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華良久不語。
“既然不說,那我也沒興趣知道了。”話落,墨子月的劍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向姬華逼近,男人步步後退,卻一個還擊也沒有。
墨子月察覺他的退讓,也知道他的功力必定在自己之上。
這個男人,墨子月眯眼,心中疑惑,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那晚在月華殿,他做出的行爲還歷歷在目。
想到這裡,墨子月難得有些動了怒氣,進攻也愈發不留餘地。
姬華見她果真如此,卻陡然平靜了下來。
紫衣一閃,將墨子月手中的劍挑落,轉瞬便將人困在了懷裡。
此時,兩人已脫離了南宮珩的視線。
姬華的鼻息噴在墨子月的耳際,他輕笑,緩緩道:
“我叫姬華,上古姬氏之姬,月華殿之華。你要記住哦。”
轉瞬間,人已消失。
墨子月落在地上,桃林恢復了寂靜,只有劍氣侵襲而落的桃花漫天飛舞。
寶劍入鞘,墨子月看着冷清的周遭,神色莫辨。
“姬...華...”墨子月眯眼。
之前並沒有交集呢,可爲什麼感覺很熟悉呢?
而且,“魔界前主人嗎?”
不是...死了嗎?爲何又突然出現了呢?
“小月兒。”
墨子月轉身,一向風流的男人狼狽的趕來,嘴角帶血,髮絲凌亂。
墨子月將劍收回,上前扶住了他。
“怎麼弄成了這樣?讓你那些女人看到,看她們還願不願意跟着你。”
“呵,那些庸脂俗粉,本公子招招手便會來一大批好嗎?再說,我還不是擔心你?你不也是打不過他。”
“你和那人很熟?”
南宮珩心頭一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過一些交集。”
“哦,那我怎麼不知道呢?”至少不應該一絲交集也沒有。
“哎,當時年少輕狂,哪裡都要闖一下,自然認識了。”男人做出哀傷懷念的模樣。
“你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也不關心關心我這個傷患?”
“...走吧。”
墨子月扶着弓腰的男子一步步前行,南宮珩將重心都靠在了墨子月身上。
良久。
“你別太過分了。”白衣男子冷清的聲音響起。
“啊?怎麼說我都是個傷患,你就體諒體諒嘛。”
“...”墨子月不再說話,沉默地扶着他繼續走。
男人暗中勾了一下脣。
“轟”
剛建好的魔尊寢殿瞬間成了廢墟,一羣魔族子弟跪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前方,姬華直直站着,寢殿倒塌揚起的塵埃沾染上他暗紫色的一袍,風揚起他的髮絲。
“尊主,您...”陌境忍不住上前詢問。
姬華不語,看着前方,黑沉色調的殿宇林立,奢靡而頹廢,而遠處的地界卻是一片荒涼,魔界在湯煬的統治下的變成了這副面目。
“都退下吧,寢宮重建,這是圖紙。”
姬華丟給陌境一張泛黃的紙張,陌境接住,打開一看,瞳孔一縮,紙上的是一座熟悉的宮殿圖案,正是幾萬年前姬華的寢宮模樣,而正中的地方,牌匾上兩個字俊逸瀟灑。
“離殿。”陌境看向已經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陌主,尊主是怎麼了?”周圍的魔族看那人走遠了,才上前詢問。
“尊主的事豈是我等可以探知的,按這個圖紙,重建魔尊寢宮。”
“是。”
又是這片永遠綻放着的曼陀羅花海,無風自動,緩緩搖曳着,無止休一般。
姬華穿過這紅色的領域,身後倒下的花莖又重新站起,融入其中。
男人面對這詭異的景象無動於衷,只是向前走着。
這是他甦醒後第一次回到這裡,他沉睡了萬年的地方。
到了牆邊,姬華運起內力,明明沒有縫隙的牆壁卻緩緩動起來,最終出現了一個一人大小的牆門,裡面漆黑一片。
姬華沒有猶豫地踏進去,穿過一段不算長的通道。驟然聚起的光讓姬華眯了眯眼。
眼前又是一個地下宮殿般的地方,卻只有一樣東西。
那是一副巨大的壁畫,在牆壁中凸顯出來。
姬華走近,輕輕撫摸,那壁畫便陡然光亮起來,有各種變換的場景在壁畫上顯現。
男人看着一幕幕在壁上流轉的場景,漸漸浮現出追憶和痛苦的神色。
不知多久,壁畫的光亮暗淡下去,男人微微靠住牆壁,閉了眼。
“阿離,爲什麼?”
