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顫抖着拿出手機撥通了大廳的固定電話,張媽,可一定要接呀,她要回來,回來這裡等詩詩和果果,一整夜了,她已失魂落魄,冷慕洵不告訴她孩子們的下落,她也只能到這裡來等着了。
“太太,是你嗎?”張媽很快就接了起來。
“孩子們回來了嗎?”她低低的問,聲音已經有些嘶啞,脣上乾澀着彷彿要蛻掉一層皮似的難受。
張媽低沉回道:“沒有,太太,你在大門前等我,我馬上就到。”
“好的。”她應了,可是卻覺得張媽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對,張***聲音很是沉重,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現象。
斜倚在鐵大門上,如果不是手還攥着欄杆,她覺得自己早就倒下去了,真困真乏真累,以爲會是出院後最美的一夜,卻不想居然會是這樣的殘忍的一夜。
總是不相信,可是發生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由不得她不相信。
冷慕洵與敏敏絕塵而去的那一幕始終不停的在眼前晃動着,怎麼也揮之不去。
身後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晚秋愴然回頭,眼見着張媽正拎着一個揹包走過來,到了,隔着大門就從欄杆的縫隙裡將那個揹包遞給晚秋,“太太,這是你的藥,這些藥都要吃的,上面有寫着飯前吃還是飯後吃,還有一天吃幾次,一次吃多少,你要按時吃,不然,會發病的。”
看着眼前的揹包,再看看張媽,晚秋突然間明白了,呵呵,冷慕洵現在居然連別墅也不讓她進了。
可這一下,她卻冷靜了下來。
一切真的不對了。
若說人變了的話也不可能在幾個小時間就變得這樣的徹底。
她不相信,絕對的不相信。
車禍中那個可以把他自己的命與她的關聯在一起的男人他怎麼會這麼殘忍呢?
搖搖頭,她不相信,“張媽,是他不許我進去的嗎?”她輕聲問,憔悴的容顏上卻帶着微笑,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輕那麼的輕,輕的彷彿沒有說出來一樣,只是在這黎明時在誰人的心湖上泛起漣漪,也敲打着沉悶的空氣灼着人的心只有了痛。
“太太,我……”張***聲音抖顫着,她沒有說下去,可是那後面的話即使不說晚秋也已經確定了。
“呵呵,謝謝張媽,我走了。”她轉首,望着眼前的景緻,一剎那間都成了空曠,沒了詩詩和果果的日子便再也不再美麗。
悄悄的我走了,只是,我雖不想帶走一片雲彩,卻怎麼也放不下那兩個孩子。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呀。
一步,兩步,離着他越來越遠,可是,心卻那麼的想要知道真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他突然間變化那麼大。
“太太……”張媽又喚了一聲,聲音也更顫了。
她沒有回首,只是靜靜的站在一叢花枝前,“張媽,你說……”
張媽低咳了一聲,似乎是在壓抑着喉頭的哽咽,半晌才低低道:“先生說,不管怎麼樣,藥一定要吃……”
先生說,張媽說的是‘先生說’三個字。
是冷慕洵,是他再三的囑咐讓她一定要吃藥。
出事了。
她知道了。
他讓她走也許是爲了着她好,這一刻她真的就是這樣想的,那個會把生死置之度外來救她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那般的無情呢?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錯怪了他。
晚秋的心一下子亂了起來,信任與焦慮交織纏繞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來。
“太太……”張媽不捨的抓着鐵欄杆看着她的背影,心裡越發的難受。
“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會吃藥。”她也不懂爲什麼出了院要吃的藥一下子變得多了,也許是自己的傷還沒有徹底好吧,這不,腰上的痛還在。
張媽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奔進了別墅,晚秋走了許久才遇到了計程車,可上了車,她卻不知道要去哪裡,她怕回到郊區她的小家,那裡,沒有了詩詩和果果就再也成不了家了。
驀的,晚秋猛然想起了白墨宇,昨天白墨宇也在到處找冷慕洵,不知他現在找到沒有,想了一想,她還是撥通了白墨宇的手機,時間真早,這個時候撥過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了白墨宇的好眠,可她很心焦,她不止是要告訴白墨宇冷慕洵的下落,還要告訴他孩子們的事,心底裡的委屈不說出來,她覺得自己會瘋了的。
“晚秋,是你嗎?”手機只響了兩聲就被迅速的接了起來。
“嗯,是我。”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白墨宇什麼也不問,卻又象是什麼都知道似的說要來接她。
“不用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冷慕洵找到了。”
“哦。”
白墨宇應了一聲,可是聲音裡已經沒什麼想要找尋冷慕洵的渴望了,這樣的反應讓晚秋越發的聯想到了什麼,“白墨宇,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
“晚秋,讓我去接你,然後,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心口“咯噔”一跳,“不用了,我現在就過去你家,白墨宇,你哪也不許去,你就在家裡等着我。”
看來,是什麼也瞞不住了,不然,白墨宇怎麼會要告訴她呢。
“蹭”的掛斷了手機,“司機,麻煩你開快點。”大清早的,馬路上真的沒什麼車,開快點也沒什麼吧,她現在恨不得一下子就到了白家。
“小姐,開快車是要被罰分的,若是到了沒交警沒拍照的地方我儘可能快吧。”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她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只是一顆心就是開始七上八下的,果然是出了事的。
到底是什麼事呢?
