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穆蘭對孟王后其實非常有好感,這好感是來源於她對子女的愛護,以及她個人的魅力,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想要生存十分不易,尤其是這十六國時期,腥風血雨的八十多年裡,每一個開國領袖的女人能活到後來,絕不是一句運氣好就行的。
就算建國了,爲了穩固龐大的支持勢力,大開後宮是肯定的,昔日的糟糠之妻能坐穩王位,這不算嬌豔的孟王后有多大的能量,可想而知。
就連沮渠牧犍在宮中苦心謀劃這麼多年,說擼也被擼下來了。
然而如今,所有的好感都化爲了烏有,賀穆蘭只要一想到老桑頭陰測測說的那些話,就恨不得將孟王后撕成碎片。
誰人沒有父母?誰人沒有兄弟?她既然和魏國盟約時約定了將兒子送到魏國去,難道以爲就可以得了便宜不付出代價嗎?
這世子,是拿大行驛的命換來的!
登上的虎賁軍們原本是來救援那羅渾的,因爲馬賊數量不多,所以來的人也不多,但各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是賀穆蘭能叫上名字的那種,這些虎賁軍原以爲花木蘭不死也已經失蹤在沙漠的深處了,如今竟見到主帥還活着,一個個又驚又喜,連爲什麼要和北涼正規軍打都不管了,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命令衝鋒,各個持繮大喊:“衝鋒!”
“虎賁威武!”
“投降不死!”
隨着發動衝鋒的指令降下,登上沙丘的虎賁軍猶如一道無敵的洪流,跟隨着衝鋒在前的賀穆蘭由高坡急衝而下,對着山坡下的孟王后隊伍發動了攻擊!
孟家軍只是忠心於孟家,卻不代表每個人都是黑山軍那樣的軍中宿將,孟王后臉色難看地擡起令旗,命令結陣,立刻有一羣持盾的甲兵從後方涌了上前,在騎兵前方豎起帶尖刺的盾牌。
“變陣!”
賀穆蘭也不知帶騎兵衝鋒過多少回了,這樣的變故自然不會是她的難題,當下將雙臂展開,猶如之前在黑山演練過無數次那般,每一個黑山出身的虎賁軍都秒懂,開始一扯繮繩向兩旁散開,形成兩翼包抄之陣。
原本舉在前方的盾牌瞬間成了擺設,從兩翼包抄的虎賁軍立刻順勢穿插,一齊朝着孟王后的隊伍殺去。
前面是馬賊,後面是自己人,孟王后明白如果是花木蘭在這裡,不可能讓她憑藉身份跑掉,她還有一雙兒女留在別處,絕不能折損在這裡,只能命令全軍撤退。
可賀穆蘭等人怎麼可能讓她退掉?
只見那羅渾和蓋吳如同左右護法一般護衛在賀穆蘭的兩側,賀穆蘭手持寶刀,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殺到了孟王后身前,揮動寶刀直接劈向她的馬頭!
孟王后也不是吃素的,她用的也是長刀,長刀和長刀劈砍在一起,立刻濺的火星飛濺。
兩人武器碰觸後俱是精神一震,武將都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她們心中料定自己的手下之中沒人是對方的對手,便也不再拖沓,一眨眼間兩刀乒乒乓乓已經連擊了七八下,兩位主帥纏鬥到了一起。
唐宋之前的時代,大將陣前叫陣比武是十分比武的,正規軍和正規軍戰鬥很有規矩,不似馬賊一般亂哄哄攪合在一起,主將和主將鬥,副將和副將鬥,小兵和小兵鬥,如果你藝高人膽大,只襲主將,也要看那些小兵和副將願不願意。
那羅渾和蓋吳都知道孟王后身份尊貴卻武藝高強,他們也不願吃下這個硬骨頭,既然賀穆蘭和他們纏鬥在了一起,便立刻和孟王后的副將鬥了起來,騰出空間給兩位主帥分出勝負。
可憐沙丘上的馬賊眼看着孟王后的人馬漸漸也往內合圍,不知道該去該留,另一邊路那羅帶着幾十個虎賁軍將士已經把假菩提和老桑頭都圍在陣中,等着其他接到消息的盧水胡人和虎賁軍過來迎接。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魏國真派人來打北涼了?”血披風也不是對政治一無所知,只能壓低了聲音問身邊的燕子,“孟王后會輸吧?”
