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如沐與茶語兩人開始爲陸翊軒細細量尺寸時,陸翊軒更是徹底偷着樂了個夠本,暗樂的同時心中不免暗道,總算這段日子所承受的煎熬得到了緩解,那種錐心蝕骨思念一個人的感覺,日夜擔心第二天起牀後,對方忽然成爲他人妻的恐懼感,怕是隻有他自己能明白了。
宋如沐可不知道陸翊軒的心思,只覺得這人今天晚上貌似是格外高興,一晚上嘴巴就沒合攏過。不過因三人打小相處慣了,宋如沐也就沒有特別去想些什麼,只在時辰將近戌時,想起明個陸翊軒與宋念之兩人都得起早進宮陪那“龍太子”唸書,便出聲提醒陸翊軒該回府了。
陸翊軒這邊一聽,也懼怕回府過晚不好交待,瞥見房中暫時就只他與宋念之,以及宋如沐的貼身丫頭茶語。於是陸翊軒當下也不再多言,只微微笑着對轉身爲她取披風的宋如沐囑咐道:“那我就先回了,你若再不舒服,一定、肯定以及千萬要讓念之轉告我,別再讓我事後才知道了好嗎?”
雖然有些羅嗦,但只要不是木頭人,聽到這話難免感動。所以宋如沐心裡若說不感動那是騙鬼,畢竟被人如此關心着是一件幸事,知福、惜福的宋如沐只感覺心中一陣溫暖,但當着茶語與宋念之兩人,宋如沐對陸翊軒的關心卻只能默然,在默默將披風交與陸翊軒之後,心裡暗自道了聲“好”。
相對於宋如沐的沉默,宋念之聞言卻不可察的眸子一暗,又見宋如沐並沒有反對,更是微眯下眼,心中亂不是滋味的斂眸說道:“軒哥哥,是念之不對”。
陸翊軒聞言不甚在意的隨手敲敲宋念之的腦門,呵呵笑道:“現在知道叫軒哥哥了?當着天佑的面,怎麼就不叫了?別以爲天佑不問就不奇怪了,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咱倆的關係。正因爲了解,所以纔會將你當自己人看待,不像楚家那倆兄弟,玩得再好,也不會說些私事。你自己也要把握住分寸,明白嗎?”
“明白”宋念之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一笑而過,繼而接道:“軒哥哥趕緊吧,要不老爺子又該動家法了。”
“哈哈……你倒是比我還了解我家老爺子,成,我這就走……”,陸翊軒笑完之後,忍不住又用眼光掃了宋如沐一眼,留戀之意再明顯不過,可惜宋如沐只忙着給宋念之取靴子。錯過了這深情一望。
待宋如沐扶着宋念之穿好靴子之後,陸翊軒只向宋如沐略微點頭後,即隨着宋念之挑簾出門而去。
有些燥熱的屋子從鬧哄哄忽然空下來。加之想到又得多做一件衣裳,宋如沐便有些頭大的揉揉太陽穴,不經意間瞧見忙着收拾房間地茶語有些忍笑之意,便藉着將宋念之事先用過的湯碗遞給茶語之際,順口問道:“笑什麼呢?”
“還能有什麼?奴婢覺得今個晚上的陸公子有些怪呢”茶語忙着收拾炕桌也沒功夫擡頭,但還是竊笑道。
“嗯?有什麼不對?”細細回味方纔地相處模式。宋如沐只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富陽之時。陸翊軒與宋念之說笑打鬧。而她卻只站在一邊看兩人說笑。偶爾會跟着說笑一兩句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對啊?
“嘿嘿……那奴婢可就不多言了。免得有說差地地方討人嫌!”擡頭見宋如沐愣在原地似乎是真地沒覺察什麼。茶語便嘿嘿笑道。
宋如沐在別人面前時淡定有加。但在親近之人地旁邊卻是小女兒姿態十足。被茶語不上不下地話吊在那裡。心裡一急。便偷笑着上前抱住茶語地小蠻腰。邊咯吱邊笑道:“看你還說不?”
“哎呀地好小姐別鬧了。我說還不成嗎?”被咯吱到不行地茶語慌忙放下手中盤子。手扶住炕桌。笑到幾要岔氣時不得不求饒道。
“算你識相。快說……”宋如沐施行逼供**。那就是對方不招絕對不撒手地原理。繼續咯吱道。
“哈哈……哎呀是您沒仔細瞧陸公子他……”還未等茶語說下去。便有宋念之地聲音隔着簾子響起道:“姐姐。我回來了”。還未等宋如沐放開茶語下炕。宋念之便自行掀簾進來。發上、臉上還留有晶瑩剔透地雪花兒。臉色青白地搓手哈氣道:“茶語姐姐。再給我弄碗薑湯吧”
“好咧,少爺稍等!”趁宋如沐一回身地機會,逃出宋如沐魔爪的茶語,手腳並用爬下炕,端起先前收拾妥當的盤子,沒好氣地瞪一眼宋如沐,便笑着去外間爲宋念之搗鼓薑湯去了。
“外面這麼冷嗎?看你只出去一會就冷成這樣,快上炕暖和一會,我讓人去你那院再給你拿件襖來套上”宋如沐有些心疼的用手巾仔細爲宋念之擦拭着臉上已經化成水珠的雪花。
“嗯”或許因爲進屋的緣故,宋念之的臉色稍有緩和,順着宋如沐的指示乖乖坐到炕邊,安靜地看着宋如沐掀簾出裡屋,在外屋與茶語嘀咕半晌後端着薑湯回來。
“吶將薑湯往宋念之手中一放,宋如沐想起先前宋念之的話,便疑惑的問道:“你先前爲什麼要和軒哥哥說你不對?”
