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說着話,忽聽門外一陣喧譁,有的在叫:“讓開!讓開!”有的大呼:“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只見街上的老百姓四處奔跑,東躲西藏,兩邊的商鋪都連忙關門,像是躲避什麼瘟神一樣。
文廣不知出了什麼事,走到門口來看,過了一會兒,只見街那頭有十數騎馬飛馳而來,馬上的士兵手持藤鞭,遇見避讓不及的人,劈頭就打,口裡還大罵着:“沒長眼睛麼?還不滾遠些?”
這些士兵纔剛過去,後面又來了二三十騎馬,當先一匹黑馬上坐着個貴公子。馬後跟着兩個侍從,一個替他揹着弓,一個替他執着箭。那公子坐在馬上,洋洋自得,神情囂張,領着一班士兵,一窩蜂進城去了。
文廣看着那人遠去,隨口說了句:“這人好英雄!”
那店小二鄙視地說:“英雄?他是英雄,早像展盟主那樣殺敵去了。”
文廣問:“那公子是什麼人?爲何大家見了他都很害怕?”
小二拿眼四面一望,道:“客官,你們是外地人,告訴你們也無妨。他是襄陽王的兒子,名叫趙俊釗。這廝仗他父親的勢,封了兵部侍郎,平素專門欺壓良善,無惡不作!剛纔是從校場跑馬射箭回來,明日他還要下場比武,奪取帥印。呵呵,如果這種人都可掛帥,豈不是見鬼?”
文廣問道:“那他武藝如何?”
小二道:“武藝倒是不錯,襄陽王十分重視對兒子的文武栽培,不惜花費重金從大江南北聘請高手來教他武功。可這又有什麼用?武功高強,人品低劣,這種人當了元帥,也一定不得軍心,到時又如何抗敵?”
文廣兩眼炯炯有光,默想着來日校場比武的情形,這晚哪裡還睡得着,一心盼着天亮……
次日,比武正式開始。那御校場就在金明池邊,場地十分開闊。
這日校場四周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東首看臺下,有個英俊少年,正是文廣,他混在人叢中興奮地指指點點,和八姐說着什麼。
巳牌時分,宋仁宗的車架來到,校場內響起鼓樂,又見御香縹緲,一班太監宮女簇擁着宋仁宗走上了將臺,寇準、襄陽王等官員緊跟其後。
宋仁宗坐定,舉目四望,心中不禁感慨。自從削了楊家將兵權,朝中已無帥纔可用。如今華東叛亂,聞鼓聲而思帥才,不禁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襄陽王見宋仁宗感嘆,忙道:“聖上不必憂慮,方今聖明之世,必然將才輩出,只等待會兒比試,便見分曉!”
宋仁宗便問:“三皇叔,你心中可有人選掛得帥印?”
襄陽王一心想要兒子掛帥,纔好增加自家權勢,趁機回奏說:“臣子趙俊釗,弓馬精熟,暢曉兵機,且又志切報國,一會兒也會下場比武,求聖上龍目鑑賞。”
宋仁宗嘉許地說:“好,好,足見三皇叔父子忠心爲國。”
襄陽王進一步說:“臣子若得掛帥,必然竭智盡忠,以報聖上。”才說到這裡,寇準便笑了起來:“別急,現在還沒開始比武,哪裡就說到這些。究竟誰該掛帥,還是要比過才知!”
襄陽王好不掃興,皺眉不語。宋仁宗忽然想起一人,便問:“是了,聽說江湖中有一少年英俠,名叫展逸。邊關守城的將士說,此人有勇有謀,武藝超強,曾多番相助我大宋士兵擊退番人。未知今日,朕能否得見此人風采?”
