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頭經過打聽,知道是有人寫了檢舉信,不由得怒火中燒,心中把檢舉的人罵到十八輩祖宗。
而康靜沒有考上大學的消息在屯子裡引起了轟動,茶餘飯後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檢舉人是誰,結果都一致指向了苗大。
老康頭心中最懷疑的人就是苗大,他實在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拎着燒火棍就跑到苗大家裡,還沒進門就開始破口大罵:
“苗大,你個殺千刀的,你給我滾出來!”
苗大心中早就有所準備,慢悠悠來到院子中,獨眼瞪了一眼老康頭,不緊不慢地說道:“窮嚎什麼?有話講,有屁放!”
“檢舉信是不是你寫的?”老康頭直奔主題。
“是我寫的,咋地?”苗大一口承認。
“你……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幹?我們家哪裡得罪你了?”老康頭氣得兩眼冒火,嘴脣哆嗦。
“啥得罪不得罪的,我就是實話實說,不讓有污點的人進入大學!”苗大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打死你個王八蛋!”老康頭氣壞了,舉起手中的棍子砸向苗大。
苗大旁邊的小濤用一個棍子一擋,然後順勢照着老康頭使勁一懟,老康頭一下子摔倒在地。
隨後而來的康家兩個兒子不幹了,都動了手。苗家父子根本不是對手,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不起來。
農村人都愛看熱鬧,兩家打起來,立刻引來很多人圍觀。大部分人看到苗家父子被打,都暗暗叫好,也沒有人出來拉架。
康靜兩個哥哥因爲自己希望破滅,下手都挺狠,要不是老康頭怕出事,攔住兩個兒子,苗大父子肯定會被打得一個月下不了炕。
老康頭父子三人把苗大家酸菜缸和大醬缸推倒了,又把鍋給砸了,好一頓折騰!最後打也打完了,罵也罵夠了,父子三人剛要走,結果卻走不了了,因爲派出所的警察到了!
康家父子三人被帶走了,苗大父子也跟着去做筆錄。
結果康家父子都被拘留了,苗家父子相互攙扶着回來了。屯子裡的人看到他們,都遠遠躲着,不敢靠近,生怕招惹到他們。
派出所的結論是:康家父子是典型的打擊報復,性質惡劣,必須嚴懲!最後綜合考慮,下手狠的康老二被刑事拘留,老康頭和康老大被治安拘留。
同時,老康家賠償老苗家財務損失和醫藥費三百塊錢。老康家看似仗打贏了,出了口氣,結果卻是苗大早就預料好的結果,損失巨大。
屯子裡有的人心理也有了變化,人前嘴上罵苗大做損,心中卻對之前高調的康家落到如此地步而高興。“氣人有,笑人無”是很多人的通病,都愛錦上添花,誰願雪中送炭呢?
康靜受到接連的打擊,一下子病倒了,爬不起炕來,老康婆子整天哭哭啼啼,整個家裡愁雲慘淡。
“就是個喪門星!剋死了自己老爺們,又開始克家里人!呸呸呸,滾出去!”康老大媳婦一腳把進到外屋地的一隻雞踢出去,開始指桑罵槐。
“那就是一個不下蛋的雞,還有臉進屋!”康老二媳婦也不是善類。
“牆倒衆人推”,兩個康家媳婦把一切後果都算在了康靜頭上,反正康靜將來最多是個小老師,她們根本就不怕撕破臉。
老康婆子心疼閨女,可她的心思都在康家父子啥身上,哪裡顧及到康靜,整日頭不梳臉不洗,哭個不停。
康靜坐小月子落下的病根也犯病了,頭疼欲裂,痛不欲生。
小蘭知道康靜收到師範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後,並沒有覺得不好。在小蘭看來,能在中學當老師的人都是文化人,都是了不起的人,大學和師範有什麼區別,她根本沒有概念。
但老康家出事了卻讓小蘭開始擔心康靜,於是就跑到老康家。看到康靜病成這樣,心疼極了,趕緊把康靜攙扶到自己家。
康靜吃了止疼片後,症狀有所緩解,可藥勁過了,又開始折騰起來。小蘭知道不能就這樣在家挺着,趕緊給康靜穿戴整齊,準備往鄉衛生院送。
小成子恰巧這時候來了,看到康靜的情況,二話不說就把康靜背起來,一聲不吭往衛生院跑。
到了衛生院一量血壓,高得嚇人,醫生懷疑是心臟的問題,不敢收治,建議去縣醫院。
小成子趕緊找了一輛馬車,又帶了厚厚的被子,把康靜安頓在車上,準備去縣醫院。
小蘭也要跟着去,卻被小成子攔住了,他對小蘭說道:“你就別去了,家裡還有兩個人需要照顧呢,你一走,誰做飯?家裡不亂套了!”
“我回去和老劉三嬸說一下,讓她幫着做飯,你在這等我!”小蘭不放心康靜。
“你這一來一回得多長時間,你就別去了,我自己能行!”小成子很着急。
“小蘭,你就別去了……”康靜虛弱地說道。
“那也行,我把家裡安排好了,我就去醫院看你!”小蘭也怕自己耽誤時間,只能把家裡的事安排好再去了。
小蘭回家後,天都快黑了,給杜王母和四哥做好飯又去找老劉三嬸,讓她明天幫着給做一天飯,老劉三嬸滿口答應了。
晚上學習鍼灸的時候,因爲心裡掛念康靜,小蘭有些心不在焉,幾次都扎錯了穴位。
杜王母看小蘭頻頻出錯,生氣地說道:”你在幹什麼?連穴位都找不準?這要是給人治病,沒把病治好,卻把人扎死了!“
“我錯了,師父!”小蘭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
“別紮了,回家去吧!”過了一會兒,小蘭再次出錯,杜王母徹底生了氣。
“師父,老丫姐有病去縣醫院了,我心裡惦記她,心靜不下來!”小蘭趕緊解釋。
杜王母的臉色好了一些,問道:“那丫頭得的什麼病啊?”
“我也不知道,衛生院說她血壓太高,沒敢收。我看老丫姐的病挺重的,頭疼得直撞牆!”小蘭眼淚含眼圈。
“我問你,你每天晚上到我這來幹什麼啊?”杜王母皺起眉頭問道。
“學銀針技藝啊!”小蘭不明白師父爲何會明知故問。
“學它做什麼?”杜王母繼續問道。
“給人看病!”小蘭順口說道。
杜王母卻不再說話。小蘭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試探着問道:“師父的意思是我應該給老丫姐看病嗎?”
杜王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