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傾心裡冷笑,薄緋顏不愧是才智敏捷的薄家嫡長女。
薄歡欣恭敬地懇求:“懇請祖母爲欣兒和秋香做主。”
“祖母,看守遠觀樓的王伯當時就坐在門口,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樣的,不如請王伯來問問。”薄慕傾的心頭落滿了冰雪,若非還要保護軟弱可欺的孃親和年幼的元寶,她不會用這麼軟的手段對付這些蒼蠅。
“有人證自然是最好的。”李嬤嬤道。
薄老夫人點頭,當即外面的小丫頭去請王伯來。
薄緋顏和薄歡欣對視一眼,各自心花怒放。
王伯看守遠觀樓已經有二三十年,與世無爭,對府裡的事應該知道一些,怎麼可能有膽子得罪她們?因此,王伯一定不會說對她們不利的事。
想到賤骨頭很快就能在眼前消失,薄歡欣心裡狂喜,以後比她美的人就少一個了!
不多時,王伯來到,顫顫巍巍地下跪行禮。
李嬤嬤問了話,他站起身,轉過頭掃了衆人一眼,接着回道:“老夫人,春香、秋香時不時地來取書給大小姐、三小姐閱覽,老奴認得她們。今日上午,她們又來取書,看見四小姐,不僅對四小姐呼呼喝喝,還要四小姐把她們錦履上的灰舔乾淨。四小姐不從,她們就過去打四小姐。”
“王伯,你胡說八道!”春香着急地爭辯。
“老夫人,他說謊!”秋香也緊張地嚷嚷。
“四小姐雙目看不清,又不會拳腳功夫,只能儘量閃避。不過,不知爲什麼,春香和秋香倒是自己受了傷,四小姐反而沒受傷。”王伯自顧自地說着,語聲平靜,“老夫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作惡者自有天收。想必是老天爺看不慣春香、秋香欺凌剛回府的四小姐,處置了她們。”
薄慕傾脣角微彎,心被一團暖熱包裹着。
沒想到王伯會說出真相,而且隱瞞了她打人一事。
王伯是個明白事理的好人。
不過,倘若他不是這麼回答,她也會施展攝魂術,讓他說出真心話。
薄緋顏和薄歡欣面面相覷、目瞪口呆,怎麼會這樣?
王伯不可能這麼不識時務!
今日計劃好的一切,都被王伯毀了!
她們瞪向王伯的目光,好似要將他活生生地撕了。
薄老夫人面上的肥肉抽了幾下,這個真相,讓她心裡鬱悶。
李嬤嬤的目光嚴厲了幾分,“真相水落石出,春香,秋香,你們還有什麼話跟老夫人說?”
春香、秋香知道再怎麼辯解也沒用,慘兮兮地看向各自的主子。
薄慕傾冷寂的杏眸迸出凜冽的寒光,“祖母,即使傾兒是不中用的瞎子廢物,但好歹名義上也是主子。刁婢欺凌主子這樣的事,萬一傳揚出去,只怕蒼都萬千百姓會認爲,祖母身爲皇家公主,又是五大世家之首的國師世家長輩,府裡內宅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是不是說明祖母馭下無方、家法已廢?”
春香、秋香聞言,皆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薄老夫人怎麼會聽不出來?她這番話,擺明了是威脅自己,要自己處置兩個刁婢。
薄老夫人威嚴道:“李嬤嬤,這兩個賤婢欺凌主子,杖五十,逐出府去,以儆效尤!”
在蒼龍大陸,奴欺主這樣的事是大事,一旦定罪,輕則逐出府,重則杖斃。
春香、秋香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當即,她們被府衛拖下去。
“謝祖母。”薄慕傾福身道。
“祖母,欣兒被賤婢矇騙,一時不察,錯怪四妹,懇請祖母與四妹原諒。”薄歡欣貌似誠懇道。
“顏兒也有錯,懇請祖母與四妹原諒。”薄緋顏走到薄慕傾面前,真誠得童叟無欺,“四妹,你可以原諒我嗎?”
“大姐說的是哪裡話?咱們姐妹之間,還需要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嗎?”薄慕傾莞爾一笑。
“四妹就是寬容善良。”薄緋顏笑贊。
薄歡欣卻什麼都沒說,狂熱的戾氣撓着她的心,讓她內心難安。
薄老夫人乏了,把她們都打發走了。
芙蓉苑外,薄緋顏和薄歡欣望着那賤骨頭在小丫頭的攙扶下走遠了,不由得對視一眼。
她們的心思出奇的一致:這個賤骨頭脫胎換骨了,不可小覷。
必須儘快把這賤骨頭除掉,拖得越久只會讓她的羽翼更豐滿。
……
這夜,薄慕傾坐在牀榻上盤膝吐納,將丹田裡的內力運轉了三週天才躺下睡覺。
全身溫乎乎的,舒爽得很,好似渾身都是勁。
不過,怎麼修煉玄氣呢?
輾轉反側,睡不着。正想着要不要問問夜殺,忽然,她看見牀榻的內側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蓮花按鈕,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這蓮花按鈕好像是一個機關。
薄慕傾伸出手,扭動蓮花按鈕,忽然,轟隆一聲,身下的牀板瞬間傾斜,她控制不住地墜落。
在半空,她及時地轉換身形,接着腳踢牆壁,借了點力,穩穩地落在地上。
前世,她的雙目早已適應了黑暗,現在這個陰暗的地方,她絲毫不懼,好像能夠看見所有,一步步往前走。
她的牀底下竟然有一個地下世界。
這個地下世界陰暗如九幽地獄,似有陰森的鬼風拂面而過,撩起絲絲森詭。
在黑暗的盡頭,薄慕傾看見一個寬敞的地牢,正對面好像有一個人被鐵鏈鎖住,一身黑衣,三千白髮披散着,猶如厲鬼,駭人心魂。
鬼風呼嘯而過,三千白髮張牙舞爪,猶如厲鬼尋仇。
薄慕傾暗暗尋思,這人被囚在地下?是薄家人嗎?
“終於有人來了。”那厲鬼沙啞的聲音飄蕩在半空,好似通往陰司之路上那些鬼魂的嘆息,“五十年了……”
“你是什麼人?”她淡然地問。
“我不是人,是鬼。”
餘音繚繞,森然可怖。
薄慕傾從容道:“鬼都在陰司地府。你被薄家人囚在這裡五十年了?”
那厲鬼陡然擡起頭,卻忽然笑了,充滿了戾氣的沙啞笑聲響徹地牢。
她看得清楚,這厲鬼是個女子,面上皺紋橫陳,那雙眸子渾濁無比,閃着幽暗、狠絕的厲光。
“你是薄家女兒?”那女子問道,看見對方的眼眸紅芒閃閃,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你又是什麼人?”
“哈哈哈……這麼有趣的女娃,我喜歡!”
那老年女子陡然收了笑聲,厲聲喝問:“你會攝魂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