寇準道:“金明池點帥的消息,老臣已曉喻江湖,只是展少俠長年忙於率領武林義軍在邊關作戰,不知他有沒有收到消息,能不能來得及參加今天的比試。”
宋仁宗略覺可惜,隨即傳旨比武。
將臺下擂鼓三通,接着圓角長鳴,監場官把手裡紅旗一招,宣佈進行騎術、箭術的比試。
第一批進場的是朝廷的將官,領頭策馬的就是趙俊釗,只見他全身披甲,頭上簪瓔耀眼,身上袍鎧鮮明,在騎隊中十分引人注目。
這時,監場官把綠旗一招,衆將官策馬上箭道,馬蹄如飛,弓弦唰唰數響,直射箭把,引來陣陣喝彩聲。那趙俊釗下場後,抖擻精神,九箭皆中,藝冠全場,好不驕傲。
監射官飛報到將臺下:“兵部侍郎趙俊釗,騎射精熟,三馬九箭,皆中紅心!”
四邊文武官員齊聲喝彩,老百姓卻沒人作聲。
宋仁宗笑着對襄陽王說:“了不起,足見三皇叔平時教子有方!”
襄陽王得意極了,瞥了寇準一眼,回奏道:“這是聖上洪福!九箭連中紅心,的確不易,說起來,這還有個名堂呢。”
宋仁宗大感興趣,問:“哦?難道還有什麼講究?”
襄陽王道:“這叫做‘九龍獻瑞’。”
宋仁宗平日最喜歡別人奉迎他,一聽便打中心坎,開心道:“哈哈,這名兒怪有意思的。”
襄陽王趁宋仁宗高興,就去御案上取過那顆帥印,說道:“看來,這顆虎頭金印是臣家的了。”
寇準一步上前,擋住說:“莫忙!趙侍郎雖然會射‘九龍獻瑞’,贏了御營諸將,但他還沒跟民間壯士比試過,焉知平民中沒有人比他箭法更高?”
襄陽王不屑道:“御營諸將尚且輸與我兒,難道那些平民就有這個能耐?無謂多此一舉了。”
“綠林中藏龍臥虎,怎知沒有高手?”
“寇丞相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那我就讓相爺心服口服!”襄陽王於是對着場中大聲喊道:“場下衆人,有何人不服趙侍郎,大可上前挑戰!”
“來呀來呀,不服的都給我上來!”趙俊釗站在場中洋洋自得,遊目四顧,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有十幾個武林人士策馬上前射靶,但都無人能夠連中九箭。
趙俊釗見此情形,越發得意,又喊道:“還有誰要上來?”
衆人見那趙俊釗的騎射功夫確是了得,百發百中,自問沒本事勝得過,只能忍氣吞聲,東張西望,只盼着展盟主能來挫一挫他的威風。
突然一人在東邊看臺振臂高呼:“我不服!”
說話之人正是楊文廣。八姐冷不防這小子會來這一手,要阻擋已來不及,監場官早把文廣領到將臺下去了。
如今文廣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少年,身形高大、模樣英俊,已非當年的黃毛小子,宋仁宗和寇準一時都認不出他。
寇準笑問:“哈哈,這位少俠,你既然不服,有何本領儘管使出來。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如果你有真才實學,聖上一定會給你一個爲國效力的機會。”
文廣哈哈笑道:“趙侍郎的箭法不足爲奇,草民能射‘鳳凰奪窩’!”
襄陽王鄙視道:“什麼‘鳳凰奪窩’?這名字兵書不載,真是胡言亂語,荒誕不經!”
寇準冷笑道:“老夫淺見得很,敢問襄陽王,這‘九龍獻瑞’,又載在兵書哪篇哪冊?”
襄陽王一時語塞,氣得滿臉通紅,宋仁宗倒是很感興趣,問道:“這位少俠,何謂‘鳳凰奪窩’?”
文廣昂然道:“將金錢懸在百尺之外,草民一箭,能穿過金錢。”
趙俊釗聽了不信,道:“我自幼研習箭法,從來沒聽說過箭射金錢的,臭小子,你可別大言不慚!”
襄陽王一口接過去說:“臭小子出語妄誕,有意欺藐聖上!”
寇準道:“是不是出語妄誕,一試便知。若是射不中,再來治他的罪不遲。”
宋仁宗也很想看看是否真有如此神技,便命發下弓箭,下場試射。
——本章完——
【第十一章至第二十章,部分內容引自《女將穆桂英》(史果著)、《楊文廣徵南》(郝赫著),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