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彬轉回來時,腰不彎了、氣不喘了,龍行虎步,已恢復了正常,不過神色還是有些古怪,他看了蘇唐一眼,道:“少爺,您的力氣還算勉勉強強……”
“勉勉強強?”蘇唐笑道:“剛纔我只是使了五成力,這樣吧,再讓我打一拳!”
“不用了、不用了。”尚彬慌忙擺手:“少爺,您的力氣已經足夠大了,但……光有力氣是沒用的,記得師父說過,茫茫衆生,都有自己的靈根和靈脈,只不過有的強有的弱,有的厚重有的淺薄,每個人也各有不同,所以有了資質之分,這纔是真正的力氣。想讓自己的靈根和靈脈變得更強大,必須修行各種武訣……”
尚彬搖頭晃腦的說着,而蘇唐的臉色變得很鄭重,這次他第一次接觸武訣,至於尚彬的實力是強是弱、焉或所說的是對是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彙集信息,以後再慢慢做判斷。
見蘇唐聽得認真,尚彬越講興致越高,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蘇唐突然問道:“尚叔,你的武訣叫什麼名字?屬於幾品?”因爲尚彬剛纔說,絕大多數武訣都分爲上中下共九品,武訣之上還有鬥訣,但以尚彬只是聽說過。
“這個……”尚彬一愣,乾笑道:“我不知道,師父當時沒說,幾品麼……呵呵……也不太清楚。”
“哦。”蘇唐瞭然,但這並不能打消他學習武訣的熱情,管它幾品呢,學到手再說,總得找些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做。
“三子,去把菜墩放在石凳上。”尚彬道。
叫三子的家丁抱着菜墩跑到習武場邊上,把菜墩擺好,躲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等着看熱鬧。
“少爺,您試試這把飛刀。”尚彬從搭袋中掏出一捆飛刀,抽出其中一柄遞給蘇唐。
蘇唐接過飛刀,很隨意的把飛刀扔了出去,飛刀在空中旋轉着射向菜墩,蘇唐的準頭倒是不錯,可惜命中目標時,刀柄在前、刀鋒在後,結果飛刀被彈出老遠,落在地上。
尚彬也抽出一柄飛刀,微一揚手,飛刀化作一道白光,奪地一聲,牢牢釘在菜墩中央。
尚彬面帶得色:“少爺,象您那樣把飛刀甩出去,那是玩耍,真正的飛刀,是要運用武訣,通過手腕和指尖,把飛刀打出去,是打!不是甩!”
說完,尚彬把動作放慢,重複了幾次投射飛刀的動作。
蘇唐點點頭,沉思片刻,學着尚彬的動作射出一柄柄飛刀。
雖然蘇唐已經意識到尚彬的本事屬於雕蟲小技,在堡裡唬唬那些家丁可以,到外面根本不夠看,但他的興趣還是很濃,因爲他喜歡遠程……
我能打你,你別碰我,打得過我打,打不過我走。
尚彬在一邊觀察着,他突然發現,蘇唐的悟性非常好,他只是做了幾次示範動作,又糾正了一次,之後就用不上他了,蘇唐的動作越來越標準,射到菜墩上的飛刀也是越來越穩。
少爺的天賦真是讓人驚歎啊……尚彬暗自嘆息着,可惜了,如果從小時候就開始修行武訣,少爺的成就說不定會超過老爺呢!
