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五日
下午的天氣又變得不好了,陰沉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今年的冬天有點冷,雨水也時常有,臨近過年天氣卻一點也不賣帳,時不時的下場小雨,上午還是多雲的晴朗天色,到下午就有了烏雲,雨是肯定要下的,只是還沒到時間。
對於習慣了鍛鍊的人來說,只要還沒下雨就不會放棄鍛鍊。謝鳴山慢慢朝着山上跑去,他每日的鍛鍊就是慢跑到山項,再走回家。天氣暖和的季節他會選擇晨練,而像現在這種寒冷天氣,他會選擇下午鍛鍊,因爲早上寒露太重了。
人煙稀少的孤狼山非常適合跑步,這可是在市區尋找不到的清靜與自在。選擇住在山裡,不單單只是爲了隱藏,而是不願意回憶起過去,只有在這片與世無爭的天地裡,他的心才能安靜才能得到救贖。謝鳴山的眼睛微微發紅,因爲他又想起了妻子,她的去世幾乎令他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心。
論年紀,五十幾歲不算老,但他的心卻如枯木般毫無生機。一個人的心如果死了,活着也其實是多餘了,要不是怕女兒受不了打擊,謝鳴山真想跟隨妻子而去。他很愛妻子,爲了她連泯滅良心的事也做了,而現在,他只想忘記一切。
謝鳴山忽然停下腳步,在山路旁的小徑裡斜躺着一個人,上身在草叢內看不到,從下身的鞋褲上可以知道是個男的。難道是喝醉酒來不及回家?他不喜歡管閒事,也沒心情去理會醉漢,但看到天上的陰雨雲,又猶豫了。
在如此寒冷的季節裡躺在地上是會得重病的,更別說被雨淋溼。謝鳴山嘆了一聲,醫生的本能使他朝小徑裡走去,剛到男人身邊,看到草叢內的上半身,他的臉色剎那間煞白起來,那熟悉的四方肉痕,像一顆疾速而來的子彈,射入他的腦裡。
射入腦裡的子彈瞬間便打破了隔離往事的玻璃,脆弱的防線破碎瓦解後,過去的記憶衝涌而出,佔滿了腦海。謝鳴山又驚又愕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在短時間裡,他竟然不能思考也不能行爲,只覺得窒息噁心。
不可能,一定是在做夢,謝鳴山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和他當年的切皮手法一模一樣,十三年後居然又出現在他眼前。是魔鬼在捉弄他還是老天爺在懲罰他,無論怎麼逃避怎麼掙扎,上天最終還是將他擊敗在地。
一滴冰冰的雨水落到臉上,摸到臉上的雨水,謝鳴山的手顫抖了起來,雨水告訴他不是在做夢,看到的都是事實,是真的有具被切了皮的屍體。終於他的神志清醒了,不是他乾的,可是他卻感到無比恐懼和不安,因爲手法太像了。
一般的惡徒殺人或劫財是不會在死者胸前切皮的,這樣的手法就是爲了圖符。謝鳴山倉皇離開小徑,魂都掉了一半,哪裡還有心思鍛鍊。他朝自己的房子跑去,像膽小的孩子逃避惡犬一樣,帶着哭腔拼了命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