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以哲迴避問題,那枯瘦的老者沉下臉,但隨即又微微嘆了口氣,方以哲實力進境極快不說,還網羅了不少修行者,又不知從什麼地方收集到大批丹藥,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叫他一聲長老,只是客氣客氣罷了,如果他真把自己當回事,說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
更關鍵的是,方以哲似乎早就摸準了宗主的想法,他再想打着宗主的旗號強逼方以哲低頭,已經不可能了。 Wшw▪ ttκan▪ c o
“宗主還有幾句話要問你。”那枯瘦的老者說道:“蘇唐和我們結仇甚深,你又怎知他不會反手對付我們?”
“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比我更瞭解蘇唐了。”方以哲緩緩說道:“上次我聽蘇唐說起過,原來我宗藏劍閣有個長老,現在去了博望城,在那裡重建九月,呵呵呵……博望城啊,就在蘇唐眼皮子底下,只是蘇唐不但從來沒有管過他,還去找他聊過幾次。”
“博望城?當真?!”那枯瘦的老者一愣。
“自然是真的。”方以哲頓了頓:“吳長老不會想去博望城轉一轉吧?那樣您就是誤會我了……”
“哦?這怎麼說?”
“能得到蘇唐的信任,是一件讓人非常愉悅的事。”方以哲道:“他和三大天門的人不一樣,三大天門出來就有立場問題,看到我魔蠱宗的修行者,總要鬥個你死我活,而蘇唐……卻不願意繼承仇恨,他做事情從來只是看人,不管出身。”
“所以,他殺了我宗的不少人,但又能和我成爲朋友,經常走動。”方以哲續道:“據我所知,他還有一個朋友,是誅神殿聞天師的後裔,他們的感情很好,如果不是那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不敢走到光天化日之下,估計他們早就結成夫妻了。蘇唐遇到危急時,那人救過蘇唐的命,那人遇到意外時,蘇唐也屢次救過她,按道理說,那麼蘇唐也應該仇視三大天門的修行者纔對,但蘇唐又和蓬山的袁海龍相交莫逆,甚至把自己的千奇峰交給了賀蘭遠征,這樣……您總該明白了吧?蘇唐並不在乎我們的出身、立場,他只看人。”
那枯瘦的老者捋着鬍鬚,久久不發一言。
“我宗藏劍閣的那位長老,能在博望城紮根,而蘇唐從來不管他的事,正因爲蘇唐已看過了他的人。”方以哲道:“如果換成您想去博望城做些什麼,不但會害了自己,也會牽連到那個長老。”
“我只是問問罷了。”那枯瘦的老者說道:“宗主還等着我的回信,我跑到博望城去做什麼?”
“那就好。”方以哲道:“吳長老,方某還有一句話,您務必要帶給宗主!”
“你說。”那枯瘦的老者說道。
“宗主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千奇峰那邊了。”方以哲道:“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們不主動招惹千奇峰,蘇唐也不會主動來襲擊我們。”
“保證?我宗的興亡就靠你的保證?!”那枯瘦的老者冷笑道。
“我和蘇唐聊過多次。”方以哲道:“他說待往生殿的事情了結後,就不會再出來隨意走動了,而是要努力經營自己的千奇峰和邪君臺,爲妖族的進襲做準備,他還說,因爲陰陽隔絕多年,星路也受到了影響,但總有一天會恢復過來的,到那時候,妖族就可以隨意進入這一方天地了,吳長老,我宗也應該預先做些準備!”
“呵……”那枯瘦的老者笑了笑。
“我還有一句話。”方以哲嘆道,他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這一次,是我宗從地下走出來……最好的機會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枯瘦的老者一愣。
“我們總是四處躲藏,能藏得了一時,但能藏得住一世麼?”方以哲:“妖族進襲,我宗也可振臂而起,到時候與天下各宗並立於世,纔是正途啊。”
“方總社首,你哪裡懂得人心險惡?!”那枯瘦的老者冷笑道:“糊塗!我宗振臂而起?然後等着其他宗門在背後插刀子麼?”
“只要蘇唐在,就沒有人敢這麼做。”方以哲道。
“算了,你的話我會稟報給宗主的。”那枯瘦的老者對這個話題明顯不感興趣:“方總社首,聽說你收集到了不少丹藥?”
“沒錯。”方以哲道:“方某願意拿出一半丹藥,分給本宗。”
“哦?”那枯瘦的老者露出驚喜之色:“本座可沒有故意擠兌你,是你自己說的?!”