閒坐在車上,一夜未睡的她眼裡都是血絲,看着車窗外不住倒過的景物也不清晰了,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心是那麼的亂那麼的疲憊,可是當又想起孩子們,想起張媽特別交待她的那一句‘先生說,不管怎麼樣,藥一定要吃’,她便立刻就有了精神。
車子終於停在了白家的宅子前,這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從讀書的時候就不知道來過幾次了,纔想着要怎麼進去呢,卻見白墨宇就斜倚在大門上,白色的t恤和同色的休閒褲,鼻樑上還架着眼鏡,彷彿什麼都沒有變似的,可他手中那正在抽着的煙卻泄露了他的心事,他有心事,很重很重。
輕輕的走過去,伸手一抽便抽走了他手中的煙,“墨宇,別抽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
男人回身,滿身的煙味那麼的濃,顯見的,這煙不止是這一刻抽了,之前也一直在抽,“晚秋,你來了。”
他的笑很溫和,就象是平常一樣,可是他下巴上已經長出的沒有颳去的鬍渣卻又顯示了這一夜的不一樣。
手牽起了她的手,“跟我來。”
他走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形帶給她的是安然,一邊走他一邊低聲道:“孩子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孩子們在哪兒?”
“我說了不會有事的,就絕對不會有事的。”白墨宇的音量忽的提高了一點點,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他對她說話從來都沒有加重過聲音。
顯然,白墨宇很煩躁。
“那他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扯住他的手就一起坐在院子裡的那把長椅上,她已經等不及要進房間裡再問他了。
長椅的上方是光禿禿的葡萄架,這樣的春,這個時候這裡真的不美,她安靜的看着他,等着他告訴自己事實。
脣輕開,白墨宇的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晚秋,冷氏出事了。”
“啊……”她詫異,一整天只顧着找詩詩和果果,所以她什麼新聞也沒有看,所以,她什麼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冷氏的股份被冷慕洵抵押出去了,現在,不知道落入什麼人手裡,居然在大肆的往外拋呢。”
晚秋大驚,“抵押了多少?”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他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應該都抵了出去。”
“他缺錢嗎?”
“這個……”白墨宇咳了一聲,似乎這個問題很敏感,所以,他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要隱瞞我的,你快說。”她低吼着,恨不能跳進白墨宇的腦袋裡知曉一切。
“那我說了,你要答應我你不生氣。”白墨宇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一雙眸子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說吧,我答應你我不生氣。”那麼多的事她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更會讓她難過的事嗎?
其實,所有的事都比不上詩詩和果果不見了會讓她難過。
“是敏秋向他借錢了。”白墨宇把聲音的音量壓到了最低,象是很怕讓她聽到似的。
晚秋驀然想到她在醫院裡醒來的那天早晨,冷慕洵就是被敏秋叫出去了,回來的時候,他親口對她說是敏秋想讓他幫忙一下。
當時,她什麼也沒有追問,看來,就是那一天敏秋向他借錢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那麼多錢。
那不是成千上萬的小數目,而是冷氏百分之三十股份抵押出去的錢,那是幾十億呀。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事。
那麼多錢,她不信冷慕洵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可是現在,她也沒辦法問他了。
“爲什麼人家要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