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銀月輕笑一聲,突然伏在戰馬背上,大口咳血。
“她不行了,上去殺了她!”
瞧見前面的戰馬速度越來越慢,陳氏兄弟驚喜之餘,瘋狂催動真元,兩方距離越來越近。
“給老子停下!”
距離戰馬的屁股只有數米距離,陳南舔了舔嘴角,露出兇殘的笑容,手中的金色大刀爆發出刺目金光,朝着女子柔軟的腰肢斬去。
“喝!”
正在前行的姜銀月勒緊馬繮繩,用力一提一甩。
機會,就在此時!
玄色大馬竟然四蹄飛起,前前後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反向,在金色的刀芒中四分五裂,被兇殘的破成碎片。
戰馬的哀嚎還沒散去,一道銀光已經從血霧和猩紅色的內臟中穿出,如死神在噴吐奪命的芯子,眨眼間就到了陳南眼前。
“大哥小心!”
陳北大吼一聲,金色刀鋒衝來,捨棄防禦,只爲攔住姜銀月這驚天動地的一劍!
一柄銀色的軟尖倏的展開,如毒蛇吐信,本來刺向陳南的一劍瞬間纏住陳天北的金刀,纏繞旋轉,順勢往外一絞。
“啊!”
陳北猝不及防,手上一鬆,大刀飛向遠處,落在了雪地裡。
姜銀月本欲一劍擊殺他,關鍵時刻,後方的黑衣女子及時趕到,拳套烏光翻涌,交錯成漫天的幻影,直指自己要害。
“草!”
姜銀月不得不退開,脫離這裡,躲開對方的凌厲攻擊。直到這時,戰馬沉重的殘軀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天寶暗暗咋舌,眼前的戰鬥電光火石,快的讓他眼睛都感到一陣酸澀。
這個所謂的郡主,絕對也是一個狠角色啊。
“落英繽紛!”
空中的姜銀月將長劍收回入鞘,雙手展開,如隨風飄蕩的綾羅,看似軟綿無力,卻蘊藏濃重殺機。
一串銀光充斥在周圍,璀璨如流星,穿越空間阻隔,瞬息逼近。
“綾羅指!”黑衣女子一聲尖叫,身體忽左忽右,貼着地面就像擺動的靈蛇,那些噴吐的劍氣,被她或躲或擋,險而又險的躲過。
以手指催發劍氣,這是天寶這一生,都未曾見過的場景,一時間心馳神往,這要多麼高深的修爲,才能施展開,要知道手指是十分脆弱的地方,劍氣又是凌厲無比,要想催動就很困難,何況還要離體攻擊!
陳北赤手空拳,腦袋反應倒是不慢,千鈞一髮之際,乾脆整個人撲通一聲,趴在了雪地上,就像黑熊撲街,雖然姿勢不雅,卻十分奏效。那些劍氣從頭上呼嘯而過,遠處的地面積雪飛騰,留下一排排深深的空洞。
“嗤嗤~”積雪融化的聲音讓天寶心頭凜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這手指催發的劍氣,難道還蘊藏劇毒?
陳南還沒從剛纔的攻擊中回過神,手中的金色大刀剛擡起,就這麼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姜銀月的劍氣已經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道道鋒利的弧光。
危急關頭,生命的潛能被徹底激發,陳南狂吼中,金色刀光如旋轉的風暴,和那劍氣糾纏在一起,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融化聲,給這風雪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臭娘們我殺了你!”
風暴過後,陳南氣急敗壞的提着金刀,就要再次發動進攻。
“呃……”眼前一花,他的身形開始搖晃,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無法看清。
“大哥!”
陳北睱眥欲裂,大吼一聲,啊、眼神中現出攝人的殺意。
陳南只有胳膊被一道劍氣擦中,可是就是這一道劍氣,卻要了他的命,劍氣中蘊含着劇毒,見血封喉!
“咣噹!”陳南的屍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無力爬起,永遠的成了一具死屍。
“嗚~~”
沉悶悠長的號角聲在城中響起,綿延起伏,接連不斷。
“咚!咚!咚!”
戰鼓被用力擂響,整個地面突然顫悠起來,如暴雨般急促的噠噠聲由模糊,再到清晰,最後席捲大地,狂潮滔天。
“終於來了!”
姜銀月長舒了一口氣,輕輕落地。
銀色軟甲覆蓋着凹凸有致的嬌軀,護胸,護臂,護腿,戰靴,綴連緊密,宛若一體。青絲如瀑,迎風披散,俏麗的容顏滿是肅殺,手中的軟劍一抖,指向陳北的咽喉。
白皙的面龐和肌膚,美麗的外表下,卻藏着劇毒。
“大哥!”陳北嚎嚎大哭,想將陳南的屍體抱起。
“別動,有毒!”