半個多小時後,蘇唐拍了拍手,笑道:“這算學會了吧?很簡單啊……”
“少爺,你這纔是剛剛入門。”尚彬不滿了:“武訣有很多變化的技巧,刀也不是隻能用一柄,有招式的……”說着說着,尚彬抓起六、七飛刀,又屏吸片刻,突然怒吼一聲,把飛刀全部射了出去。
閃爍的寒芒凝成一道若隱若現的光柱,正擊中菜墩,一隻只微微顫抖的刀柄呈現出整齊的圓形。
“這就是七星耀月。”尚彬道,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顯然對他來說,打出這一招並不輕鬆。
“哦……”蘇唐的神色又開始變得專注而認真了。
以前的蘇唐是不學無術的,和現在的刻苦練習相比,屬於兩個極端,看到蘇唐迷途知返,尚彬感到很欣慰,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心情也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到了中午,蘇唐就在習武場草草吃過飯,又開始不停的練習,沒有一刻間斷,眼見日頭西落,尚彬開始擔心了。
“少爺,該休息休息了。”
“我不累。”
等了好半天,尚彬又一次勸道:“少爺,這樣對身體不太好,修行是要量力而行的……”
尚彬沒辦法,向可兒使了個眼色,可兒明白尚彬的意思,轉身跑出習武場,回來時在院門口叫道:“少爺,朱兒姐叫你回去吃飯。”
“讓她把食盒拿過來。”蘇唐頭也不回的說道。
尚彬和可兒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蘇項還在,發了話,他們自然敢用強迫的手段,可現在蘇唐就是一堡之主,他們怎麼也不敢以下犯上。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着,蘇唐象個機器人一樣,不斷重複相同的枯燥動作,從清晨到現在,估計已經近萬次了,事實上他如此專注,不是因爲想完全掌握飛刀的技巧,而是因爲他感應到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正在身體裡覺醒。
一刀出手,他總能清晰的判斷出風速、空氣阻力對飛刀的影響,看到菜墩因飛刀的撞擊而造成的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位移,甚至能算出再投射幾刀,菜墩會從石凳上掉下去。
“少爺,天已經晚了,這樣下去身體會扛不住的……”尚彬再一次忍不住了,後邊的可兒還有朱兒也頻頻點頭,朱兒早得到了家丁的稟報,放心不下,吃飯晚飯就過來了,一直等在這裡。
“我真不累,累了自然就回去睡覺了。”蘇唐回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尚彬又開始嘗試說服蘇唐,但這一次他用上了哀求的口吻:“少爺,這樣不行啊……真不行啊……”
“囉嗦!”蘇唐不耐煩了。
場中那些被招來的家丁都累垮了,他們輪換着給蘇唐當助手,菜墩掉到地上,重新擺回來,菜墩快被飛刀射爛了,再換一個,這些不算什麼,最累的是拔飛刀,開始還好,但蘇唐飛刀的力道越來越狠,家丁們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把飛刀從菜墩上拔下來,手上磨出了一隻只大血泡,面對釘滿飛刀的菜墩,家丁們真的想哭。
有的實在撐不下去,顧不得會挨尚彬的喝罵,直接躺在習武場的地上睡着了。幸虧的是,此刻的尚彬根本沒有心思去管他們。
蘇唐渾然不知疲累,始終沉浸在刻苦的練習中,至於想勸他休息的尚彬,已經徹底放棄了,在一邊呆呆的看着。
一直到天色放亮,蘇唐才長鬆一口氣,把手中的飛刀扔到了地上,看到這個動作,僅剩的幾個還在咬牙苦撐的家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知道,苦難結束了。
就在這時,上方有一片略顯枯黃的樹葉脫離樹枝,飄飄搖搖落了下來,蘇唐頓了頓,突然彎下腰,又撿起一柄飛刀,隨後以一種非常自然的動作,把飛刀扔了出去。
整整一日一夜,他都在重複尚彬教給自己的投射技巧,但這一次,他又恢復了最開始的率性、隨意,似乎二十多個小時的苦練都白費了。
白光閃過,飄搖的落葉在瞬間便被飛刀蘊含的力道震得支離破碎,奪地一聲,飛刀落在菜墩當中,刀柄在劇烈的顫動着。
尚彬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這一手他也可以做到,問題在於,他練了多久?而蘇唐又練了多久?!
“走了走了。”蘇唐笑眯眯的捏了捏可兒的鼻子:“在這裡睡覺,也不怕得病?”脫離修行狀態,蘇唐又變成了那個知暖知熱的心善小少爺。
朱兒和可兒都扛不住,又不願走,只得另人搬來兩張躺椅,想暫且休息一會,結果都睡死了。
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睛,這是侍女的命,也是她們的命,就算再疲憊,她們也不會睡得忽略蘇唐的聲音。
“呀,天亮了!”朱兒急匆匆站起身,她有很多事要忙,走出幾步,纔想起昨天的事,驀然停下了,回身看向蘇唐:“少爺……”
“別管我。”蘇唐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又累又困,我得回去補個覺了。”
聽到蘇唐承認自己累了,尚彬等人總算長鬆一口氣,如果蘇唐還要繼續練,他們非得發瘋不可。
蘇唐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尚彬看向朱兒,朱兒也在看着尚彬,蘇唐變得如此勤奮刻苦,他們本應該很高興纔對,可是,他們真的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