就算是我,讓我在三軍大比中把所有人揍趴下,我也不敢說可以做到。”
庫莫提已經是三軍公認的武勇之人,又是主將,他說他做不到,那軍中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www⊕ тt kán⊕ ¢o
“做不到也要做。”賀穆蘭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花木蘭在的時候,也曾進行過這樣的比武,那時候是和京中來一同征討柔然的將領比試,花木蘭大獲全勝,得了不少賞賜。
既然那時候都可以,現在只不過和一羣新兵比武,沒理由她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嗎?”庫莫提搖了搖頭,“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倔脾氣。罷了,真要想行刺之人,一定會想盡辦法謀刺的,說不定你本事太大,倒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路出馬腳來……”
庫莫提似是想到什麼,“既然如此,你的安危也不能不被考慮。待我準備一番,確保你萬無一失。”
“將軍……”
“你別有負擔,我們是要救崔太常的命,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輕鬆的得了我們的襄助?我知道他有一些珍藏,回頭替你去借來。”
“啥?”
“唔,不用謝我,你護了我幾月,算是給你的俸祿吧?”
‘誰要謝你啊!’
賀穆蘭淚流滿面。
‘能不能也徵求徵求她的意見啊!找崔浩借東西,她是有多大的臉纔敢穿啊啊啊啊!”
幾日之後,賀穆蘭頂着衆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參加了大比,步射、騎射兩項皆以“上上”的成績通過,雖不是最強,也絕對是大比之中的佼佼者。
舉重、步射和騎射向來能刷掉一大批人,和賀穆蘭、李清等人蔘加最後一場的,無一不是三軍之中的聲名鵲起之輩,或是在沙場征戰已久的老兵,待兩射一過,軍中已經只剩十二人蔘加最後的“馬戰”。
無論是魏人、涼人、秦人、夏人,還是柔然人,都是以騎兵爲主,但凡騎兵,最重要的便是馬和裝備。
鮮卑是府兵制,人人都自帶鎧甲和裝備,對戰馬也十分重視,在軍中大比,到了最後一場,哪怕再有傲骨之人,都會想法子或借、或購,給自己添置一身足以揚名的行頭來。
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三軍大比歷來是黑山重中之重,有時候連皇帝都會親臨。這一次恰逢討夏大捷,皇帝沒有親至,但朝中重臣卻是來了不少,軍中所有將軍除了值守的,更是全部到場,能否一鳴驚人,就在此一舉。
就這幾日,託關係的託關係,攀親戚的攀親戚,大家各顯神通,就爲了尋一副好的兵甲。原本出身豪門富戶的李清等人自是不說,便是右軍殺入最後一場的殺鬼,也東拼西湊了一身好鎧甲,看起來十分威風。
可當花木蘭縱馬進入場中的時候,無端端還是亮瞎了一羣人的眼睛。
只見他頭戴虎面束髮紫金冠,內穿玄色錦袍,身上披着饕餮吞頭的連環鎧,腰間繫着雕飾着各種異獸的寶帶,弓箭隨身,手持鐵槊,坐下汗血寶馬嘶吼咆哮,有黑龍騰空之勢。
饒是一干來觀戰的右軍同袍,好半天也沒有認出那是他們那窮的只能撿皮甲穿的玄衣木蘭。
‘腐敗,太腐敗了!’
一干同袍淚目。
這纔去了鷹揚軍幾個月啊,都趕上他們家鎮軍將軍,阿不,比鎮軍將軍穿的還要好了!
‘腐敗,太腐敗了!’
賀穆蘭騎在馬上淚目。
這一身鑲金帶銀的全由崔浩提供,聽說還是真正的古董,漢代時名將所穿,三國時期各方混戰,某強人缺乏軍費,從那名將的墓裡給掘出來的。
至於是哪個名將,賀穆蘭都不敢再想他的名字,生怕晚上睡覺時,被那名將爬到夢裡毒打一頓。
崔浩喜歡收集“古董”,尤其喜歡收集名貴的甲冑,保養的也都栩栩如新。他身邊幾個家將武藝高強,穿的更是拉風,庫莫提出門一趟,便幫賀穆蘭弄了這麼一身來。
‘媽媽呀……這真打起來,掉了幾顆珠子,我拿什麼賠啊……’
賀穆蘭肅容騎在越影身上,接受四方的打量,其實已經快要瘋了。
穿成這樣,還能不能好好的打架了!
她想念她那身黑不溜秋的烏錘甲……
好歹結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