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學的校花叫李婷。李婷是商學院學生,同陸文忠一個班。
一條驚人的消息在女生們中間傳播:李婷戀上了陸文忠。
聽到這條消息,田歌的第一反應是跳腳,接下來還是跳腳。
“造謠,誰他媽的缺德鬼,造這種謠言。
不過,沒幾天,田歌就只能跳着腳罵自己了。因爲她找李婷去求證,李婷不承認,也不否認,表情卻含羞帶笑。
傻子也能看明懂這種表情。
“瘋狂!這個世界太瘋狂!天鵝要嫁給癩蛤蟆當新娘。”田歌忍不住大聲調侃。
李婷的身材猶如模特一般,長腿細腰,亭亭玉立;她的臉型是人見人愛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顧盼間,眼波如清泉般靈動;她的嘴角經常微微上挑,口鼻之間的搭配既有幾分調皮,又有幾分高傲。她的美簡直帶着魔力,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手足無措。據說,學院裡的一位老教授第一次見到她,就驚爲天人,忍不住隨口高吟了兩句白居易的詩: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老教授的失態成了笑柄,李婷則得了一個“百媚生”的雅號。
偏偏陸文忠就是一截木頭,面對如此的美色竟視而不見,一個班的同學,不管是李婷主動同他說話,還是有意坐他對面看他,他總是耷拉着腦袋,垂着眼皮,或者“嗯嗯啊啊”地應付,或者乾脆沒有反應。也許是享受慣了衆星捧月的滋味,陸文忠的另類,反倒激起了李婷的好奇。
人總是很奇怪的。
學校二號閱覽室寬敞明亮。寬敞明亮的閱覽室稀稀拉拉只坐了十幾個學生,顯得更寬敞了。學生們現在迷戀上網,網上聊天,網上交友,也網上閱讀,因此戲稱閱覽室爲“維也納大廳”。維也納大廳是音樂聖殿,高雅卻古老。
李婷從踏進北方大學的校門,總共進過三次閱覽室,今天是第四次。一進門,她便看到了縮在一個角落裡的陸文忠。她抿嘴一笑,順手從閱覽架上抽取一本雜誌,徑直的走過去,在陸文忠對面坐定。
陸文忠沒有擡頭,只管看他的書。他看得是一本《新華文摘》,聚精會神;在他的手邊還有一大摞書,很雜,政治的、軍事的、經濟的都有。李婷暫時不說話,靜靜地盯着他看。陸文忠看書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眼睛還盯着這一頁的內容,手已經準備翻下一頁啦。
李婷盯着陸文忠看了二十分鐘,陸文忠盯着書看了二十分鐘。李婷很生氣。
“砰、砰、砰”李婷用書敲了幾下桌子。
陸文忠終於擡起頭看了一眼李婷,點一下頭之後,他又埋頭看書。
“嗨,你不能同我說句話?”李婷嬌嗔道。
“你好。”陸文忠問候一聲,就倆字,眼睛又回到書上。
李婷氣得直跺腳,臉拉得老長老長。
“真專心。這麼多書堆在手邊,你是看書還是翻書?不累嗎?”李婷沒有拂袖而去,而是眼珠子一轉,似乎是無話找話,但口氣揶揄地說道。
“囫圇吞棗,囫圇吞棗。”陸文忠唯唯諾諾的答道。
“我
又沒有說什麼,你心虛啦?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李婷毫無顧忌的盯着陸文忠,又黑又亮的眼珠在他臉上骨碌來骨碌去,說道。
“不裝,不裝,瞎消磨時間。”陸文忠躲開李婷的目光,說完,又埋下頭讀書。
“哼!”李婷這一回氣得站起了身,不知什麼原因,她站了半分鐘,又坐下了。
在一個角落,幾個男生一直盯着他們看,其中一個孔武有力的男生氣不過,起身走過來,挨着李婷坐下,並伸手抽走了陸文忠的書。
陸文忠看着他,不發火,不過,眼睛依然眯縫着。
男生也看他,眼睛瞪着他。
“你認識我嗎?”男生問。
陸文忠搖搖頭。
“我姓郭,叫郭通。”
“郭通?我還是不認識。”
“上個禮拜我打架,一拳打掉了對方一顆門牙;派出所說打掉兩顆就算輕傷,輕傷屬刑事案,要拘留十五天;一顆屬輕微傷,把我放了。不過,學校給了我處分,處分決定現在還在告示欄裡貼着,你看過沒有?”郭通說道。
“我很少看告示欄。”陸文忠回答,老老實實。
“想知道我爲什麼打架嗎?”
