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我們回來了。”
擁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的招財招福兄弟二人,邁步走進,見到姑蘇丹鳳,剛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哦,側房等我。丹鳳,我們剛纔說到哪了?”姜銀月說道。
“姐,你去忙吧。”姑蘇丹鳳收起自己的話匣子,輕輕撫弄肩上長髮。
“你稍後,我等會就回來。”姜銀月出門後,姑蘇丹鳳看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姐姐,你我身份如此敏感,無論如何,都不能推心置腹呀。”
“噹噹噹!”
一陣輕微而雜亂的敲擊聲,讓姑蘇丹鳳緊蹙的眉毛一揚,疑惑的凝神聆聽,好半天才確認,聲音居然是從後面的櫃子發出來的。
“好淘氣的老鼠。”姑蘇丹鳳哭笑不得,她還以爲是櫃子裡有老鼠在啃木頭。
“當,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當……”聲音開始變得有節奏,依次遞增,一,二,三,四……
“老鼠也會算術了?”姑蘇丹鳳好奇心起,慢慢走到衣櫃邊。
“丹鳳!”
姜銀月掀開門簾,見姑蘇丹鳳雙眼直勾勾的盯住了衣櫃,而裡面的叩擊聲剛好停下。
“啊,姐,好奇怪,櫃子裡的老鼠會算數。”姑蘇丹鳳聲音裡帶着幾分興奮,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就要去掀櫃門。
“哪有什麼老鼠,那是我放在櫃中的黃金鐘,這玩意你又不是沒見過,只是一件裝飾品而已,走吧,我有點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
姜銀月拉着姑蘇丹鳳的手臂,不由分說出了門。
屋裡很快變得冷清下來,片刻後,櫃門被用力頂起,一隻蒼白的手擋住了下落的木板,用力一掀。
“呼……”天寶大口的喘着氣,“怪不得世人都說,最毒婦人心。竟然想活活悶死我。”
眼前的景物變得飄忽,視線一陣模糊,一陣朦朧。身體中的陰毒盤踞在丹田那裡,渾身冰冷沒有感知。
那種生命力迅速衰減的感覺讓天寶明白,自己只怕真的熬不過今晚了。
艱難的挪到桌邊,天寶抓起盤中的點心,胡亂塞進嘴巴里,捧起茶壺,倒進喉嚨裡,喝了個痛快。
當體力稍微恢復一些後,天寶冷笑一聲,提起硯臺邊的毛筆,順手扯過宣紙,顫抖的毛筆飽蘸濃墨,杵在宣紙上。
是野,整個劍陵郡上空,飄起了漫天的火紅燈籠,美麗的焰火在空中綻放,流光溢彩,把整個天空照的通亮。
來來往往的人簇擁在一起,街道上,酒樓邊,絲毫沒有白天劫殺那肅清血腥的氣氛,熱鬧極了。姜銀月和姑蘇丹鳳一左一右,被大隊人馬護衛着,身邊跟着姑蘇牧野,一邊忍受這隻蒼蠅的騷擾,一邊隨意的四處觀看。
今晚的宴會出乎意料的順利,平宣王的那些部下紛紛表示,要出征獸族部落,整個一片衆志成城的景象,可她心裡反而忐忑。
越是順利,往往越是暗藏波濤。
現在,只希望自己能夠帶回京師吧,這座王城,已經是一處兇險的龍潭虎穴。
“姐,你看這邊,每年的今天,我們都要帶一個祈福香囊的,我去給你買一個!”姑蘇丹鳳拽着姜銀月的衣袖,玩性很濃。
“好,好。”姜銀月很無奈,明天就準備啓程返回了,她就多陪陪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吧。
直到深夜,姜銀月才帶着自己的人返回住處。
“小翠,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開始,以最快的速度返程。”姜銀月站在院中,看着明媚的淡月,遠處仍然有着隱隱約約的歌聲迤邐傳來。
什麼狗屁祭祀大典,不過是一幫野蠻人的聚會罷了。跟中州的繁榮景象相差甚遠。這些塞外番子,學也不過是學了個皮毛。姜銀月心中不屑,打了個呵欠,摸了摸被凍得通紅的鼻子,悻悻然鑽進了屋。
“招財招福帶回來的消息說,獸族幾大部落,都派出了人馬,盤踞在邊境線,另外,那些賊心不死的殺手,也守在了各處隘口,就等着劫殺我們呢。哼,眼下我們只有一百多人了,真要打起來,可是不好對付啊。”陳小翠說道。
“宗門已經聯絡了大夏王朝的皇室,會有一名將軍帶領兩萬騎兵和五萬步兵,三千戰車迎接我們,這個你不用擔心。至於劍陵郡到狂狼部落的這段危險距離,會有崩山衛和王庭的鐵甲軍一路護送,真正的危險並不在這。”姜銀月平靜的說道,兩彎黛眉不由得緊蹙在一起。
“那會在哪兒?”
