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躲在自己的殼裡不敢面對現實的蝸牛——蘇洛辰
蘇洛辰一直以爲父親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神,他做什麼都是對的,關於他的話都只是相信從不會懷疑,第一次蘇洛辰發現自己不認識他,至少沒有真正地認識過他。
仰望天空你永遠只會看到閃亮的星光,而蘇洛辰一直也是這樣仰望着自己的父親。
小時候總會聽到母親說一些關於父親的事,那些辛酸的歷史。
“你知道嗎?我們分家的時候特別窮,你爺爺不給蓋房子,你爸爸以前做工的錢都上交了,辛苦建起兩間七米寬的青磚房,一間住,一間又是廚房又是客廳。”蘇母總認爲下一輩沒怎麼吃過苦,得讓他們知道許多東西來之不易。
“那時家裡沒有淘米的工具,你爸出去借錢,你五爺爺明明有錢卻不給借,最後是你四伯母給了五元,買了一個鋁盆回來,你爸爸用釘子一個個自己打孔,邊哭邊打。你爸爸是一個要強的人,他當時就說:‘除非以後你們沒有求我的時候,我一定讓自己不再求人。’現在看來你爸爸在村裡算是成功的人了。”
這些事蘇洛辰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可是每次聽母親說都有種想哭的衝動,父親其實是吃過很多苦的,要不是努力,父親也不可能成爲工頭。
只是這些都早已成爲歷史,現在的父親犯錯了,在母親和弟弟看
來不可原諒的錯。
“洛辰回來了?考完試了?”晚飯的時候蘇父回來看到蘇洛辰就問。
“嗯,考完了,今天上午就回來了。”蘇洛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問他關於那個女人的事。
蘇父盛好飯夾好菜就到房間看電視去了,好像以前晚飯就是這樣做的。
在蘇洛辰的記憶裡,一家四口圍着一張小桌子吃飯,父親在夏天的時候會喜歡喝上一瓶啤酒,而蘇洛辰和弟弟早早地用深井水浸上,蘇父喝一口會說一句:“好爽啊。”爲什麼今晚沒有小桌子、沒有啤酒?
“每天回來只會看電視,和我現在一句話都沒有。”母親抱怨着說。
“他一直是這樣?”蘇洛辰輕聲問。
“嗯,今年一直是這樣,反正我現在也沒有話要對他說。”蘇洛辰不知道母親的那種滿不在乎裡隱藏了多少無可奈何。
蘇洛辰無意識地扒着碗裡的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質問父親。她寧願相信父親和那個女人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也不會有什麼。
“媽,你也不用想那麼多,爸爸只是幫她家蓋房子,不會有什麼的,晚上也只是去看場子,怕別人偷材料。”蘇洛辰相信父親不是那種人。
“看場子?那基本沒材料,需要他去看什麼?”蘇母也不想對女兒說太多,在她認爲有些話沒法對一個姑娘家說。
“姐,你也別問,也別管,反正早就這樣了,我們是管不住他的。”蘇洛寒早就知道姐會幫父親說話,也沒必要讓她知道那麼多。
一時蘇洛辰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應該相信母親的,母親太老實,從來只是受欺負回來對家裡人說,現在受家裡人欺負了,自己卻不相信她說的話,她以後還能依靠誰,蘇洛辰意識到自己的做法的確有些殘忍。
蘇父捧着吃空了的碗回到廚房,再盛了一碗粥站在竈旁喝完,放下碗筷說:“我要去巡河去了。”說着直接走了。
“巡河,最後還不是巡到那個婊子的家裡去。”蘇母刻薄地說,這些話現在也沒必要當着他的面說,說了只會是再次爭吵。
“媽,你不要這麼說。”蘇洛辰一直認爲母親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至少是一個很有素養的人,不會亂罵人什麼的,今天一回家就聽着母親一直“婊子”地說有點不適應,這不應該是自己母親應有的樣子。
晚上蘇洛辰躺在牀上久久不能睡着,自己有勇氣去質問父親嗎?哪怕聽他解釋一下那件事不是真的,哪怕聽他說自己以後會改。
吃飯的時候父親明明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卻半句話都說不出口。其實自己是在害怕吧,害怕看到、聽到他點頭承認那些事是真的。
爸爸,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一個合理的、讓我滿意的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