此時看起來孟王后人雖然多,可孟王后身邊圍滿了虎賁軍,虎賁軍兩翼包圍直接將孟王后和後方大軍的聯繫切斷,只要拿下孟王后,孟家軍也只能乖乖投降。
血披風不想摻和這趟渾水,他都已經想要離開了,無奈自己的人馬都在那邊大首領的附近,如果他現在跑了,就真是一無所有了。
“那是魏國的虎賁軍,就是在風沙裡被埋了的送嫁軍隊。”燕子一鞭抽翻一個想跑的馬賊,恨聲叫道:“跑個屁!外圈說不定都是大軍,你跑出去等着死!留下來等待結果投誠說不定還能活!”
血披風心中不悅,燕子這話與其說是和那小嘍囉說的,不如是和自己說的,他現在名義上是大首領,其實混的比剛來談判還慘些,而歸根結底,這件事都是面前的魏國人和孟王后引起的,頓時心中大恨,暗暗想道:
“老子哪個都不投,等你們分出勝負,我將沙漠裡有寶藏的消息傳遍整個北涼,敦煌那邊的馬賊沙盜不知凡幾,整個西邊想要金銀財寶擁兵自重的勢力多如牛毛,到時候別管你是魏國人還是涼國人,在這沙漠裡都施展不開,就等着活活被累死吧!”
他心裡這麼想,卻怕燕子突然發難,只能耐下性子等着虎賁軍那邊能拿下孟王后,而後衝出這沙漠去。
可這邊燕子卻似乎完全不想他能好好等着,突然對着血披風嬌俏一笑:“大首領,我看孟王后那邊堅持不了多久了哩,我想爲自己掙個前程,不知道大首領有沒有興趣?”
血披風心中不耐:“什麼前程?我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馬賊,難道還真的能投誠魏國不成?”
“你以爲魏國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燕子挑了挑眉,“他們的人手在沙漠裡損失了大半,如今正是缺人的時候,你以爲你招攬的那叫鐵面的高手是誰?那是虎賁軍的主將花木蘭,你幫了他一把,說不得他會送你一場前程。”
血披風不敢置信地看着燕子。
“如今沙風盜已經成這樣了,大首領投靠了孟王后,一心想把魏國使團出事的髒水往我們身上潑,我們遲早會成爲魏國和北涼的替罪羊,被天南地北的通緝,與其如此,還不如跟着魏國回去作證,就說都是北涼在幕後指使的,爲的是這支使團回不到中原……”
燕子越說眼睛越亮。
“看啊,大好的前程就在那邊!”
她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大首領的位置。
“你是說?”血披風睜大了眼睛看向大首領的位置,“去把他也抓過來?”
“就是他,爲了自己的前程,把我們害的這麼慘!”燕子咬牙切齒地開口,“現在我們的人都混在了他的旁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邊到底有多少自己人,我們一起過去把他殺了……”
“殺了,不抓他?”
“他是孟家人,不會說不利於北涼的話,可要是把他殺了,我們作爲倖存下來的馬賊,那就我們說什麼是什麼。爲了得到我們的口供,魏國人也會對我們客氣幾分。”燕子話一說完,爲了取信血披風,率先揮着鞭子趁亂向大首領殺去。
“羅睺出賣兄弟,讓我們背了北魏使團的髒水,兄弟們,殺了他投誠魏國,方纔有條活路啊!”
