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寒,陰氣濃重!
陸家村一片死寂,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一盞遊離的燈光,一羣遊離的人影,一座離村幾裡地的院落。
飛馳的蘇天河,目光一直死死的鎖定這盞燈火,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凝重,他知道真正的決戰纔剛剛拉開帷幕。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爲他而安排,外圍的那些村落不過是一個幌子。
真正的墓虎就在前面的那一盞燈光裡,其他的村民不過是一些受害者,一些被墓虎咬傷感染的受害者。
漸漸接近,前面的燈火裡,上百條影子突然竄了起來,瘋狂的朝蘇天河一行撲過來。
他們一個個面目僵硬,眼光空洞,身手卻很靈活,一個個快如閃電。
“殺!”蘇天河一聲令下。
十八名貼身護衛,分列兩隊,護衛着蘇天河直衝那一羣人影。
劍光縱橫,撲在前面的十幾個人影已被斬去頭顱,可他們死而不僵,沒有了頭,軀體居然死死抱住了戰士的馬腿,其中一名護衛出手稍偏,斬斷的不是襲擊者脖子,而是腰。
上半截身體居然橫空飛起,一雙手臂緊緊纏住了他的脖子,血口一張,兩顆白森森的牙齒已深深嵌入了這名護衛的脖子。
這名護衛拼命揮劍連斬幾下,斬斷緊纏的雙臂,將那半具軀體遠遠拋離出去。
兩股鮮紅的血順着他的脖子汩汩直衝而出,那名護衛面色慘白,目光噴火,立刻揮劍一斬,隔斷了自己的脖子,血如泉涌,人已栽落馬下。
其餘一十七名護衛也陷入了慘烈的搏殺,跟圍攻者死死的糾纏一起。
蘇天河躍馬騰空而起,越過糾纏,人影在空中飛身而起,撲落到那個點燃一盞燈火的院子,面前的屋裡燈火搖曳。
門緩緩而開,一個豐盈而美麗的女子,款款走了出來。
“蘇天河,你終於來了!”聲音尖利而古怪,透着一股嗲嗲的柔媚。
“你是誰?”蘇天河厲聲喝問。
“我是一個女人,等着你死的女人。”李青竹嫣然一笑,笑的很嫵媚,很酸楚,很詭異。
“等我死,哈哈哈,妖孽,受死!”蘇天河一聲狂笑,手中劍已閃電射出。
李青竹輕輕一個迴轉,身體緩緩上升,一身輕薄的衣衫緩緩飛舞脫落,一具潔白無瑕的軀體款款而立,在月色裡泛着青白色的柔和光暈。
已經隆起的肚子,正好迎着蘇天河的劍。
是個孕婦?
蘇天河的劍立刻凝滯不動,他的劍只要不停,劍就會插入對方的肚子,插入胎兒那顆小小的心臟,那顆依然在搏動的小小的心臟。
就在蘇天河一愣之間,眼前似乎閃現出一隻白虎,雪白的白虎,一隻鋒利的虎爪已閃電而出,
插入了蘇天河的心臟,閃電之間,已退回去,一隻雪白的手裡已緊緊得抓了一顆心,一顆依然強力搏動的心。
白虎抓心,傳說中的白虎抓心!
