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已是車如流水,人如螞蟻,餘墨楓徘徊在匆匆而行的人流中,儘量控制着自己的腳步,一路追隨着路人的腳步。
別人都是有目的的辛苦奔波,他卻在漫無目的的快步行走。
走着走着,他眼前一亮,迷路的他居然找到了路,來時的路,一轉角便是他熟悉的工大校園的外圍生活圈。
他現在已無心思考這段時間縈繞他的一系列詭異,現在他已直接面對迫在眉睫的生存問題——今天的午飯怎麼辦?
當然午飯之後,還有晚飯,還有今晚住哪裡?以後怎麼辦?
他圍着校園逛了半天,時間已接近正午,摸着乾癟的錢包,他意識到今天的午飯基本沒有了着落,從現在開始必須籌劃今晚的晚飯。
午飯不吃可以扛過去,晚飯再不吃肯定扛不住。
就在他一籌莫展一刻,那一個街頭擺攤作畫的傢伙出現在他的眼裡,他發現了對方,那名畫師同樣也看到了他。
這一次那名畫師沒有驚慌,而是拿起一根柺杖衝他示威,意思很明顯,你他媽的還敢過來騷擾我,我一柺杖戳死你。
看到那根斑駁陳舊的木柺杖,餘墨楓的脊背立刻冒出一絲涼氣,莫名生出一絲恐懼,心跳居然加快加劇。
他趕緊避開了對方,遠遠繞開他,從另外一個方向匆匆而去,繞着校園轉了半圈,從西側小門進入了校園。
剛纔再次遇到地攤畫師,突然間靈感一現,他有了一個賺取飯錢的好主意,那就是也擺個地攤,替本校學生畫像賺錢。
他本人雖然沒有畫畫的手藝,但他的心裡有。
因爲他的心來自一位天才畫師,一位可以用奇怪的符號構建畫面的天才畫師。這顆心給了他真正的生命活力,也給了他一個噩夢人生。
他相信,這顆心不但埋藏了弟弟的悲慘記憶,也繼承了他的某些異能,一種植根意識深處的異能。
因爲他常常有一種畫畫的衝動,尤其是見到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一刻。
有了想法,他立刻興奮的衝到了一家校園小超市,準備買一些作畫用的白紙和一隻鉛筆。當他進入超市一刻,又泱泱的退了出來
,因爲他身無分文,根本無錢買紙和筆。
轉悠出小超市,關於紙與筆的問題,一路困擾着他,漫無目的的他溜了一圈,停在了一棟老式的教學樓前。
這一刻,他腦袋靈光一現,立刻興沖沖的鑽入了教學樓。
現在已是午飯時間,走廊裡空蕩蕩的,他停在了一間教室前,推開了虛掩的門,裡面同樣空空蕩蕩,不過每一張課桌上卻鋪排的滿滿的,都是佔據位置的各種神器。
他快速的蒐羅了一疊白紙,兩根鉛筆,慌慌張張的溜出了教室,溜出了教學樓,一路小跑着溜出了校園。
生平第一次做賊,雖然偷的只是一疊白紙,兩根鉛筆,依然讓他心驚肉跳,驚出了一身汗水。
有了紙和筆,他立刻在地攤一條街佔據了一個位置,找了幾塊磚頭疊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將白紙攤在了面前。
他選擇的位置儘量遠離了另一位長期堅持的職業畫師,躲在了一個偏僻角落,雜亂的攤位將他與競爭對手徹底隔離。
雖然這條路很繁華,人來人往,可是守候了兩個小時,卻沒有一個過往的學生肯多看他一眼,看來這生意真的不好做。
第一次蹲攤,他又不好意思開口拉客,只得拿起鉛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行字:5分鐘肖像速寫,10元一張。
“10元一張?山寨版吧?”他剛畫出了價格,一位過往的男生駐足調侃道。
“山不山寨,畫了就知道,畫的不好不要錢。”餘墨楓受不了他嘲諷的眼神,目光與其對峙,冷冷的頂了一句。
“人家一幅30,你收10塊,肯定水平一般,沒時間陪你玩。”對方不屑的調轉頭,準備離開。
“要是畫的不滿意,我倒給你30,押一賠三怎麼樣?”餘墨楓見對方貶低自己的手藝,火立刻竄了上來。
“嘿,哥們,還跟我幹上了?好,我出市場價30塊錢,來一張。畫的不好,我也不要你倒找,你把畫給我吃進去。”這傢伙看來也是一個閒的無聊的貨,居然也來了勁兒,蹲在餘墨楓面前,摔了30塊零錢過來。
餘墨楓一把抓過了30元錢塞進了口袋,迫不及待的將白紙鋪
到雙腿之上,一手握着鉛筆,眼光死死的鎖定了對方的臉。
他的目光開始癡迷,開始恍惚,面前的這張臉開始在他的意識中碎裂,碎裂成一塊塊支離破碎的碎片,然後幻化成一個個符號,詭異的符號。
這些支離破碎的符號不斷的在他腦袋裡遊蕩飄忽,按照某種規則一點一滴的組合,而他的手裡的鉛筆卻在不停的顫抖着在白紙上游動。
筆鋒漫無目的的滑過紙面,落下一條條雜亂無序的微小線條,一點點線條漸漸連絡成一個個小方塊。
當一片片小方塊堆疊而起,紙面上居然出現了小半張臉,栩栩如生的生動的臉。
別人作畫是先勾畫一個輪廓,然後一點點細化,一滴滴逼真,這位畫師作畫居然是在堆疊,一塊塊的堆疊。
那位閒得蛋疼的男生,此刻真的開始蛋疼,被眼前的景象唬得蛋疼起來。
緊盯着他的那一雙眼神空洞而恍惚,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覺,他居然根本不看白紙畫面,居然一直在盲畫。
不是盲畫,而是盲目的堆疊,一點點的堆疊。
當堆疊出半張臉一刻,他終於徹底的驚駭了,那半張臉幾乎跟他一模一樣,比數碼相機的效果都逼真,不但逼真,還透着一股立體感,一股撲面而來的立體感。
接下來的一幕,徹底將這位沒事找事的男生徹底震感,畫師蒼白的手捏着鉛筆沿着那半張臉的分割處輕輕畫下來。
隨着緩慢的走筆,畫面左邊的半張臉居然跟着畫筆緩緩映射到了右半邊,他彷彿看到了電腦作圖的鏡像映射法。
這個地攤畫師的徒手繪畫,在畫出一條畫面分割線的一刻,居然展現出了神奇的電腦作圖的鏡像命令,將畫好的半張臉瞬間鏡像成一張臉,一張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臉。
這。。。。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位同學完全被驚呆了,徹底的陷入了恍惚,當他驚醒一刻,眼前的畫師已不知何時溜掉了,他手裡已捏了一幅畫,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
那一刻,他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彷彿手裡捧得不是一幅畫,而是一面鏡子,一面蒼白的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