燕子一邊叫着,一邊向着大首領身邊靠近。
大首領身邊原本有不少人,燕子一叫,他誰也不信,立刻叫心腹把其他手下趕出去,只留着三十多個人圍着自己,對着燕子獰笑:“你還算聰明,知道投靠魏國,可惜都是白搭,等魏國使團一出事的事情傳回魏國,你們這些可憐鬼就要被兩國的軍隊追殺,哈哈哈哈……”
血披風見燕子上了,一咬牙也只能硬着頭皮煽動自己的手下。先前孟王后曾大叫一聲“羅睺的人向前三丈”,結果許多他的手下怕死全捱過去的,如今都在羅睺的身後。
他想殺了羅睺,就只能利用這些手下。
“魏國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跟着孟王后連小命都難保,拿了大首領的人頭投誠,還能有活路!”血披風大叫着:“賀六鬼七,你以爲你們藏得住?等局勢一定,無論哪邊贏了,你們都兩邊不是人,現在選好路纔是正經!”
賀六鬼七是他手下的兩個小頭目,平時最是滑溜,如今就混在大首領那邊。
一羣馬賊都不是笨蛋,看到血披風和燕子拼了命地往大首領身邊攻,而身後被虎賁軍直接截斷逃都逃不掉,只能當場作出決斷是投靠魏國人還是投靠北涼人。
再看另一邊,孟王后的隊伍已經從後方趕到,虎賁軍雖已經圍住了孟王后,但孟家軍人數畢竟數倍於虎賁軍,虎賁軍能夠支持到現在沒有什麼傷亡已經是奇蹟,可再繼續下去,遲早也是被蠶食的下場。
這些馬賊猶猶豫豫,有的覺得血披風說的在理,可又不願意承擔風險,有的看着自己的首領在前面衝殺,自己卻在後面躲着,心中也是一陣愧疚不安,但最終還是想活命的心思勝過了其他,但心思卻已經活絡了起來,但看戰局向着哪邊,就倒向哪邊。
如果賀穆蘭在這裡,怕是要氣的發笑,她從軍開始,帶的一直是正規軍,最差不過是盧水胡人,兩者都十分講究紀律,虎賁軍自是不用說,哪怕原本黑山軍裡最差的右軍新兵營,也絕沒有這些馬賊如此沒有節操。
但這種世道,反倒是這些小人物有時候左右戰局,而一打起來,哪有那麼多悍不畏死的精兵,魏國鐵騎靠着府兵制能一直馳騁中原,靠的就是這種自律和榮譽感,真打起來,一千虎賁軍恐怕能衝殺幾千像這樣的馬賊。
發生在自己身後的事情,賀穆蘭自然是不能知道的,她如今只一心一意對抗着孟王后的進宮。她是孟家刀法的傳人,羌人的刀是重刀,和蓋家的快刀刀法又不相同,講究“淵渟嶽峙”,心性要沉,行事要穩,方能在刀法上得到大成。
孟秋霜以前受家中刀法的影響,處事一直從容不迫,心性也算是磊落,所以刀法中的氣魄猶如淵水深沉,高山聳立,和她動手者,常常還未落敗,心中已經有了巨大的壓力。
可自從沙漠裡風暴乍起使得孟玉龍枉死、使團死傷無數,自己的兒子沮渠菩提也無法接受一意要求繼續前往平城贖罪,這個原本剛強的女人心性上也終於出現的裂痕,往日的磊落成了笑話,孟家的愛護在她間接害死侄子的那一刻,就註定要成爲罪孽,所以她的刀法有了破綻,她的處事也有了痕跡。
更何況,她實在是太老了。
二十多歲卻已經重來過幾次的賀穆蘭,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已經到了圓滿的地步,她雖然不是孟王后的對手,可依舊靠着自己駭人的力量以及卓越的對戰反應能力支撐着對方所有的攻擊。
外人看起來似乎是賀穆蘭被咄咄逼人的招式壓的睜不開眼,唯有孟王后知道,重刀的刀法這樣快速地對戰下去,先累死的肯定是她。
這也是她倒黴,賀穆蘭的徒弟就是用刀的,萬變不離其宗,她對刀法十分熟悉,加之重刀刀法說白了就是以力相博,這世上她最不怕的就是比力氣,拳怕少壯,眼見着孟王后座下的戰馬噴出許多白沫,賀穆蘭知道反擊的時刻已經到了。
孟王后已經開始將她攻擊的力道卸到身下的馬上,這戰馬不堪重負,隨時都無法再動彈。
孟家軍越圍越多,賀穆蘭見不能再拖,竟站在了馬鐙之上,整個身子躍了起來!