一抓飛揚,蘇天河的心已被挖去,整個身體瞬間已被掏空,徹底的掏空。
劇痛之下,蘇天河搖晃倒退幾步,以劍指地,方纔穩住身形,緩緩低頭,自己的胸口已經多了一個血洞,他的心已被她掏走。
“哈哈哈,蘇天河,你也有今天,今天就讓你嚐嚐萬刀割心的痛苦。”李青竹伸出另外一隻手,一隻留着長長指甲的手。
食指指甲在那顆心上輕輕一劃,一道血痕緩緩而出。
蘇天河的臉痛苦一抽搐,高大的身軀不由得戰慄顫抖,腳步不穩,幾乎栽倒。
李青竹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快意的笑,指甲卻毫不停留,一道道的劃下去,那顆心立刻多了一道道的血痕,血肉已漸漸模糊。
但它依然在搏動,強勁的搏動。
“殺!”痛楚的蘇天河一聲暴喝,居然用盡全身之力,悍然出劍,擊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擊。
劍光如虹,一閃而過。
李青竹面色慘白,雙眼瞳孔收縮,瞳孔深處充滿的恐懼。
她惶急之間,急忙將手裡的心扔了出來,整個身影一飄,閃入了那扇敞開的門,那扇門隨即緩緩關閉。
蘇天河劍光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將李青竹拋出的心一片兩半,一股熱血噴涌。那把劍已經釘在那扇關閉的門上,不停顫抖着,發出嗚嗚的哀鳴。
蘇天河伸出一雙血手,緊緊抓住了劈成兩半的心,一手抓着半顆噴血的心,將它們對在一起,硬生生的從前胸血洞塞回到自己的胸腔。
臉上露出一絲傲慢的笑,身形緩緩倒在了血泊當中。
他活着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他不堪自己的心受辱,他用自己的劍劈開了自己的心,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倒下的一刻,他把自己的心又安放回去,死也要死的心安,死的有尊嚴。
他帶來的一十八名護衛,也一個個在浴血搏
殺中受傷,中了墓虎的殃氣,紛紛揮動手中的劍,不是隔斷自己的咽喉,就是插入了自己的心臟。
殘餘的十幾名失去理智的村民,居然也被這種強悍氣勢驚嚇,紛紛退回了暗影,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
月光下屍體縱橫,相互糾纏在一片血泊當中。
等何承天趕到時,一切都已結束,陸家村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他艱難的走進那個小院,艱難的拔下了那邊插在門上的劍,泛着森森寒光,卻滴血不沾的劍。
“你一定要等一個人,等一把劍!”師傅的話幽幽的出現在他的耳邊。
現在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他已是一個死人,他也等到了這把劍,一把沾滿了鮮血,熱血,污血的劍。
它雖然表面上滴血不沾,但那些血氣卻已被它深深吸入了劍鋒,它已是一把吸血的劍,不但吸取活人的精血,也吸取了死者的污血。
這一刻,何承天手捧着這把劍,這把泛着森森寒氣,殺氣,血氣的天河劍,他的心在滴血,他的人已經僵硬麻木。
他寧願什麼也沒有等到,寧願什麼也沒有發生。依然悠閒的做他的陰陽師,照顧一方死者的陰陽師。
可血的現實告訴他,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他已不是一個普通的陰陽師。已成了一個守護人,守護李青竹屍體,守護陸家墳的守墓人。
陸家的人還沒有死絕,如果他們繼續出來危害四方,必然會被剷草除根,徹底死絕。
師傅囑咐他等這把劍,也許他的用意就是要用它震懾陸家的人,將他們全部封閉在陸家祖墳內,讓他們不再出來危害人間,外面的人也就不會爲難他們,將他們徹底趕盡殺絕。
爲了對師傅的承諾,更是爲了已經家破人亡的陸師弟,他必須承擔起一切責任,保護陸家的責任。
何承天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但他已經看出陸師弟一家是受害者,是師傅爲了殺死蘇天河佈下的死局的犧牲品。
他雖然無法解開這個局,卻可以儘自己之力,保護殘留的陸家人,不讓陸家徹底的絕種。
五更雞鳴,天邊已泛出蒼白之色,遠處浩浩蕩蕩的人馬已紛紛而至。何承天摘下蘇天河的劍,將他背出了小院,放入了紛亂的屍體之間。
然後輕輕的退回小院,揮動手中的天河神劍,在空中緩緩的畫出了一個“遁”字,整個院落在晨曦中隱去,只留了一地屍體,縱橫交錯在烏黑的血泊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