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敢算它。”那胖子苦笑道:“好像……我一旦算了它,就要大禍臨頭。”
“算!現在就算!”那黑袍老者道:“某家在這裡,我看誰敢害你!”
“可是……”那胖子猶豫不決。
“我知道,你擔心有可能大損修爲。”那黑袍老者道:“到時候我把月宮讓給你,滋養個百餘年,你損耗的修爲自然可以補回來。”
“讓我住月宮?百年?”那胖子的眼神驀然亮了起來。
“對,百年!”那黑袍老者沉聲道:“某家決不食言!”
這種有可能對妖族興亡造成巨大影響的不祥之兆,必須要盡一切可能撲滅!爲此,他可以付出代價。
那胖子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起來,隨後猛一咬牙:“好,算就算!”
“算出他在哪裡,要去做什麼,還有,我要看到他的影像!”那老者一字一句的說道。
“呵呵呵……這個容易!”那胖子發出奸笑聲,剛纔他還在努力推辭,現在卻是豁出去了。
接着,那胖子的神色變得凝重了,用手中翠綠色的竹條一根根鋪在地上,組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符文,一絲絲雲氣從竹條中滋生出來,化作一團煙霧,懸在半空中。
那胖子似乎感到有些吃力,眉頭深深皺起,動作也越來越慢,下一刻,煙霧中顯現出一個圖像,圖像由模糊逐漸轉變得清晰。
遙遠的星空之外,一片飛沙在星河中慢慢流動着,那片飛沙由無數顆細小的七色沙礫凝成,在一起流動時,顯得如錦緞一般光滑,並散發着耀眼的華光。
一個老者正躺在飛沙上假寐,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醒轉,指尖捻動了幾下,勃然大怒,喝道:“爾敢!!!”
一股巨力從那老者身上釋放出來,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龜殼上的大殿裡,那胖子還在忙碌着,突然,天空猛然變得明亮了,接着一道磅礴無匹的威能從天際瀉下,正撞在龜殼上,那巨龜不由發出痛楚的嘶叫聲,身形也搖晃了幾下。
巨龜搖晃倒是不要緊,但龜殼上成片的建築物都被震得東倒西歪,有些建築物直接崩塌。
大殿裡的黑袍老者和胖子修爲都很精深,能穩住身形,但下一刻,那些翠綠色的竹條一根根炸開了,煙霧中的影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緊接着,那胖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有一根斷裂的竹條正射入他的一隻眼睛裡,竹尖透腦而過,從他後腦探出一截。
那胖子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儘管遭受如此重創,但依然能活蹦亂跳的,他捂住被洞穿的眼睛,口中發出嚎叫聲:“我說不能算不能算,你偏偏讓我算……好痛……那點靈機有天大的來歷,算不得的啊……”
“怎麼回事?”那黑袍老者喝道,他心中驚疑不定,甚至有些懷疑胖子是在故意自殘,因爲到了他們這種境地,身軀早被淬鍊得堅韌無比,很難想象居然會被一根小小竹條傷到。
“我說了,那點靈機有天大的來歷,我們惹不得!”那胖子吼了回去,他和那黑袍老者並不是上下屬,而是客卿的關係,現在身受重創,自然把滿腔的怨氣發泄到對方頭上。
“什麼來歷?我妖族也有傳承、也有來歷!”那黑袍老者喝道:“不能算?難道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點靈機毀了我妖族?這是什麼道理?!”
“如果是你們殺了他,那叫天數!讓我來算,這叫逆天改命!”那胖子吼叫道:“那點靈機本就命不該絕,如果它沒有大背景,改了也就改了,誰都說不得什麼,但……但現在不能啊……”
那黑袍老者突然沉默了,這裡可是原域,到底是誰的力量,能跨越茫茫星空而來?
“以後這種遭天譴的事,莫要找我!”那胖子繼續吼道:“神數一門玄奧萬千,爲何總是缺少傳承?就因爲這一門必須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容易壞了規矩!天聖,莫怪我沒提醒你,你是一心爲妖族考量,但真的做過了頭,卻要給妖界帶來滅頂之災的!”
那黑袍老者雙瞳中有厭惡之色一閃而逝,明明是那胖子算出靈機,火急火燎的找他過來商議,等到惹出了麻煩,卻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他身上,此等角色,不足以共謀大事。
不過,現在他還是需要那胖子的幫助。
沉吟片刻,那黑袍老者緩緩說道:“如果我殺光人界所有的修行者呢?算不算逆天改命?”