“那羅渾!”
蹬開馬鐙起跳的賀穆蘭,瞅準了孟王后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突然發難,像是一隻大鳥一般撲向馬上的孟王后。
對方的敵將撲了過來,孟王后的親衛們嚇得膽寒心疼,紛紛挺矛來援,可那羅渾是誰?
這可是賀穆蘭的親衛隊長,擱在哪個軍中都可以作爲一軍主將的人物!
“呔!”
那羅渾一招“蛟龍出海”,槍/尖連綿不斷,將刺來的戰矛一把攪開,賀穆蘭藉着這一緩的機會向着孟王后撲去!
孟王后哪裡敢讓賀穆蘭撲個正着?正準備抖動繮繩駕馬避開,卻發現座下的戰馬悲鳴一聲,前腿軟倒往下一跪,眼睛和鼻子裡都流出了刺目的鮮血,似是已經力竭,再也不能動了。
人和馬都是一樣,你對他如何,他回報什麼。孟王后已經年老,無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接下賀穆蘭的力道,只能憑藉高超的刀法巧妙的將力量卸到自己的馬身上,她以爲戰馬比人強壯,一定是賀穆蘭先承受不住,卻不知道人還有法子卸力,馬卻十分忠誠,只會實打實的把力量承受下來。
如今隨她征戰的駿馬內臟已傷,無法再動,賀穆蘭卻已經撲了過來,將全身甲冑的孟王后直接壓倒在身下,換來孟家軍七零八落的驚呼。
“豎子敢爾!”
“竟敢冒犯王后玉體!”
“你他孃的從王后身上起來!”
賀穆蘭畢竟打扮成男人,一下子坐倒在孟王后身上實在是驚世駭俗,孟王后也是滿臉苦楚……
她被這麼一壓,閃到腰了,怕是想爬也爬不起來。
於是這一幕怪誕無比,眼看着是賀穆蘭撲到了孟王后身上,孟王后卻半點都不掙扎,反倒“深情脈脈”地看向賀穆蘭,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
蓋吳心中恨這些北涼人,用盧水胡話陰陽怪氣地挑撥:“說不定就是你們家王后喜愛我們家將軍這樣的勇士,不願意起來,你們光叫有什麼用?沒看她動都不動一下嗎?”
賀穆蘭的姿勢曖昧,她上半身幾乎都壓在孟王后的身上,臉已經貼了臉,賀穆蘭一把掀掉她的面甲,用鮮卑話狠狠地對她怒道:
“你別想能逃,魏國那麼多的冤魂正看着你呢!”
孟王后苦笑着用鮮卑話回答她:“成王敗寇,我認輸了。”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還憐惜孟王后是個女人,賀穆蘭自己就是女人,半點沒這個想法,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用刀架住她的脖子,大吼了起來:
“孟王后在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
孟家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孟王后光棍地笑了笑,對着所有人說道:“他們不敢殺我,否則無法和北涼交代,你們速速自己去了吧!”
孟家軍的人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再見孟王后似是已經存了死志,用羌話大聲叫了起來:“保護好白馬!”