黑衣女子攔住陳北,如黑蝠夜遊,拳套上根根尖刺,發出烏黑的光芒,朝着姜銀月的面頰劃去。
“煙籠寒水月籠沙,相思春婦望天涯。”
姜銀月見黑衣女子加入戰團,立刻感到了壓力,拳套配合着一把金刀,竟隱隱有封鎖之勢。
她立刻嬌喝一聲,軟劍如銀蛟騰空,殺氣四溢。銀白色的光練迫開黑衣女子,利落的轉身急衝,把顧北壓制的幾乎窒息。
“碧水爲引清風媒,良才美眷是佳配。雀羽展屏畫閣東,橫眉冷目步成峰。”
充滿詩情畫意的劍法,絲絲縷縷,每一道蘊含着真元,毒液和精神力三重攻擊,無處不在,防不勝防。
凌亂的飛雪,被無情攪碎,狂風都被排擠開,無法進入,被劍氣切割,尖嘯不斷。
陳北腳法一亂,差點被削中腦袋,大驚之下,連續用出四式刀法,伴隨着他的大喝,身體不退反進,金刀發出銀色的匹練,一刀密過一刀,橫如秋水漫境,豎似頑石滯空。每次的觸碰都發出密匝的叮叮聲,彈開軟劍,壓縮姜銀月的活動空間。
黑衣女子被劍光逼迫,根本無法貼近,那銀光中的劇毒,讓她心生畏懼,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煌煌軟劍隨意的一下攻擊,她都不敢硬接,一個疏忽被刺中,就會成爲下一個陳南,她可不想被毒死。
“還不退!”
“煙籠寒水月籠沙,相思春婦望天涯。戍人枕戈出塞北,荒骨長伴北狄花!”
銀色的軟劍帶着無邊的肅殺,似乎透着一種化不開的哀怨,尖刃切割空氣,發出陣陣嗡嗡聲,瞬間壓制住了陳北。
漫天的光影化爲一道凝實的銀龍,在幻影未退的時候,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朝着陳天北大腿一戳。
“砰!”
軟劍被一股堅硬的力道彈回,姜銀月詫異的看着陳天北腿上的破洞,布料破開,裡面有一層堅硬的物質,反射着黑漆漆的光芒。
“還穿了內甲呀,準備的倒是挺充分的嘛,咯咯咯。”
姜銀月一擊不中,給了黑衣女子可乘之機,差點被拳套砸中自己,連忙凝聚精神,和兩個人陷入了苦戰。
而主戰場上,本來岌岌可危的玄甲武者,形勢立轉,他們的援軍到了。
大隊的騎兵從四方聚攏,白甲白馬,白槍白盾,攜帶着雷霆般的氣勢,在遮天的鵝毛大雪中如奔走的幽靈,渲染的整個世界一片梨白。
只有盔頂紅纓,如萬千落紅,颯颯抖動,人未到,馬上騎士紛紛拉開長弓,箭簇劃破長空,倏忽齊至。
“嗖!嗖!嗖!”
“噗!噗!噗!”
“啊……我的眼睛!”
長箭鋒利有力,外圍的殺手縱使修爲不賴,哪裡抵得過這濃密的飛蝗般的箭雨?
有的被射穿胸膛,有的被貫穿頭顱,那些受傷哀嚎的人還沒倒地,就被又一波的箭雨射成刺蝟。
密集的包圍圈被這些鐵騎衝破,長槍如林,人借戰馬的衝鋒力道,在那些殺手徒勞的刀劍揮舞中,兇狠的扎透他們的身軀。
“趙壇主,他們援兵到了!”
一位黑衣殺手急匆匆的衝到裡面,在他前方,一個虎背熊腰的光頭大漢,手裡握着一根大鐵棒,奮力一揮,砸在了一名玄甲武者的腦袋上。
那名武士被砸的頭盔都塌了一半,七竅流血,倒地身亡。大漢正要繼續廝殺,聽到身後隨從的呼喚,粗黑的眉毛皺起,轉身朝着遠處望去。
不知道多少白甲騎兵正源源不斷的涌來,這些都是蒼狼帝國平宣王的親軍,名鎮塞外。雖然只有兩萬,卻是整個帝國各大宗門中選出的精銳,久經戰陣,連獸族的戰士都可以正面硬剛的存在。
郡主的護衛已經被殺個大半,剩下的百十來號人再有盞茶功夫,也能盡殲。可這不是他們這些殺手的目的。
援軍的到來,也宣告着行動的失敗。
想到這裡,他收起鐵棍,在地上重重的一頓,“走!分批向預定地點藏身!”
“呼呼哈喝喲~~”
那名隨從一聲尖嘯,發出了一連串怪異而響亮的音調,正在廝殺的殺手,放下面前的對手,很有規律的分成不同的小隊,朝着四面八方的街巷竄去,專門找那些小路和偏僻地方。
白甲騎兵盡力追趕,拼殺一陣,到底還是逃出去不少,他們也立刻分流,緊追不捨。
“撤!”
陳北和黑寡婦對視一眼,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陳南,眼中還帶着強烈的憤恨不甘,望向遠處。
兩個人如一陣旋風,朝着遠處急行。
姜銀月跟他們拼鬥很久,真元消耗很大,並沒立刻追擊。
“這些殺手還真挺厲害。”
姜銀月輕輕一嘆,把軟劍順着腰上的排扣往裡一送,機括閉合,剛纔縱橫四方的殺器成了一條金色的腰帶,緊緊的束縛着那不堪盈握的小蠻腰。
風雪小了一些,整個天地潔白一片,本來銀裝素裹的世界,被處處鮮血渲染的觸目驚心。
死屍遍地,戰馬僵臥,偶爾發出幾聲悲鳴。捲刃或者斷裂的兵器散落在冰冷的地面,入城時候高高豎立的旗幡破破爛爛的埋在雪中,低落的風一揚,露出上面織繡的狼頭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