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夜裡飛的是兩個女子,薄千紫,薄千姿。
薄慕傾跟在她們後面,相距三丈遠。她們在鎮上的一條小巷停下來,她則隱身在屋頂黑暗的角落裡,側耳傾聽。
薄千姿仍然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柔聲問道:“大姐,你叫我出來做什麼?”
薄千紫厲聲喝問:“你在那杯茶裡下藥,是不是?”
“大姐,你也不信我嗎?”薄千姿又委屈又傷心。
“你變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懦弱膽小的小姑娘。你無需否認,我知道是你。”薄千紫篤定地挑眉。
“大姐,我可是你的親妹子。”
“我是嫡出,你是庶出,你覺得你能比得上我?”薄千紫鄙夷不屑地說道。
“那又如何?就算是庶出,只要實力高強,還不是受人敬重?好比無情姑娘,來歷不明,身世成謎,太子和玉王不是對她畢恭畢敬?”
頃刻間,薄千姿的神態、一言一行全變了,精緻如花的眉目冷厲無比,語調凌厲,頗有氣勢。
薄慕傾冷笑,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薄千紫見她轉眼之間有如此變化,瞠目結舌。
這個小賤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還說不是你下的藥?”
“我可沒有承認。大姐,若你待我不錯,我便與你和睦相處;若你有意針對我,那麼,休怪我心狠手辣!”薄千姿黑瞳緊縮,戾氣乍泄,暗夜裡,格外的駭人。
“你?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薄千紫冷笑,充滿了嘲諷與不屑,“耍狠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真真可笑,一個實力低劣的小賤人竟敢跟她耍狠,真是翻天了。
“大姐怎知我沒有資格?說不定,沒有資格的人是你。”
薄千姿反脣相譏,冷笑連連。
嫡長女的尊嚴受到挑釁,焉能不怒?
薄千紫怒不可揭,屬於六階的玄氣光刃急速迸襲,朝對方射去。
膽敢挑釁她,就該死!
薄千姿豪不膽怯,雙臂揮舞,黑色的煞氣自她身軀四周爆涌而出,如一條黑龍騰躍飛向對方。
薄千紫大吃一驚,她這是什麼修爲?爲什麼是黑煙?
心驚之下,薄千紫六階的玄氣傾巢而出,抵禦這可怕的黑煙。
啊……
黑龍似的黑煙擊中她的胸口,當即她摔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噴出鮮血。
滿目的不可思議,滿面的不敢相信。
這小賤人的修爲爲什麼提升得這般迅速?小賤人究竟修煉了什麼?
薄千姿上前幾步,雙臂高舉,揮舞幾下,氣勢驚人。
瞬間,街邊一堵廢棄的高牆轟然倒塌,轟隆一聲,塵土飛揚,一地碎石。
薄千紫睚眥欲裂,心慌意亂,小臉煞白。
倘若那黑煙擊中自己,那麼,她已經爆裂成碎片。
這小賤人的實力竟如此高強!隱藏得太深了!
薄千姿走過去,斗篷被寒風掠起,面目全黑,似一個戾氣繚繞的惡魔走向薄千紫,隨手就能取了薄千紫的小命。
“的確,是我下藥致使薄凌雪嗓子壞了,那又怎樣?”
薄千姿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語聲陰陽怪氣,飽含殺氣,“你去告訴她呀。只不過,你這個嫡長女可就再也當不成了,從此消失!”
她沒日沒夜地修煉天煞訣,修爲提升迅速,如今已是七階煞氣。
除了那個賤骨頭,薄家女兒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薄慕傾暗暗琢磨,薄千姿爲什麼會性情大變?爲什麼會修煉這種邪氣的修爲?
薄千紫好像看見了死神,心膽俱裂。
可笑,她堂堂尚書府的嫡長女,竟然會怕了這個庶出的小賤人!
她慢慢站起來,心裡憋屈,卻只能道:“這件事,我可以不告訴任何人。”
“大姐識相那就最好了。我正愁着不能取代大姐在尚書府的地位,倘若大姐說了不該說的話,就休怪我辣手摧花!”
薄千姿撂下一句狠戾的話,轉身飛起,消失在暗夜裡。
薄千紫愣愣地站了半晌,拭去嘴角的血跡,飛回客棧。
隨後,薄慕傾也飛回客棧。
薄千姿毒啞了薄凌雪的嗓子,爲什麼這麼做?對薄千姿有什麼好處?
……
次日一早,薄凌雪徹底失聲了,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短促聲音,就跟啞巴差不多。
鎮上的大夫診斷,說薄凌雪的嗓子被藥物所傷,壞了,治不好了。
聞言,她氣得要殺他,心裡狂罵他是庸醫,可惜罵不出聲。
大夫連滾帶爬地跑了,嚇得屁股尿流。
她不停地哭,拉着賀蘭敏絕望地求他救救她的嗓子。
見她梨花帶雨的悽楚模樣,他倒是起了幾分同情與憐惜,扶着她的雙肩,沉重道:“凌雪,這是意外。本宮明白你的苦楚。本宮奉命前往萬鬼魔淵,行程不能耽擱,不如本宮派人送你回京,京城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還有太醫院的太醫,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她搖頭,淚雨紛飛,吐出幾個咿咿呀呀的聲音,要跟他去萬鬼魔淵,可是他聽不懂。
“本宮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助本宮一臂之力。可是,你的嗓子壞了,不能耽擱,是不是?你也不想一輩子當啞巴是不是?”他語重心長地勸道,“以後還有機會,今日你便回京,就這麼定了。”
“嗚……咿呀……哦……”
薄凌雪發出渾濁不清的沙啞聲音,滿臉是淚,就連鼻涕都流出來了,一張清豔絕美的小臉變得憔悴骯髒。
賀蘭敏鬆了手,眼底閃過一絲嫌棄,“你好好歇着,稍後本宮便啓程,你無需來送。你回京途中,萬事小心。”
她眼睜睜看着他離去,淚流滿面,悽傷哀絕。
紀曉嵐、賀蘭清嘆氣,但不表示他們同情她的遭遇。
畢竟,薄凌雪也是薄慕傾的死對頭。
看完了戲,薄慕傾轉身離去,卻聽見賀蘭柔嘉清涼道道:“嗓子壞了,還是趕緊回京吧,省得拖累我們。”
薄凌雪怨毒地瞪着賀蘭柔嘉,驚怒交加,悲憤不已。
可恨的是,她說不出話來反駁。
所有人都離去,最後連薄千紫都拎着包袱走了,薄凌雪頹軟地跌坐在地,孤零零的一個人,忍受着咽喉的灼燒與劇痛,淚水長流,滿目悽惶。
片刻之後,她拭去淚水,紅腫的雙目迸射出狠毒無比的寒芒。
薄千姿,你回京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