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仁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最近一段時間,他無所事事,憋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揍個鼻青臉腫,搞出一點動靜來。
刀鋒社團自從執行刀手的“刀鋒令”熱熱鬧鬧幹了一把之後,便再沒有了任何行動。陰仁原本是打算是接着再幹一場的,趁着新新公司捐款引發的大衆關注,再同徐存狠狠鬥上幾個回合;輸贏他不在意,徐存是否會狗急跳牆報復他更不在意,關鍵是要不停地整出動靜,哪怕天把捅出個窟窿,無非也就是颳風下雨下冰雹。他只在意大家會不會忘記刀鋒社團,會不會忘記他陰仁。
不知道爲什麼,刀手不同意他的想法,不讓刀鋒社團動。難道是怕徐存消停了?多好的機會呀,引起輿論關注容易嗎?只要再做做文章,月月跳樓自殺一事的矛頭就又可能對準徐存,徐存恐怕又得費神費力搞公關了。刀手在打什麼算盤?不合常理的背後肯定有原因,他想搞清這個原因。
陰仁是刀鋒社團的二號人物,全世界只有他知道刀手是誰。過去,每隔幾天他們倆人總要見見面,聊一聊社團的事;可最近連着七八天,怪了,他連刀手的影子都見不着。刀手在忙什麼?
刀手在忙着談戀愛。
陰仁那個氣呀,簡直要跳着腳罵娘。剛開始,陰仁剛還在懷疑刀手是不是腦袋不靈光了,想不出對策了,誰知道,他是讓女人的脂粉香衝昏了頭,打算讓月月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自己好花前月下。沒出息!問題是:月月事件如果就此收手,刀鋒社團一直高舉的“懲惡鋤強”招牌就算砸了,因爲“惡”並沒有鋤了呀。社團的牌子砸了,他刀手一直隱身幕後,姓甚名誰無人知曉,自己卻是事事拋頭露臉,誰都認識,今後還怎麼
挺胸擡頭在人前充人物?
他要同刀手說道說道,於是便找到刀手的宿舍,連着兩次撲空,第三次是半夜,終於在被窩裡把刀手提溜起來。
“你睡得夠香,頭睡昏了沒有?”陰仁氣沖沖地問道。
“我正在做夢。”刀手揉揉眼睛答道。
“做的是春夢吧。我問你,月月那檔子事還管不管?你別給我說你已經忘了。”
“三更半夜,擾人清夢,就爲了問這個?我不是說過嗎,事情沒有結束,最後會有交代的,你怎麼這麼着急?”
“怎麼交代?在夢裡給人交代?都快半個月了,不見你的人影,一打聽,你在忙着談戀愛。月月的事情當初可是你攬下來的,現在就這麼擱這兒,大家怎麼看?說,爲啥不同意我的建議?”
“擱一擱是在等機會呀。不同意你的意見,是因爲凡事可一而不可再。”
“怎麼不能再?再噁心徐存一把有何不好?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擱一段,然後不了了之?”
刀手含笑搖搖頭。
“別打馬虎眼,兩個問題,爲何不能再?是不是要放棄?”
“嚼過一遍的口香糖還有人嚼嗎?這就是爲何不能再。第二個問題,月月的事情不會半途而廢,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其實,刀手對第一個問題給出的答案有點牽強。因爲新新公司捐款之事就是他一手布得局,目的是激怒徐存,讓徐存狂怒之下,不惜一切代價在市場上打壓新新公司。陰仁的意見,從整治徐存的角度看有可取之處,但依然是隔靴搔癢,反而會打亂他的整個部署。他現在實施的‘H計劃’,需要刀鋒社團配合的着力點已經變了,如果刀鋒社團接着往下鬧,徐存會分神
的。他需要徐存集中精力搶市場份額,籤供貨單。
“那好,告訴我下一步計劃。”陰仁不依不饒,追問。
“不能說,時機不到。”
陰仁顯然不滿意,見刀手雖然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嘴卻閉上了,他知道再問也是枉然。
刀手不能說是有自己的苦衷。他正在策劃一場關乎新新公司和華盛公司命運的大商戰,其中的商業秘密怎能對外人道?陰仁是朋友,是他刀鋒社團的主要助手,但不是他商業團隊的成員。在學校裡,同學們把他看成神,希望他打垮徐存,伸張正義;可他們沒有想過,要是不先打垮華盛公司,徐存爲惡的資本還在,怎麼會垮?好在,他手裡有新新公司,於是便開闢了一明一暗兩個戰場,刀鋒社團的戰場是明,新新公司的戰場是暗,這個暗戰場纔是關鍵。至於暗戰場的商業戰術,泄露一丁點,老奸巨猾的徐存都可能嗅出來,都會帶來巨大的風險。同學們是體會不到商戰的殘酷的。看一眼陰仁,他心裡一份歉意,暗暗道一聲:老夥計,對不住啦。
陰仁並不能知道刀手的苦衷,臉上有一絲惱意。刀手很神秘,這是在外人眼裡,陰仁覺得刀手對他從來不神秘。他們一塊創建刀鋒社團,可謂志同道合,但凡社團有大的行動,兩個人總要一塊商量,有事甚至要爭執一番。現在,刀手似乎變啦,對他也玩起了神秘。時機?什麼時機?難道對他都不能說嗎?這明顯是託詞。
人家不再信任自己啦,或者,人家壓根兒就沒有信任過自己。
離開刀手的宿舍,陰仁很失落很失落。
失落加空虛,人要麼瘋掉,要麼去尋找另外一種刺激。陰仁顯然屬於後一種人,他找了另外的刺激消磨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