“不想。”
“不想我也要告訴你,因爲那個傢伙欺負女生。”
“我不欺負女生。”
“所以你的門牙沒有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陸文忠。”
“是那個給日本人磕頭的陸文忠?”
“他們逼我磕頭,我沒磕,真沒磕,我只是跑了。”陸文忠尷尬地解釋道。
“聽說你很能打,把那個日本人幹趴下了?”郭通不屑地問道。
“僥倖,僥倖。”
“看你那熊樣,你當然是僥倖,是刀鋒社團在幫你。是爺們就靠真本事打天下,靠人幫,贏了還是個熊包。”郭通教訓似的說道,話很難聽。
陸文忠似乎無言以對。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服氣?”郭通明顯在挑釁。
陸文忠不再理會,順手拿起另一本書看起來。
“是裝清高?還是真熊啦?有種衝我臉上來一拳,證明一下你還是個爺們。”
郭通不依不饒,顯然是在找麻煩。不過,他一定不知道,他找得這個麻煩後面有多麻煩。
陸文忠沒種,沒有衝他臉上來一拳。郭通得意地哈哈大笑。
一個男人若能在漂亮女人面前,侮辱了另一個男人,總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總會認爲那個漂亮女人也會覺得他很了不起,甚至會看上他。哎…!
也許就因爲這個原因,女人們纔會覺得大多數男人都很愚蠢,很可笑。
郭通洋洋得意的樣子,李婷就沒有拿正眼去瞧。
就在郭通還在笑,還沒有笑夠,他的脖子便被人卡住了。
卡他的人是陰仁,一隻手像一把鐵鉗,卡得郭通的笑聲斷在喉嚨裡,嘴巴張的能塞進一個饅頭。
陸文忠對老陰的出手不驚不喜,只是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他大概覺得老陰出手是應該的。
李婷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不插一句話,目光大多數時間還是停留在陸文忠的臉上。
她難道是個花癡?問題是,這樣的男生哪一點值得大美女發癡?奇怪?
遠處,郭通有三四個同伴,他們愣了片刻,接着便跳起來,有得擼袖子,有得磨拳頭。
“這小子多管閒事,還敢打人?咱們過去,問候問候他。”
幾個人踢開凳子,衝過來。
沒有人阻攔他們。
陸文忠此時不僅沒有站起來,表示要和陰仁同仇敵愾,反而像個第三者,眯起眼睛觀戰。
陰仁卡郭通的手沒有放鬆,嘴角咧了一下,接着又嘆了一口氣。
“你們想打架?”他問道。
“不想。不過,人都有朋友,朋友受難,不出手,好像說不過去。”其中一個人也嘆口氣,說道。
“說得對,那就不要猶豫,上吧!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我就用一隻手,保證一隻手。不過,提前告訴一聲,我的手和一般人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試試就知道了。我勸你們一句,最好一起上,否則,一個一個上來,都會捱得很重。我可不想把誰打出毛病,也受個處分。”
“我們不信邪!”
“你們會信的。”
話音未落,陰仁快步滑出,伸手,在一個人的耳根砍了一掌,又閃電般退回。那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跌倒;郭通才喘了半口氣,脖子又被卡住了。
“看清我的步伐和出手沒有?十招狠不如一招快,一擊即走,攻其要害,永遠是決勝的不二法門。你們就是再多幾個,也奈何不了我的。”陰仁口氣很託大,說道。
“你,你練過功夫?”耳根捱了一下的人,使勁晃腦袋,問道。
“你說呢?”陰仁邪邪的笑,反問道。
場面一時僵持在那裡。幾個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有郭通在無望地掙扎。
李婷終於把目光從陸文忠臉上挪開,掃了幾個人一眼,開口說道:
“你們還是走吧。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老陰,刀鋒社團的頭兒。刀鋒社團不會沒有聽說過吧?不想若大麻煩,你們最好現在就走。”
人的名樹的影,聽到“刀鋒社團”的名頭,幾個人全蔫了。
“放了他吧。”李婷衝陰仁一笑,說道。
陰仁放開卡着郭通脖子的手。
“我們不是要若麻煩,是看不慣那小子的態度。”郭通解釋道。
“他的態度管你們什麼事?我樂意,你們是欺負老實人。”李婷並不領情。
“算我多事。我向你賠禮。”
遇上刁蠻的女生,特別是刁蠻的漂亮女生,男生往往沒脾氣。
“你向我賠哪一門子的禮?你該向他賠禮。”李婷撅着嘴,轉身向陸文忠坐的位置一指。
她傻眼了。陸文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開溜,身影已經到了閱覽室的門口。
“喂,你等等,等等!”
李婷扔下一堆面面相覷的男生,追陸文忠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