“今夜,黎明時分,在人最睏乏的時候,會有人襲擊我們。你信麼,小翠?”姜銀月笑盈盈的問道。
“我覺得,不可能。這裡可是平宣王府,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來鬧事?”陳小翠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
“呵呵,你這妮子,還不信我了,平宣王府怎麼了?我們走在王城裡,還不是照樣讓人給襲擊了?今晚的劍陵郡,潛藏的武者,比戍守王城的士兵還多。城外的騎兵營地,離這裡可不近。小翠,那些傢伙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把我們全部消滅,沒了聖使,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挑動人心,還不一樣達到目的?”
姜銀月進了屋,眼神一凜,桌上趴着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手中緊握毛筆,已經陷入昏迷。
“咦,這小乞丐還在呢。那怎麼辦?師姐,趙青趙峰兄弟去了白蓮教那邊,要想成功的嫁禍平宣王,需要不少功夫。你身邊沒多少高手,怎麼保證安全。”陳小翠有些擔憂,在這殺機四伏的夜晚,不由得爲未來擔憂。
“我們儘量保全自己,不必硬戰,送死的活兒就交給王府護衛吧。招財招福去聯繫白梟,讓他們做好情報工作。今晚,你,我一起迎敵。怕麼,小妮子?”
姜銀月伸出手,擡起小翠的下巴,慢慢的撫摸兩下,嫵媚的一笑。
“我什麼時候怕過,師姐,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小乞丐呀,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陳小翠笑嘻嘻的推掉姜銀月的手,眼珠不停的打量着天寶,“這小乞丐模樣可是清秀極了,符合師姐的胃口。”。
“我本來想殺了他,可是又捨不得,誰讓我的小翠年紀大了,還沒許配人家啊,你說得對,這個小乞丐眉清目秀,怪英俊的,正好配我家小妮子呀。”姜銀月笑的很開心,陳小翠滿腦門都是黑線,臉垮了下來。
“呸呸呸,我纔不會喜歡這個小乞丐呢,臭烘烘的,都混到流落乞討的份上了,怎麼能配得上冰清玉潔的小翠姑娘,嘻嘻,還是姐姐自己留着用吧!”陳小翠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哼了一聲。
“哈哈,今晚註定不太平,你先休息會,養養神,我來看看,這個小乞丐在紙上寫了什麼,難道自知不會被饒恕,留下什麼遺言不成?”姜銀月好奇的拿起被天寶壓着的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
“小娘皮,你休想殺了爺,你爺爺回去照樣是一條好漢。”姜銀月看着宣紙上那遒勁有力的一排大字,眉頭微微蹙起。
“這小子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敢說狠話。”陳小翠在邊上皺眉看着宣紙,露出疑惑的神色。
“無知所以無畏。”姜銀月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想死,哪裡那麼容易!”
姜銀月邁開步子,在屋中來回轉動,“這傢伙雖然落魄,但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寒氣波動,應該也是個武者,等會打起來的時候,給他吃狂戮丹再加一顆五品破元丹,他年紀輕,壽元足夠,雖然只有半個時辰,也多了一名化神境武者的助力,我可不能這麼浪費了。”
陳小翠心頭凜然,想想這兩種丹藥混合後,最終的結局,望向天寶的眼神,多出了幾分憐憫。
“洛水你到底要幹嘛,我要回去,素兒她離不開我……”
筆跡到了這裡似乎有些凌亂,甚至潦草起來,顯示出寫字的人握筆時的虛弱,姜銀月的眉頭凝成了鐵疙瘩,費力的衝着光亮分辨着。
“來也就來罷,遇到一個狠心的小婆娘打了我一掌,我怕是不行了,我恨吶,要是我全盛時期,非得把她進進出出一百次,然後賣到窯子裡去伺候獸族那些野蠻人,我恨……”
字到了這裡戛然而止,起初那好看的楷書也成了蠅頭小草,姜銀月輕輕磨了磨牙,臉上的笑容越發冰冷。
“死到臨頭還敢癡心妄想,等會讓你打頭陣。”姜銀月冷笑一聲,“小翠,你的銀葉刀呢,先把他變成太監!”
“啊??大師姐,這不太好吧……”陳小翠支支吾吾的說着,姜銀月眼中的殺氣越來越密集,臉上黑雲密佈。
“那我自己動手,小雜碎,我先切了你再說!”
“咻!”
奇異的破空聲響起,姜銀月和陳小翠相視一眼,臉色齊齊一變。
姜銀月縱身飛出,手裡提着天寶,掀開衣櫃的門,把他扔了進去,合上衣櫃門,從腰間抽出軟劍,飛快的在櫃子下方刺了個窟窿(防止天寶悶死)。
扔進去的瞬間,兩顆丹藥,順着天寶的嘴巴,嗖的一聲鑽了進去。
她雙腿用力一蹬,如敏捷的貓,輕巧無聲。
與此同時,陳小翠早已抽出長劍翻身飛上了大梁。
一支鋒利的長箭帶着刺目的寒光,在月色下帶着妖嬈的幻影,攜帶着滾滾真元,強悍兇厲。
姜銀月低腰一躲,軟劍迅速的反手扣在地面,藉着地面的一點彈跳力凌空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