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薄慕傾簡短的回答,猶如一支利箭刺入他的心口。
穿心而過,鮮血淋漓。
閣主猶如一隻暴怒的猛虎,喪失了理智,“你怎麼可以愛他?怎麼可以?”
白皙的手背青筋暴凸,手臂隱隱發顫,可見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猶如墜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暗無天日。
她淡漠地看他,他面目扭曲,非常的猙獰駭人。
從來不知,他動怒是這般可怕。
“你只能愛我……你只能是我的!”他聲嘶力竭地怒吼,那雙一向平靜無波的黑眸癲狂如惡魔。
“我……從來只屬於我自己……”薄慕傾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被捏碎了,呼吸越來越不暢。
死神來臨,誰也逃不了。
閣主狂烈的眸子形成一陣颶風,席捲了所有,欲將她吞噬,“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留在我身邊,我讓他活着!”
她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難受得淚珠從眼角滑落,“我要冰魄神珠……要麼我死,要麼毀了我的丹田……”
陡然,他鬆了手,深紫廣袂凌厲地橫掃。
薄慕傾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沒有掉下來。
他五指微張,一道透明的光波擊中她的丹田。
眉間殺氣騰躍,嗜血如魔。
血液奔涌而下,如春雪融化般。之後,她輕飄飄地掉在地上。
丹田受創,波及臟腑,血濺三尺。
那一地的猩豔狼藉,訴說着她的悽慘遭遇。
她一直知道,他是狠辣的。
“冰魄……神珠……”
她輕聲呢喃,氣息奄奄,簾幕般的眼睫輕輕顫抖。
可憐得宛若一片清雪,即將融化消失。
見她心心念唸的都是冰魄神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勢,閣主更怒了,一道光波飛速襲出,籠罩了她的頭。
殺她,易如反掌。
然而,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即使再怒、再恨、再痛,也下不了手。
薄慕傾倔強地站起來,靠信念支撐着,小臉蒼白如雪,“還望閣主……信守承諾……”
他的深眸泛着濛濛的水霧,哀痛似絕。
冰魄神珠從他的凌虛飛出,飛到她的手心。
爾後,她轉身離去,一步,一步,脣角的鮮血滴落在地。
閣主望着那抹倩影漸漸遠去,雙拳攥得緊緊的。
一行悲愴的清淚,傾灑滑下。
傾兒,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你愛的是我……
那些開心快樂、癡纏綿綿的日子,你都不記得了嗎?
……
當夜殺看見她渾身是血走出逍遙閣,震驚得心跳都停止了。
他抱住她,憤恨如天,悲痛如海,“傾兒……傾兒……”
一定是那個閣主傷了傾兒!
他要殺了那個閣主!
薄慕傾氣若游絲地靠在他懷裡,語聲輕弱,“你住哪裡……帶我去……”
他從懷裡取出一顆丹藥塞入她嘴裡,爾後攬着她飛身掠起。
現在不是爲她報仇的時候,先爲她治傷。
夜殺在城裡租了一處小小的房屋,距離國師府很近。反正只是夜裡睡兩個時辰,房屋如何他不在意。
他把她放在牀上,哀痛地看她,碧眸流動着迷濛的水澤。
方纔那顆丹藥起了作用,她不再流血,傷勢也復原得很快。
只是,丹田破碎不堪,毀了,再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丹田毀了,意味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從此以後,她會變成廢人,曾經的玄力只剩下一成,靈魂之焰和攝魂術很難再施展起來,說不定幻影鳳簫都無法吹響。
夜殺萬般懊悔,手背的青筋行將暴裂,那碧色瞳眸蓄滿了喋血的魔殺之氣。
倘若他跟着傾兒進逍遙閣,她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一定會將那個閣主碎屍萬段!
見他殺氣騰騰的模樣,薄慕傾輕緩道:“閣主毀了我的丹田,是我自願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殺艱澀地問。
其實他知道,閣主對她的心思不一般,應該不會輕易傷她。
“你還記得冰魄神珠嗎?夏國浮屠塔上的冰魄神珠,如今在他手裡。我用丹田交換冰魄神珠……”她輕淡道。
“你要冰魄神珠做什麼?”他氣急地問,痛徹心扉。
“小神說,只有冰魄神珠能清除你心脈的忘情血蠱。”薄慕傾的薄脣染了薄薄的清霜。
聞言,他瘋了……
傾兒去夏國就是爲了取冰魄神珠!
爲了得到冰魄神珠,不惜丹田被毀!
頃刻間,夜殺恨不得痛扁自己一頓,碧眸充斥着赤紅癲狂的戾氣。
“你爲什麼這麼傻?”
語聲暗啞哀痛,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悔恨與疼惜。
他狂躁地走來走去,忽然舉臂望牆壁狠狠地擊去。
咚……
沉悶的聲響,頓時,他白皙的手掌鮮血淋漓。
心愛的女子,爲了他而丹田盡毀,修爲盡廢,他還是男人嗎?
他枉爲男人!
“夜殺,別這樣……”薄慕傾溫柔地勸。
“我去殺了他!”夜殺的周身繚繞着惡魔般的煞氣,往外走去。
“夜殺,你捨得扔下我一個人在這裡嗎?”她柔弱無依道。
他頓時止步,緩緩轉過身,看見她孤單、可憐地瞅着自己,怎麼可能硬得下心腸離開她?
忽然,他奔過去,把她抱在懷裡,“我不許你再爲我做傻事……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你再這樣傷害自己,你教我如何是好?”
語聲含悲,哀傷輕顫。
薄慕傾靠在他懷裡,汲取他的溫暖。
以往的柔情蜜意,曾經的銷魂蝕骨,點點滴滴地回來……
她輕輕閉眸,全身心放鬆下來,懶懶地窩在他懷裡。
就這樣抱着她,只有他們二人,歲月靜好,長相廝守,是一件幸福的事。
夜殺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手臂,溫柔似水,情意綿綿。
……
歇了半個時辰,薄慕傾破碎的丹田不再疼了,沒什麼感覺了。
夜殺緊緊地抱着她,只想永遠這樣抱着她,天荒地老。
她動了動,薄脣輕啓,“我渴了,有茶水嗎?”
他搖頭,“要不我去燒?對了,昨日我買了幾個果子,我洗洗拿來給你吃。”
很快,他拿着兩個果子回來,擦乾水漬才遞到她脣邊。
她想接過來,他卻移開,低沉道:“我餵你。”
她咬了一口,拿起另一個果子,遞到他脣邊,他開心地笑起來,咬了一口。
於此,他們你一口、我一口地喂果子,秀恩愛給空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