“方某自然要爲本宗出一份力的。”方以哲道。
在方以哲與魔蠱宗的長老交涉的同時,蘇唐已回到邪君臺秘境之內,一眼便看到面色蒼白的顧隨風呆呆的坐在石塊上,而司空錯站在旁邊,好像在勸解着什麼,但顧隨風神遊物外,一點反應都沒有。
“師尊。”蘇唐道:“他這是怎麼了?”
“我把司空星野的死訊告訴他了。”司空錯露出一絲苦笑:“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爲那個畜生而傷感!”
蘇唐看了看顧隨風身邊放着的小包裹,壓低聲音道:“他死了?”
蘇唐當時刻意留了司空星野一口氣,就是爲了交給司空錯處置,但沒想到司空錯下手如此之快,在他看來,沒必要急着殺死完全失去了戰鬥力的司空星野,準備一些東西,再拷問幾天,或許能有意外之喜。
“死了,我已經錯過一次,再不想錯第二次了。”司空錯道:“我曾經以爲,他的性格那麼乖僻、陰損,是因爲失去了親人,現在才明白,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天生的,根本沒辦法改變。”
蘇唐沉默片刻,視線落在了顧隨風身上:“顧老?”
顧隨風不爲所動,還在呆呆的看着前方,顯然,司空星野的死,對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不要打擾他了。”司空錯道:“讓他自己呆個幾天,也就恢復了。”
“好,師尊,我們去那邊走一走?”蘇唐道。
“走吧。”司空錯道,差不多走出了十幾步,她低聲道:“蘇唐,以後就不要叫我師尊了,我只不過是傳與你魔訣而已,你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的努力和運道,這聲師尊……叫得我心裡有愧啊……”
“如果沒有師尊,我就沒辦法煉化魔之光,沒有魔之光,也就沒有了後來的機緣。”蘇唐笑道:“或許,我在那一戰裡早被大妖初蕾碾成肉泥了,就憑這份救命之恩,我也應該叫一聲師尊的。還有,如果從小茹那邊論,我得叫您一聲乾孃,其實也差不多了。”
“呵呵……你總是這麼油嘴滑舌。”司空錯也笑了起來,隨後臉色突然一沉,很堅決的說道:“不能從小茹那邊論!”
“爲什麼?”蘇唐有些不解。
“我當初只是看到那丫頭很招人喜愛,又有你這份關係,所以讓她叫我一聲乾孃,可沒想到,花西爵那個老不死的居然出來佔便宜!”司空錯道。
“司空錯,我們這段日子也算合作過幾次了。”花西爵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背地裡說人長短,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蘇唐咧了咧嘴,他最頭痛的就是同時看到花西爵和司空錯,和習小茹一樣,叫花西爵師祖,等於是罵了司空錯,而別的稱呼都不太合適。
“蘇唐。”隨着話音,習小茹從林中走了出來,她的手挎着花西爵的胳膊,接着向蘇唐使了個眼色。
“小茹啊,我回去和你師父說說,你以後就做我的記名弟子吧。”花西爵道:“不把輩分定下來,這老刁婆子是和我沒完沒了了。”
“師祖,這樣……好麼?”習小茹喃喃的說道。
“有什麼好不好的,我說了算。”花西爵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不管那麼多了。”
花西爵的口氣雖然大,但這話已經泄了底,改輩分是沒什麼的,先把所謂的老刁婆子穩住了再說。
就在這時,一道銀線從空中掠下,落在蘇唐身後,接着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媽媽……”
小不點飛到蘇唐肩膀上,看了看花西爵和司空錯,打了個哈欠,往蘇唐的衣襟內鑽去,她又困了。
看到小不點,花西爵和司空錯都沉默了,而變異銀蝗背上閃閃發光的聖座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我們聽說了,但都有些不信,無光聖座……真的是你殺的?”司空錯道。
“嗯。”蘇唐點了點頭:“他太過自信了,如果看到我立即轉身遠遁,他不是沒有逃走的機會。”
“呵呵……”司空錯笑了:“如果他看到你就逃走,他又怎麼能成爲無光聖座?”
“這小子的秘密真多……”花西爵喃喃的說道:“有魔裝,又有……命運精靈?蘇唐,你真的是……綠海的命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蘇唐道:“但我確實能馭動植被,不過沒有小不點那麼厲害。”
“有意思……”花西爵嘆道:“蘇唐,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修行的?”
“從見到小茹那時候開始吧。”蘇唐道:“小茹能作證的,那時候我們連宗師的瓶頸都沒能突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