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琴是不祥的魔器,哥哥,你爲什麼要用魔琴操控怨靈、惡鬼和魔獸?”
“哥哥,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已經是無殤鬼蜮之主,還要怎麼樣?”
雪無憂一連串地質問,容顏蒼白而悲傷。
雪無忌撫觸她的秀髮,溫柔得不像一個錚錚鐵漢,“妹妹,你不懂。我要讓你成爲最幸福的女人,成爲這片大陸最尊貴的女人!”
她搖頭,“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我什麼都不介意。哥哥,收手吧。”
“妹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大怒。
“哥哥,你再不收手,我就自盡!”
她聲嘶力竭地喊,容顏悽絕。
不,妹妹……不要……
雪無忌淒厲地大喊,眼睜睜地看着最疼愛的妹妹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眼睜睜看着妹妹倒在血泊裡,眼睜睜看着妹妹氣絕身亡……
不!
他激動地搖頭,臉膛撕裂,如龜裂的大地,爬滿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痕,格外的恐怖。
趁此良機,夜殺拍出一掌,碧色的妖力光波涌向雪無忌,而薄慕傾的攝魂術烈火也以吞噬之勢籠罩了他。
雪無忌驟然回神,看見自己被烈火包圍,外側還有碧色大火,此時此刻,他心如明鏡:完蛋了。
他們的實力,太可怕!
他沒有掙扎、喊叫,烈焰焚身的痛楚不及見不到妹妹最後一面的痛苦與悔恨。
妹妹,哥哥對不起你……
哥哥不能再照顧你了……這一生,你好生照顧自己……好好活下去……
妹妹,永別了!來生,我們還當兄妹……
頃刻間,雪無忌被煉化成一道道的乳白色氣流。
夜殺不客氣地吸收了一半修爲,薄慕傾看向他,眸光幽靜。
這樣的情形,好似回到了從前。
並肩作戰,然後將煉化所得的修爲分半收爲己用。
他也側首看她,銀髮飛揚,那雙碧眸盛滿了璀璨的星輝,瀲灩流光,神秘莫測。
“血影魔琴不能再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裡。”
他伸臂,一道碧色妖力襲出。
落在三丈開外樹頂的血影魔琴疾風般飛來,落在他手裡。
薄慕傾提議道:“你可以將血影魔琴吞噬,吸收魔琴的魔性,轉化成妖力。”
夜殺點點頭,一泓碧色妖力灌注在血影魔琴上,又一泓碧色妖力籠罩在其上方。
下一瞬,血影魔琴將會縮小,飛入他的體內,被他的妖力融化。
忽然,血影魔琴疾速飛起,以驚電般的速度飛出去。
夜殺一驚,連忙使出一道碧色氣勁,試圖將血影魔琴吸回來。
然而,血影魔琴飛得太快了,已經落入一人的手裡。
薄慕傾望過去,在一旁,兩丈開外的樹頂站着一人:深紫錦袍狂妄地飛揚,俊臉如雪堆砌,冰寒似萬年冰川。
閣主!
他怎麼也來萬鬼魔淵?
夜殺自然是認識閣主的,閣主搶了血影魔琴有何目的?
閣主御風而立,靜如石像。
凜寒的目光落在那個銀髮飛揚的男子身上。
雖然那男子戴着銀色面具,但銀髮一模一樣,那身形、氣度、感覺也非常相似。
這個銀髮男子,會不會是五百年前的他?
“血影魔琴魔性十足,由本座收着。”
沉朗如魅的嗓音在夜風裡飄蕩,爾後,閣主消失在廣袤無垠的夜空裡。
夜殺沒有去追,薄慕傾也沒有去追。
閣主看着不像是雪無忌那種人,由他收着應該沒什麼不妥。
……
雪無忌死了,血影魔琴被帶走了,那些怨靈、惡鬼自動消失,那隻食人魔最終也被夜殺、薄慕傾消滅。
狼人與食人魔大戰數百回合,受了傷,回她的凌虛療傷去了。
衆人惡戰一場,消耗了太多體力、修爲,合計之後,他們決定原地歇息。
月輕煙拉着夜殺的手,親暱地靠着他,嬌媚地問:“你沒事吧。”
他坐在篝火旁,撥弄了一下柴火,“沒事。”
“雪無忌真的被你殺了?”她瞥一眼對面那賤人,目光如毒蛇爬行在那賤人的臉上。
“嗯。”他的語聲輕淡如水。
她輕輕咬脣,總覺得夜殺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他和那賤人並肩作戰,時間長了也會培養出感情,更有讓他記起前塵往事的可能。
她絕不能再讓夜殺和那賤人單獨在一起!
於是,她抱着他的右臂,靠在他身上,對所有人宣告:他是她的!誰也不許搶!
薄慕傾並沒有看他們,不過眼角餘光還是看見了。
這恩愛的一幕,那麼的刺目。
萬箭穿心。
痛徹心扉。
紀曉嵐見她眸色黯淡,知道她心情不好,示意賀蘭清再點一堆篝火,然後把她拉到那邊,省的刺目刺心。
“無情姑娘,那血影魔琴呢?”賀蘭清問道,隨便扯了個話題。
“閣主忽然現身,拿走了。”薄慕傾淡淡道。
“閣主也來了?”紀曉嵐錯愕,“真是神出鬼沒。”
“閣主收了血影魔琴也好,閣主應該不是那種心術不正之人。”神姬坐在她身旁,柔聲道。
衆人圍坐在一塊兒閒聊,補充了體力再趕路。
終於,他們出了萬鬼魔淵,修補了第一道封印,連夜趕路到玉山鎮。
天色大亮,他們終於來到客棧,要了客房,各自去歇息。
薄慕傾疲累不堪,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都是這幾日與夜殺發生的點點滴滴。
不過,想着想着,終究睡着了。
醒來時,已經是午後。
神姬過來串門,說月輕煙與那個銀髮男子已經走了。
薄慕傾的心一沉,悵然若失。
不,是墜入無底深淵,空空蕩蕩的。
萬鬼魔淵一事圓滿解決,分別在即,神姬熱情地邀請她去龍國遊玩。
薄慕傾以家裡還有要事爲由,婉言拒絕了。
龍擎天和神姬先行一步,薄慕傾去送他們。
“無情妹妹,即使是暗無天日,即使是身陷絕境,總會有一絲曙光降臨。凡事想開一些,自己也會開心一些,是不是?若你再次外出歷練,一定要到龍國來找我。”
神姬拉着她的雙手,溫柔低語。
薄慕傾頷首,清然微笑。
就此別過。
賀蘭清、紀曉嵐走過來,說太子決定稍後就啓程回京。
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揚鞭策馬,離開玉山鎮。
這晚,一行人飛奔到半夜才停下來歇息。
身處荒野,只有山道旁一間茅草屋,只能將就了。
大家都累了,在稻草上躺下就睡。
薄慕傾睡不着,來到外面,坐在一個土丘上,與夜色、寒風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