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呼而過,小美狐窩在薄慕傾的手心裡,那麼柔弱無依,令人心生不捨。
她長長嘆氣,既然是它心甘情願,那麼就依它的意思吧。
夜殺見她下了決定,欣慰地眨眸。
小美狐忽然變大,與原來的一樣大。她盤膝而坐,手心驀然燃起冶豔的火焰,隨着她的施功而越來越旺。
它盈盈地看着那團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焰,紅眸無悲無喜,光華璀璨,紅芒驚天。
看着它無辜可憐的紅眸,薄慕傾始終硬不下心。
夜殺見她遲遲未動,勸道:“傾兒,別再猶豫了。”
她狠心地閉眼,雙手大開大合,做着各種手勢,再將靈魂之焰推出去。
靈魂之焰燒起九尾天狐,吱吱地響。它在明豔灼熱的火焰裡掙扎,身子扭曲,痛楚難當,令人唏噓。
“傾兒,你這樣不行,集中精神意念!”
夜殺擔憂地喝道,恨不得助她一臂之力。
薄慕傾一動不動,紅眸流露出一絲不忍,水澤盈盈。
“再這樣下去,不僅九尾天狐會死得不得其所,你也會走火入魔,修爲盡廢!”他冷厲道。
“嗯。”她應了一聲,集中精神意念,瞬間,那靈魂之焰越發旺盛。
可是,這還不夠。
要煉化人或花草獸物,不僅需要持續不斷的高溫,還要持續不斷地加大火勢。
薄慕傾施展攝魂術,強勢運功,一道道金紅明豔的火焰襲向九尾天狐。
熊熊烈火吞噬九尾天狐,好似一個巨大的火球,將青銅王殿照得如同豔陽當空,明亮璀璨。
煙霧升騰而起,不是黑色濃煙,而是帶着一股騷味的白色煙霧,嫋嫋升騰。
溫度越來越高,玉兔熱得受不了,躲得遠遠的。
夜殺索性脫了玄色長袍,上身光裸,雪白的肌膚映着紅豔豔的火光,宛若流霞千里。
薄慕傾的小臉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隱隱發白,她一邊念着攝魂術的符文咒語,再一次轟出火焰。
以我之魂,庇你一世流離;
以我之命,護你一生安康;
靈魂之焰,生生不息;千秋萬代,輪迴不滅。
時光一點一滴地流逝,九尾天狐已經死去,卻全身焦黑,明顯不是煉化,而是燒死。
夜殺焦慮地走來走去,莫非這不是鬼娘所說的契機?傾兒第一次嘗試煉化會失敗?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了……
薄慕傾耗盡修爲,小臉發青,有氣無力道:“是不是這次不行……”
“堅持住!不能放棄!”
他氣急敗壞地吼道,三千銀髮狂躁不安地飛舞。
她潛心念着符文咒語,再度使出靈魂之焰,可惜這次的靈魂之焰完全不純粹。
忽然,她嘔出一口鮮血,內息俱亂。
夜殺大驚失色,坐在她身旁,冰晶般的碧眸散出詭譎的碧芒。
“不許幫我……你的修爲得來不易……”薄慕傾輕緩道,咳了兩聲。
“閉嘴!”
他伸掌,將爲數不多的修爲打入她體內,“不要猶豫!集中精神意念!”
事已至此,容不得她猶豫。
她將他的修爲與自己的修爲融於手心,潛心打磨半晌,推送出去。
原本,燃燒九尾天狐的火焰漸漸暗淡,現在猛地旺起來,越發灼熱明亮。
薄慕傾眉心緊蹙,憋着一口氣,將所有修爲盡數釋放。
那團火焰越來越旺,好像燃燒了整個青銅王殿,好似燃燒了整片森林,燒燬了亙古不變的長空……忽的,一聲淒厲的狐叫劃破長空,穿越千年,跋山涉水而來。
一縷縷乳白色的氣流嫋嫋升騰,她連忙做着收服的手勢,將九尾天狐的修爲收入體內。
夜殺妖孽的俊臉閃爍着碧青的光芒,好似油盡燈枯,再也禁不住折騰。
乳白色氣流越來越多,她將其分成兩股,一股鑽入自己的體內,一股鑽入他的體內。
他想阻止,卻無力開口。
不多時,九尾天狐燃燒殆盡,渣渣都不剩,煉化已成。
薄慕傾香汗淋漓,收了勢,身子一鬆,軟倒在地,不省人事。
夜殺無力地垂下手,歇了片刻,他費盡僅剩的力氣抱起她,坐在青銅王座上。
青銅王座忽的變長,正好容納他們。
他看着她鼻息均勻,欣慰地笑,卻忽然倒下來,躺在她身旁。
……
死寂的青銅王殿,碧青光芒一閃一閃的,只有玉兔蹲在角落裡,自娛自樂。
它看見,王座上女主人躺在王的臂彎裡,三千銀髮鋪灑開來,籠罩着他們,好似柔軟的水草簇擁着他們,保護着他們。
這幅畫,真美,美得令人羨慕妒忌。
不過,玉兔只有羨慕的份,畢竟尊貴俊美的王它是高攀不上,或許只有這個精緻嬌美的女主人才能配得上王。
薄慕傾翻了個身……
前世特工生涯練就的本事,即使是睡覺,也是萬分警覺的。
她不知睡了多久,看見自己縮在夜殺身邊,一隻手還擱在他不着寸縷的身上,頓時,雙腮微熱。
雖然她在前世迷戀老大多年,老大也許諾過她未來,卻待她如一般女子,只是偶爾拉拉她的手。她以爲老大個性如此,冷酷無情,不懂浪漫,原來卻不是。他不僅沒有喜歡過她,還忌憚、提防她,最後還殺了她。
因此,她有過刻骨銘心的戀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與那些或極度危險、或俊美強悍、或優雅瀟灑的男人上演過一幕幕火辣的戲碼,不過那只是在演戲。說到真正的男歡女愛,她沒有經歷過,經驗更是少之又少。
此時此刻,她的心劇烈地跳動,好像要跳出胸腔了。
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比她身臨絕境或是面臨極度的危險還要可怕。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之前與那人妖丞相、閣主,甚至與夜殺都有過親密的接觸,卻只有這次,令她反應強烈、心神不定。
夜殺也驚醒,看見她已經坐起身,便支起身子,卻發現她的臉腮浮着詭異的紅暈,立即猜到了什麼,輕然一笑。
這一笑,璀璨流彩,令日月無光,令天地失色。
薄慕傾站起來,清冷道:“我走了。”
“你爲什麼把九尾天狐一半修爲給本尊?”他問,雖然心裡知道答案,但還是想要她親口說。
“省的我以後還要保護你。”
她丟下一句淡漠的話,飄然離去。
夜殺碧眸彎彎,甜蜜的微笑足以令青銅王殿醉了、融化了。
傾兒,這一世,我要你的身與心,你無路可逃!
回到寢房,薄慕傾始終無法相信,真的練成了攝魂術第三重,煉化。
她拿出一株天靈草,小小的靈魂之焰吞噬天靈草,瞬息之間,天靈草消失殆盡,一縷乳白色氣流鑽入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