自然沒有人迴應他。
“是我太急躁了,纔不過一面而已。”姬華笑道。
可是看到你竟然和那人走的這樣近,就不自覺地現身了。
“我很妒忌。”
“不過,以後,我會慢慢來的,阿離,我們還有好多時光,到時候我再好好討要。”
只要不再經歷那樣的絕望,就好。
妖界。
“父王,仙界太子前來覲見。”
“請他進來。”座上的人推動手上的扳指,眼神中流出玩味。他多少和南宮珩有些相像,給人的感覺卻更加陰沉。
“狐王殿下,墨子月奉父皇之命按時入爾族照顧南宮公子,特來拜見。”墨子月從小接受這些禮節的教育,從來都讓人不可挑剔。
“墨太子別來無恙啊,聽說你昨日便來了妖界,不知都在我狐族境內做了什麼?”
墨子月看了一眼南宮珩,男人正懷抱着一個嬌媚的女子調笑,風流浪蕩的模樣。
“承狐王關心,因我昨日來的晚了,便不忍打擾閣下休息,直接在貴公子的安排下入住了一晚,狐王不會怪罪吧?”
“自然不會,南宮珩,你可要好好安排墨太子的日常生活,莫要讓我們狐族的稀客感到我們待客的不足。”
“知道了。”南宮珩正與女子互餵食物,抽空答道。
本是極度失禮的行爲,狐王卻好似很是滿意,似乎就希望這個兒子如此作風。
“我這兒子平素就是這樣,不成器,整日沉迷聲色,墨太子不要見怪。”狐王道。
若是一般人肯定會做出不介意的表情,但心裡一定對這小公子十分不滿。可狐王料錯了墨子月和南宮珩的關係,說到底,他沒有真正關注過南宮珩。
墨子月輕笑道:“狐王說笑了,我本就是受罰來此照顧貴公子,即使南宮公子做出什麼,子月也不會介意的。”
一襲白衣的男子勾出一個完美的笑容,這個挑不出任何缺點的笑,狐王卻不能讀懂裡面的想法。
一時無言。
“狐王,若無事,子月便回去了,貴公子若是有事,隨時可以傳召我。”
“慢着。”狐王突然喊住她。
“狐王還有何事嗎?”墨子月聽到他的聲音,便轉身回來,一點也沒有被陡然喝住的驚怒,平靜而不失禮。冷清的模樣讓座上的男人片刻恍惚。
狐王輕咳一聲,耳際妖異的花似活了一般。
墨子月微微眯眼。
“狐王~”一聲嬌呼從殿外傳來。一個魅惑性感的女子哭的梨花帶雨地跑進來,無視衆人般直直跑向座上的男人,女子落入男人的懷抱。
“狐王,你可要爲臣妾做主啊!”
這個聲音,是昨日的女子。
“臣妾”,墨子月清冷的眉眼上浮現出興味,這就是南宮珩說的好戲嗎?
不過,這女子若是看到自己也在,不知作何反應,那邊的南宮珩也視若無睹般。
“魅兒怎麼了,哭的這樣可憐。”男人做出憐惜的模樣,似乎也忘了還有她這個外人在。
“魅兒昨日被下了藥,被...南宮...公子...強迫,和他發生了關係。”魅兒哭訴道。
“大膽,南宮珩,過來跪下。”
南宮珩不捨地離開女子的懷抱,風流姿態不減,卻聽話地跪在了狐王面前。
墨子月陡然有些難過,卻一聲不響的站在旁邊。
昨日,南宮珩說,讓她只看戲,不要插手,那她就聽他的吧。
“你平日做的那些浪蕩事情我就不說了,但你竟然指染你父王的女人,南宮珩,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狐王了。”狐王異常生氣,將座前桌上的東西全部揮掉。掉落的東西盡數打在南宮珩身上。
魅兒終於擡起臉,一副被欺凌過的模樣,她看向座下,餘光卻捕捉到了墨子月。
女子驚惶一閃而過,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狐王未看到魅兒的臉色,以爲她是被欺負地表現出來的害怕,他摟着女子,安撫道:“魅兒莫怕,本王會爲你做主的。”
父子一場也比不過一個連侍妾都不是的魅兒。還是憑一句話輕易做下的論斷。
墨子月想,這場戲,還真是拙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