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慶東哭喪着臉用自行車帶着於大奎去了夜校。
“慶東,你好了?我本來想看你去了,結果老婆子病了,始終沒騰出時間來!”耿懷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耿校長有這份心就夠了!”於慶東說道。
“這位是?……”耿懷仁看着於大奎問道。
“我是他爹!”於大奎指了指於慶東。
“我以後每天都跟於慶東來上班,你不會煩我吧?”於大奎接着說道。
“那怎麼會呢?你會不會下象棋?”耿懷仁一天啥事沒有,巴不得有人陪他。
“會下,就是水平一般!”
“我水平也不咋地!你要是沒事,咱倆下幾盤?”耿懷仁是個象棋迷。
“好啊!”於大奎點頭答應。
兩個人一拍即合,擺好棋子就開始廝殺起來。
“你這象棋水平挺高啊?”下了一會兒,耿懷仁發現於大奎象棋下得非常不錯。
“你這水平也不簡單啊!”於大奎由衷地說道。
於大奎和耿懷仁棋逢對手,下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於慶東卻愁眉不展,如坐鍼氈。
過了一會兒,於慶東看兩個人激戰正酣,注意力都在棋盤上,於是貓着腰,躡手躡腳地往門口走。
“你幹啥去?”於慶東剛把門開了一道縫,於大奎就發現了他。
“能幹啥?我上廁所去!”於慶東沒好氣地說道。
“我跟你去!”於大奎站起身來。
於慶東狠狠地把門關上,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咋不去了?”於大奎問道。
“我現在沒尿了不行嗎?”於慶東惱火地說道。
“你少跟我扯沒用的!我還不知道你想幹啥?我告訴你,沒門!”
於大奎和耿懷仁繼續下棋,於慶東看沒辦法擺脫於大奎,只好拿出稿紙想寫東西,可他根本靜不下心來,中午下班的時候,地上扔了不少揉成團的稿紙。
於慶東拎着飯盒往公社大院走,於大奎揹着手緊緊跟隨。
“我去公社食堂吃飯,這是內部食堂,你幹啥去?”於慶東停下腳步,回頭說道。
“人民公社是人民的,你能吃,我咋不能吃?再說你不管我,還有老四呢!”於大奎理直氣壯。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公社大門口門衛室,於慶東徑直走進大院,門衛老黃卻把於大奎攔住了。
“你找誰啊?”老黃問道。
“我是他爹!”於大奎指了指於慶東的背影。
“於校長,你認識他嗎?”老黃大聲喊道。
於慶東轉過身來,搖了搖頭大聲說道:“我不認識他!”
於慶東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於校長說不認識你,你不能進去!”老黃對於大奎說道。
“我這麼大歲數,我能撒謊嗎?我真是他爹!”
“他說不認識你,我也沒辦法!”
於大奎和老黃又解釋了半天,老黃就是不讓他進。
“那我找於慶偉!”
“你和於慶偉什麼關係?”
“我是於慶偉的爹!”
“你這老頭是不是覺得我傻啊?於慶東和於慶偉是親哥倆,於慶東不認識你,你怎麼能是於慶偉的爹呢?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麼就願意佔人便宜?”
“啥叫佔人便宜啊?我就是他倆的爹!”
“你愛是誰爹是誰爹,反正我不讓你進去!”
“你一個看大門的怎麼這麼牛啊?你有啥可牛的?”
“我看大門的咋的了?吃你家飯了?喝你家水了?抱着你家孩子跳井了?和你媳婦兒有一腿了?……”老黃嘴不饒人,越說越難聽。
於大奎是個暴脾氣,氣得臉色鐵青,不等老黃說完,衝着老黃胸口就是一拳。
老黃哪裡肯吃虧,立刻反擊,兩個人吵吵嚷嚷,撕扯在一起。
有人發現了大門口有人打架,立刻報告給社長黃豐年,黃豐年領了兩個人趕了過來。
於大奎和老黃被拉開。
“黃社長,這個人有毛病,冒充是於慶東和於慶偉的爹,不讓他進去他還打人!”老黃向黃豐年告狀。
黃豐年一聽,仔細一看,立刻訓斥老黃說道:“什麼冒充?這就是他們的爹!你啊你,整天迷迷糊糊的,讓我說你啥好?”
黃豐年訓完老黃,滿臉堆笑地對於大奎說道:“叔,你怎麼來了?”
“我餓了,來人民食堂吃飯,行不行?”於大奎說道。
“太行了!叔,我領你去!”黃豐年連連點頭。
於大奎趾高氣揚地和黃豐年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衝老黃唾了一口,而黃豐年更是命令老黃以後於大奎來公社不能阻攔,態度也要好,老黃聽完,氣得直翻白眼。
老黃心裡納悶,儘管於大奎是於慶東和於慶偉的爹,可他們畢竟是黃豐年的下屬,有必要對於大奎點頭哈腰嗎?其實他哪裡知道,黃豐年衝的是於慶國,他可不想得罪縣委副書記的爹。
於慶東擺脫了於大奎,正在食堂一邊吃飯一邊琢磨一會兒從哪裡跳牆出去,然後去找小蘭,結果一擡頭看見黃豐年領着於大奎進了食堂,心裡頓時就涼了。
於大奎得意地看了看於慶東,然後在黃豐年的陪同下,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於慶東一下子一點食慾都沒有了,站起身來剛要走,卻被黃豐年給叫住了。
黃豐年把於慶東叫到飯桌前,給於慶東上了一堂孝道課,於慶東無比鬱悶,於大奎卻心情舒暢,吃得很香。
之後一連三天,於大奎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於慶東,這讓於慶東很崩潰,他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和於大奎攤牌。
兩個人下班回到家,一家人吃過晚飯,於慶東對於大奎說道:“爹,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除了你和小蘭的事,隨便談!”於大奎一邊說一邊裝菸袋。
“我就是想說這件事!爹,我今天就跟你表個態,明天是星期天,我去小蘭家,你不能跟着!”
“不可能!”於大奎噴出濃濃的煙霧。
“你是我爹,我不能跟你動手,可是你要是非要拆散我和小蘭,我只能不孝了!”
“咋地?爲了陰女,你還要跟我動手不成?”於大奎瞪起了眼睛。
“我不會跟你動手,可我會跟自己動手!”於慶東說道。
“跟自己動手?怎麼動手?”於大奎一愣。
“既然你死活不讓我跟小蘭在一起,我只能抹脖子了!”於慶東面露悲傷之色。
於大奎覺得於慶東是裝腔作勢拿死嚇唬自己,逼自己就範,肯定不會真去抹脖子,所以冷笑一聲說道:“你嚇唬誰呢?你可真有出息,爲了一個陰女,拿死來嚇唬你爹!”
“我嚇唬你幹啥?我說的是真的!”
其實於慶東還真是嚇唬於大奎,根本就沒有真去抹脖子的意思。
“你願意抹脖子就去抹吧,菜刀就在外屋地,可快了,抹脖子一點不疼!”於大奎根本沒把於慶東的話當回事。
“死老頭子,你咋說話呢?”魏敏芝怕於慶東真去抹脖子。
於慶東騎虎難下,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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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沒那個剛!”於大奎用菸袋鍋點了點於慶東。
“行,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這個剛!”於慶東說完,轉身衝向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