說罷就要撞向賀穆蘭的刀。
一旦孟王后死在花木蘭手裡,無論到底是什麼原因,花木蘭都會被魏國拿去交代,這就算是毀了,魏國使團的罪責也能被一筆勾銷。
賀穆蘭正立在孟王后身後,哪裡看得到孟王后要自盡,只聽得蓋吳一聲大叫“撒手”,她條件反射地鬆開了刀,孟王后只撞了一半,劃破一點皮肉,賀穆蘭刀已經到了地上,蓋吳卻竄了上來,用手掐住孟王后的脖子,活生生將她扯到了後面去。
孟家軍知道孟王后落到魏國人手裡得不到好,又不明白孟王后爲何要自盡,但孟家軍對北涼朝廷和孟家還有信心,當場鳴金下令撤軍回國,要回國中去搬援軍,連孟王后都不管了。
虎賁軍的數量還不能全部留下這些孟家軍,眼看着他們迅速結陣有條不紊的撤退,虎賁軍卻不敢追擊,只能護在賀穆蘭的身邊,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就在此時,被徹底遺忘在沙丘下的羅睺一行人卻突然發生了劇變,他身邊的人一下子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捅了個乾淨,又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擠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大首領,對不起了,孟王后倒了,孟家軍撤了,他們可不會管我們這些小嘍囉……”一羣馬賊說着殘酷的話,像是貓捉老鼠那樣戲弄着窮途末路的大首領,“借你的人頭用用……”
顯然是聽到了先前燕子的喊話,想要搏上一搏的馬賊們。
血披風和燕子原本就已經攻到了外圍,此時見內部譁變,頓時大喜過望,各種呼喊不斷,血披風和燕子也不算是庸手,他們和之前生了退意的手下們一起將那大首領圍得水泄不通,那麼多人一刀一劍地攻擊,羅睺此番虎落平陽,竟給這些人活活襲擊到血流成河,被放幹了全身的血液而死。
賀穆蘭整隊收兵之時,燕子也上前砍下了羅睺的腦袋,她反手要把羅睺的腦袋遞給血披風,卻見血披風糾集起自己的人馬,竟準備離開。
“你們要走?前程不要了?”
燕子焦急地撲上前去。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馬賊。一入沙風盜,一輩子都是沙風盜……”血披風搖了搖頭,“你去掙你的前程吧,以後不要和我再見了。”
“我不懂,這麼好的機會……”
“馬賊的規矩,散夥之人不得好死,我們都發了毒誓,大首領已經應誓了,燕子,你以爲老天爺真的不長眼嗎?”血披風已經受夠了今日的一切,什麼財寶大首領之身都不再想了,一抖披風當即領着衆人往北方的沙丘呼嘯而去。
“血披風,你不能走!”
燕子駕馬欲追,卻聽得血披風遠遠喊道:“花將軍,你曾答應保護我一個月,我金子已經付了,如今不需要你保護,你讓我們離開便是!”
虎賁軍原本想把這馬賊追回來,可見賀穆蘭沒有下令,也不敢擅自行動,賀穆蘭見血披風帶着人已經奔了許遠,大有哪怕只剩他一個也不要留下的意思,而她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孟王后和老桑頭等人控制住,也顧不得這支心有去意的馬賊,只能放他離開。
血披風一行人奔到連腳下的沙子都不響了纔敢停下,再見天高雲闊,陽光刺眼,四周白茫茫一片,身後的兄弟只剩了一半,頓時對天狂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頓發泄完了,身後的手下才瑟縮着開了口:
“首領,我們現在去哪兒?”
血披風習慣性地摸了摸腰側,這才發現自己的寶刀借給鐵面就沒拿回來,看樣子再也拿不回來了,心中更是煩躁,再看東邊塵頭滾滾,應該是有更多的魏國人來了,便策馬向着東邊狂奔。
“去哪兒?”
“財寶是起不出了!讓我把這一池水給攪渾!”
一個兩個都把沙風盜當成棋子,今日也讓他們看看被棋子反咬一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