那胖子愣了愣,搖頭道:“如果你真殺得光……那是天數昭昭,就算是星空之主,也不敢無視天意。”
“好!如此就好!”那黑袍老者露出冷笑,他只擔心在屠戮人界修行者的時候,星空之外的力量又來橫加干涉,現在,他有了底氣,那麼原本的一些想法,也被徹底推翻了。
星空中的七彩飛沙上,一個穿着淡金色甲冑的年輕人從飛沙中鑽了出來,好奇的看向那老者,隨後笑嘻嘻的問道:“師尊,到底出了什麼事,讓您這般大動火氣?”
這時候,老者的怒火已經平息了,他瞥了那年輕人一眼,淡淡說道:“前幾年,有一個孩子無意中得了我的靈煉法門。”
“哦?師尊是要把靈煉法門收回來?”那年輕人問道。
шωш¸Tтka n¸℃o “他能得了法門,是他的運道。”老者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去吧。”那年輕人笑道:“師尊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把我當成師尊,已有了因果。”老者道。
“這麼說……我就要多出一個師弟了?”那年輕人露出驚喜之色,隨後又道:“師尊,您就是太挑剔了,早就應該多收些弟子,看看他們,各個有無數門徒,再看看您,只有我們孤零零的哥幾個,無依無靠的。”
“還早得很。”老者頓了頓:“你就不要亂走了,先留在這裡吧。”
“師尊可是有事吩咐?”那年輕人正色道。
“等等看,說不定你還要往原域裡跑一趟了。”老者道。
“去原域?”那年輕人顯得很驚訝:“師尊,我就算不太爭氣,但怎麼也是個大羅星君了,讓我去原域……是不是不太妥當?破了大家的約定啊。”
“他們放肆在先,總怪不得吾等。”老者冷冷說道。
“嘖嘖……師尊啊,您對那小師弟可是真掛心啊。”那年輕人不無嫉妒的說道。
“呵呵……”老者笑了笑,突然轉移了話題:“蚊子,當初你修成靈煉第一重,用了多久?”
“三十七年。”那年輕人咧開嘴,笑得很開心:“師尊那時候還說我是萬年罕見的奇才呢。”
“三十七年啊……”老者的笑容有些怪:“好了,你去吧。”
在急速飛行的變異銀蝗上,蘇唐突然挺起身,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變異銀蝗的身形也戛然而止,懸停在空中。
在剛纔那一刻,蘇唐感應到一種莫大的危機,但只是剎那,危機感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
出了什麼事?蘇唐想不通,達到大聖境,他的心志早變得異常堅韌,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幻覺。
那種危機感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誕生,應該是周圍發生了事情,但他找來找去,什麼都沒找到。
“媽媽,怎麼了呀?”小不點奇怪的問道。
“沒事。”蘇唐放棄了,隨後道:“阿巧,繼續往前飛。”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呢?”小不點又問道。
“去找幾樣東西。”蘇唐解釋道,魔之光可以感應到魔裝的其他構件,但不可能無視距離,總要靠近之後,纔能有所感應。其實這已經不錯了,譬如說那副沉在海底的甲冑,厚重的海水完全阻隔了波動,如果沒有魔之光,就算他的位置正處在甲冑的上方,也不可能發現什麼。
原本他準備抽出一段時間,利用變異銀蝗的速度,到處轉上一圈,把其他構件找齊,不過在晉升大聖境的瞬間,他突然感應到了那些構件,那麼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雖然無法感應到魔裝構件的具體位置,但他能依稀辨認出方向,筆直飛過去就好,達到一定距離,魔之光自然會產生感應。
變異銀蝗重新開始加速,向前方飛掠,差不多過了半個多小時,下方出現了一羣激斗的人影,變異銀蝗所散發出的波動是非常強橫的,那些人影發現變異銀蝗的到來,立即停下了戰鬥,向兩側退開。
“糟糕……又來了妖物!”一方的修行者們露出驚慌之色,其中有幾個膽小的,居然轉身就逃,而另一方的氣勢卻在暴漲,事實上,變異銀蝗就是個妖,也不怪他們誤會。
蘇唐急着去找魔裝構件,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但突然看到了蕭行歌的身影,他第一次去魔神壇時,曾經和蕭行歌有了些交集,後來在神落山,又得到了蕭行烈的幫助,雖然以前和蕭行烈有些不愉快,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些許的糾葛是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