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的工大不再是古舊冷清的校園。校園東擴了兩三倍,在校生也從
3000人一躍攀升到17000人,新建的教學樓越建越高,老張開店時那些熟悉的老建築早已經被淹沒在一片嶄新的高樓大廈間。那些古舊的老校舍外表面也被重新粉飾一新,少了一些厚重感,多了一層浮華。
第一天上班的無名,一路詢問,終於找到了隱匿在校園一角的工大派出所,這是一座簡易的二層小樓,一樓是派出所辦公室,二樓是宿舍。
整個辦公樓只有兩個正式編制的警察,一個所長老丁,一個就是新來的副所長陸無名。下面管轄着二十七名護校保安,除了一正一副兩名保安隊長,其他的隊員24小時輪流在學校幾個重要的值班點值班,二樓的宿舍是專門給他們提供的單身宿舍。
這裡的辦公環境還是很寬裕,身爲副所長的無名居然獨自佔用了一間辦公室,坐在了舒適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很有一些領導優越感。兩位機靈的保安隊長趕緊忙着沏茶倒水,忙活完知趣的打個招呼退出去了。
雖然麻村距離工大也就幾裡地,可是無名從懂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進入工大的門,小時候記得老爹每天都要到工大去上班,晚上回來總會給無名帶兩盒他最愛喝的三鹿牛奶。
在無名小小的意識世界裡,在工大一定有很多很多的三鹿奶。因爲老爹每天往家裡拿都拿不完。
直到有一天,經不住三鹿誘惑的無名,早上居然偷偷的跟在爹後面,準備跟着爹進學校裡面去找那個堆滿三鹿奶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喝一次,每天兩盒實在喝得不過癮。
就在老張拐進校門一刻,終於發現了遠遠跟着自己的無名。老張氣急敗壞的跑過來狠狠的揍了無名一頓,將他倒拖着拖回來了家。
那一次是無名離工大最近的一次,他看到了工大校門,卻沒
有進去。
自那以後不久,爹居然不再去工大上班,天天抱着一本舊書,開始學着看風水,做起了陰陽先生。
在無名幼小的心靈,埋下了一個深深的陰影,不知爲什麼爹媽都很害怕他提起工大,更不願意他接近工大。無名從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怕爹媽擔心生氣,所以一直有意疏遠躲避着離家最近的這所大學。
高中畢業報考志願時選擇放棄了本省最好的理工大學,報考了省外的大學,結果分數不夠,最後進了警校。
這一次因爲工作需要,他被分配到工大派出所。雖然父母無法阻止反對,看得出他們內心還是隱藏着很多擔心憂慮。
成年的無名已經意識到這所大學一定跟自己的身世有很深的淵源,所以爹媽才一直有意讓他遠離這所大學。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居然將他從百里之外的清江縣城的一名刑警拉回到工大做了一名校警。
坐在這裡,從來沒有來過工大的無名,居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感覺自己以前似乎曾經來過這裡。事實上他確實來過這裡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時他還是一個縮在張婆懷裡的嬰兒。而這座小樓得位置正是當年老張那間小賣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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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無名調到工大當了校警,雖然簡陋可一直溫馨的家,籠罩了一層看不到的陰雲。張婆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生怕失去自己養了二十年的仔。
老張自從那天跟無名談論風水之後,居然又沉迷在那本破舊的風水書裡面,每天都埋頭研究着,嘴裡嘀嘀咕咕,手上還不停的比劃。臉上卻越來越凝重,目光裡的憂慮越來越深重。桃李陵園的佈局已深深籠罩他的頭腦,雖然他一時參不透,卻感覺到裡面隱藏着很深的玄機。憑直覺,這個桃李陵園隱藏的玄機對他的無名很不利,是一個隱藏很深的凶兆。
而無
名卻整天沉浸在靜靜留下的日記裡,每當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拿起那本日記跟那個離開已久的初戀女孩,默默的交流着。他和她雖然已經永遠沒有未來,他卻在可以從日記中讀懂她的過去。懂得越深,他心中的痛就越痛。而這樣的痛,這樣的思念,是他枯燥寂寞的校警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自從來了這個沉默寡言,一臉嚴肅的副所長,整個小樓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肅穆起來。
老丁年齡大了,經常休假不來上班,整個派出所裡最大的領導整天一臉深沉,讓這羣年輕小保安們琢磨不透。一個個變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只要陸無名一來,不去值班的也不敢在上面宿舍胡鬧,睡的着就睡,睡不着的都遠遠的溜出去。嘴上不敢說,他們心裡一個個都恨不得這個整天一聲不響,不食人間煙火的怪胎的趕緊離開工大派出所。
眨眼間三個月過去了,家裡的陰雲漸漸散去,除了老張依然執着的癡迷於桃李陵園的風水研究,張婆的疑慮漸漸消失,而無名也漸漸習慣了這種平平淡淡,周而復始的校警生活。
整個派出所的氣氛也漸漸活躍,時間久了大家發現這個新來的副所長,根本不是一個威嚴的領導,而是一個沉默的怪人。大家又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漸漸把這個副所長當做了空氣,有他沒他,該幹嘛幹嘛。
兩個保安隊長也漸漸囂張起來,大事請示老丁,小事自己決定。眼裡早已沒了這個年輕沉默的副所長。
而無名手裡的那本舊日記已被他翻爛修補了幾回,整個日記幾乎都被他一字不差的記下來,現在無名坐在那裡,根本不用翻日記,閉着眼就可以把那本日記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裡翻看起來。
“靜靜,靜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終於有一天靜靜出現在無名夢裡,半夜從牀上翻起的無名一頭冷汗,顯然他做的是一個噩夢,關於靜靜的噩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