沉默到喝完薑湯,宋念之才擡頭抿脣看着姐姐宋如沐,似是在觀察又似是在出神,直到宋如沐不經意的推了他一把之後,宋念之才忽然咧嘴笑道:“本來就是我錯了,畢竟軒哥哥是真地關心我們。”“錯你個頭,你原就不該與他說的,你也知道我爲什麼……”不舒服。雖然也明白宋念之知道了她不舒服的原因,但宋如沐還是不好意思與這個弟弟直接說起,故而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每次聽你們說起那位時,感覺與外界傳的好像不太一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而宋念之卻明顯神情一緊,緊蹙眉頭半晌開口道:“看來我和軒哥哥有些忘形了。這事姐姐千萬別與別人說去,讓茶語姐姐也別亂說,否則會惹亂子的。”
“呃?”宋如沐瞬間有些不對頭的感覺。好像中間隱藏了極大的秘密一般,不自覺地緊張道:“難道那位是演戲給別人看?”
不怪宋如沐這般想,畢竟外間傳說的太子是那般不堪,加之國丈府三不五時的藉着太子名義搜刮錢財,讓太子地名聲更是有些聲名狼藉地味道。但這些都只是傳聞,在宋如沐的心中。她自認爲對於一個人的評價,只有身邊人才會做出最準確的評價,至於別人,也都只是一個表像罷了。
“演戲?”宋念之聞言眉頭一動,繼而嗤笑道:“這詞用的極好!但怕是還不足以形容那位,那位怕是早已戲入骨髓、難以自拔,只有到最後時刻才能揭開了。”
無語無語啊,想起前世看的那些宮鬥書,宋如沐就對那什麼鳥皇宮沒啥好感。何止沒好感?簡直就是好感爲零。可惜就是再沒好感,她們一家卻都被綁在這官場上,與那神秘而龐大地皇宮有了不可分割的關係。故而宋如沐不得不調動她那爲數不多地好奇心,問道:“那什麼時候纔算最後時刻?”
“你死我活”
冷冰冰四個字從年幼地宋念之口中說出來,宋如沐忍不住打個激靈,想象着這簡單四個字中所隱含的刀光劍影,有些後怕地宋如沐一把抓住弟弟宋念之的胳膊,緊張道:“那你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
“我?左膀?右臂?”手輕輕撫上姐姐緊張到有些發抖的手,宋念之自嘲的笑笑,不以爲意道:“如果造化地好,自是左膀右臂。如果造化不好,那就我死別人活。”
“怎麼會這樣?你只是個陪讀啊!這個……爹爹他知道嗎?”想着當初宋念之準備進宮時,陸翊軒臉上的緊張情緒,宋如沐在這一刻是徹底誤會陸翊軒的表白了。她以爲當時陸翊軒地緊張,完全是爲了挽救宋念之踏入這場爭鬥,而她最恨的是,當時她卻還在那裡胡思亂想,真是該打之極。
“我想爹爹應該有想到,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不過現在卻是不能告訴爹爹了。因爲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再後退便是死路。而且,父親也說過聰明秀出謂之英,膽力過人謂之雄,英可以爲相,雄可以爲將,凡欲成大事者,以識爲主,以才爲輔。我想那位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纔會在將軒哥哥視爲生死之交後,對我亦不加隱瞞吧?”看出姐姐的糾結與不安。宋念之打從入宮數月之後,第一次真正坐下來,與姐姐說起那些關於宮裡的事情。
事情起源於宋念之剛入宮做伴讀的第一天,那個盛夏的豔陽天,宋念之心懷忐忑的入宮,見到了傳說中的太子皇甫天佑。初見這個國家的皇儲,這個國家未來地帝王,讓宋念之緊張到出了一身熱汗而不自知,但時刻念着父親的提醒與父親平日的身體力行,故而宋念之表現出了不同常人的淡定,加之陸翊軒在旁邊時刻袒護着,所以人人都以爲宋念之果然是天賦異稟、神童轉世,小小年紀便可以做到淡看一切,真當是可造之才。
而宋念之匍一見到的東宮太子,確實如傳說的那般,吊兒郎當到讓人誤以爲是什麼痞子轉世。即使他身上穿着世上最華麗的衣裳,即使他腳踹內侍不可一世,卻讓出生之際便失去母親,但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的宋念之感覺到,他皇甫天佑,作爲一國儲君,作爲父母雙全的孩子,卻一點也不幸福。
他地骨子裡透着一種讓宋念之感覺陌生的悲涼,一種讓宋念之感覺他刻意將他人與之徹底隔絕的冷漠,一種藐視萬物卻又極度不自信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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