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靜和小蘭被驚醒,驚慌失措地坐了起來。破碎的玻璃碎片崩得到處都是,兩個石頭被玻璃擋了一下,跌落在窗臺上,又滾落在炕上,刺骨的寒風從破碎的兩個窗戶席捲而入,讓兩個心驚肉跳的女子感受到了撲面的冰寒。
“誰?是誰?”小蘭一邊摸索着拉開了燈,一邊大聲衝外面喊道。
“趕緊把衣服穿上,我估計是賈三家的人乾的!”康靜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小蘭說道。
康靜的話音未落,北窗戶又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兩塊石頭滾落在北炕之上。小蘭和康靜又被嚇了一跳,各自從枕頭下摸出一把菜刀,穿好衣服跳到地上。
夜深人靜的時候,家裡被人砸玻璃是最恐怖的事情。因爲你不知道砸玻璃的人是誰,下一步還有什麼行動,那種無法預測危險何時降臨的感覺讓人很崩潰。
小蘭和康靜拉起手,穩了穩心神,輕輕走到外屋,站在外屋門兩邊,舉起手中的菜刀,屏氣凝神等待賈家人闖進來。
她們認定砸玻璃的人肯定是賈家哥倆,所以不用去猜測是誰砸的玻璃,同時她們聽了田紅山的囑咐,睡前準備了兩把菜刀,因此儘管還是有些害怕,但兩人手中有刀,又相互仗膽,所以並沒有驚慌失措,亂了方寸。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進來,康靜大聲叫道:“賈老大,賈老二,我看見你們了,你們出來吧!”
外面只有風聲,賈老大和賈老二沒有一點動靜。兩個人一商量,總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輕輕打開房門,手拉手舉着菜刀走了出去。
兩個人房前屋後看了半天,什麼也沒有發現,小蘭有些詫異,對康靜說道:“難道他們砸完玻璃就跑了?”
“不能吧?他們來給賈三報仇,就砸幾塊玻璃就完事了?”按田紅山和小成子的說法,這哥倆都是打仗精,根本不可能砸幾塊玻璃就完事了。
她們哪裡知道,賈家哥倆已經不在小蘭家了,只不過他們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走的。
賈家哥倆砸完小蘭家後玻璃,正想再去前面砸門,卻忽然感覺後脖頸一麻,雙腿再也不聽使喚,兩人“噗通”倒在了地上。
賈老大剛要喊叫,後腦勺忽然有一絲冰涼侵入,他發現自己居然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再看自己的弟弟,也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大嘴張得挺大,發不出聲音來。
兩個平時魚肉鄉里稱王稱霸,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終於品嚐到了什麼是恐懼!遭受如此詭異的襲擊,兩個人心中都有相同的想法:碰到鬼了!
這時一個個頭矮小的白衣人來到他們面前,也不說話,兩隻手各攥住哥倆的一隻腳脖子,拉起來就走。
賈家哥倆拼命掙扎,想要去拉白衣人的手,但白衣人速度太快,兩個人坐都坐不起來,躺在地上,被白衣人飛速拉動。
到了東側石牆,白衣人拉着二人,毫不費力地飄到牆上,也不管哥倆腦袋碰沒碰到石牆上,然後飄下石牆,直接向屯子北頭而去。
白衣人速度實在太快,賈家哥倆被拉得七葷八素,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留下兩道賈家哥倆用身體趟出來的溝。
冰冷的雪鑽到他們的棉襖裡、褲管裡,嘴裡,凍得二人一直哆嗦不停。他們後腦勺着地,時不時碰到雪地裡的石頭瓦塊,撞的腦袋嗡嗡作響,血跡斑斑。
看着白衣人背影,兩個人驚恐到了極點,這力氣和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是常人能所達到的,若白衣人不是人,那又會是什麼呢?
人們在看到自己認知範圍外的東西時,總會用神啊鬼啊的來自圓其說。賈家哥倆沒文化,脾氣暴躁,說打就打,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卻都很迷信,他們不怕人,但絕對怕鬼!
白衣人把他們拉到一個山坡上一座孤墳前面,手一鬆,把他們扔在雪地上,然後伸出一隻大手在兩個人身上拍了幾下,坐在墳頭上冷冷地看着兩個人。
兩個人都快被凍僵了,坐都坐不起來,可經過白衣人拍了幾下,麻木的雙腿忽然有了知覺,兩人相互看了看,都從對方扭曲的臉上看到了恐懼。
藉着月光和積雪的映照,兩人看清了墳前墓碑上的字:杜王母之墓!坐在墳頭上的白衣人臉色慘白,一隻耳朵大,一隻耳朵小,鼻子塌陷,兩隻小眼睛正目不轉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們。
賈二看到白衣人,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忽然想起了白衣人是誰,他手指着白衣人,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大……哥,這是……這是……去年……讓人推死的……要飯……要飯老頭!”
杜王母被小濤媳婦“推死”,在衛生院的時候去了很多看熱鬧的人,這裡面就有賈家哥仨,因爲杜王母的長相實在特殊,所以賈二一下子認出了他。
賈老大瞪大雙眼,仔細看了看,果然是杜王母!賈老大大叫一聲:“真是鬼啊!老二快跑!”
賈家哥倆被嚇破了膽,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就往山下跑。坐在墳頭上的杜王母看着兩個人狼狽不堪的樣子,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又強自忍住,喃喃自語道:“杜王母,不許笑!別笑,一笑該露餡了,那就白瞎我臉上塗的白麪了,這些面應該能做兩個饅頭呢!”
賈老大跟頭把式往山下跑,忽然發現自己兩腿使勁倒騰,卻還在原地踏步,這才感覺到身後什麼東西拉住了自己,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差點尿了褲子,拉住他的正是陰氣森森的杜王母!
杜王母也不說話,一伸手拽住賈老大的後脖領子,向着墳頭方向一甩,也不見怎麼用力,賈老大被直接甩回了墳頭前面。
賈二也一樣,“飛”回到大哥身邊,兩個人更加相信杜王母就是個鬼,平常人誰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和力氣?
再兇的惡人也怕鬼,兩個人都被嚇破了膽,誰也顧不上誰,自顧自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
杜王母來了老小孩脾氣,一次又一次把兩個人扔回來,一直到兩個人再也跑不動了,癱坐在雪地上,他這才又坐到墳頭上,直勾勾地看着賈家兄弟。
賈老大精疲力竭,加上驚嚇過度,直接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