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裝sodu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蘇唐感覺有些累了,身體上倒沒有事,關鍵是心理上的疲憊,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弦繃得太緊是會斷的,他想到外面散散心,寶藍自然是唯命是從,而聞香和童飛卻拒絕了蘇唐,他們認爲多修行一分鐘都是好的,都不願浪費時間。
蘇唐勸不動,帶着寶藍離開穹洞,到寨子裡四處閒逛着,莽山土人看到蘇唐,大都遠遠避開,但不是害怕,如果蘇唐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開口詢問,總會有人熱情的給蘇唐講解。
逛了十幾分鍾,那個叫包三銅的族長從前方大步走了過來,蘇唐視線一轉,落在包三銅揹着的那張長弓上,弓背呈水藍色,半透明,裡面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隨着包三銅的腳步,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那就是極冰之弓?蘇唐有些驚訝,沒想到極冰之弓是包三銅的靈器,想把那張弓弄過來,難度應該很大。
“蘇公子,今天怎麼出來了?”包三銅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有些乏了,隨便走走。”蘇唐回道。
“正好我要去找你呢。”包三銅道。
“包族長找我有事?”
“蘇公子這次來莽山,就是爲了極冰之弓吧?”包三銅把長弓摘了下來,遞給蘇唐:“大長老有令,這張弓算是我遺族的一點薄禮,還請蘇公子不要推辭,不過……希望蘇公子能善待這極冰之弓。”
蘇唐接過極冰之弓,臉上充滿了錯愕,人性總是這樣,如果對他不好,他肯定不滿意,對他太好,又會疑神疑鬼,猜測對方的意圖。
“唉……”包三銅嘆了口氣,隨後轉身向回走去。
蘇唐愣了片刻,把極冰之弓遞給寶藍,寶藍到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蘇唐趕到莽山、處心積慮要謀奪極冰之弓,都是爲了她。
寶藍的臉上有驚訝、有狂喜、還有幾分不敢置信。
“傻愣着做什麼?”蘇唐道:“拿着。”
“先生,我……我……”寶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蘇唐索性把極冰之弓套在寶藍的脖頸上,又繼續慢條斯理的向前走去,只是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這莽山的遺族爲什麼會對他如此照顧?
寶藍咬了咬嘴脣,把極冰之弓摘下來,輕輕的撫摸着弓背,表情慢慢變得沉醉起來,她太喜歡這張弓了,不論是散發出的氣息、顏色、韌度,她都喜歡。
呆了片刻,寶藍快步追上蘇唐,低聲道:“先生,他們爲什麼要把弓送給我們?”
“可能是看我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想收我做上門女婿吧。”蘇唐道。
“這樣呀……”寶藍忍着笑意:“先生,你剛纔勸聞殿下的時候,有些不得法。”
“哦?”
“如果你說,你想去看望你的老丈人和未婚妻,聞殿下無論如何也不會繼續修行了,肯定要跟出來的。”
“可不能亂開玩笑。”蘇唐正色道:“那小妞有時候心眼小得象針鼻,天知道她會鬧出什麼禍事來。”
寶藍還想說什麼,蘇唐突然轉過身,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後方,一個十二、三歲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一直跟在他們後面,見蘇唐看向自己,她毫不相讓的回視着蘇唐,眼中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悲憤。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蘇唐笑着問道。
沒有回答,那小女孩依然用悲憤的目光瞪着他。
“你是這寨子裡的人嗎?”
還是沒有回答。
“爲什麼跟着我們呀?”蘇唐儘量讓自己的口氣變得和善些。
蘇唐自我感覺,他的笑容應該象春風一般溫暖,語調也極爲親切,就算是有多年從教經驗的幼教老師,也絕對比不上自己,可是,那小女孩的眼眶變得溼潤了,淚水慢慢盈了出來,而她繼續努力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蘇唐。
“呵呵……小丫頭長得蠻可愛的……”蘇唐於笑道。
“先生,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寶藍低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蘇唐道,那小女孩在散發着深深的怨念,就好像他對人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可是,他這些天除了修行就是睡覺,幾乎沒出外走動過。
蘇唐轉過身,繼續向前走,那小女孩一邊流淚一邊跟在後面,莽山土人們看到這邊的情景,不是在交頭接耳,就是向這邊指指點點着。
走了幾分鐘,蘇唐有些受不了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穿着豹皮衣的女孩,招手叫道:“包貝,這邊這邊……
包貝側頭看到蘇唐,快步向這邊走來,略有些恭謹的問道:“蘇公子,您找我有事?”
“那小丫頭是怎麼回事?”蘇唐低聲問道。
包貝看到那小女孩,不由露出苦笑:“點點,你做什麼呢?”
那小女孩沒回答,她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蘇唐。
“她有病吧?”蘇唐真有點毛了。
“她……”包貝頓了頓:“她叫包點點,是族長家的女兒,她……這極冰之弓本來是她的啊……”
蘇唐愕然,他一下子全明白了,極冰之弓本來是那小女孩的靈器,可因爲大長老有話,族長包三銅沒辦法,用手段把極冰之弓拿回來,送給他蘇唐,至於什麼手段……反正包三銅不會讓女兒認爲自己是個壞父親,肯定把一切罪過都推到蘇唐身上,所以,那小女孩對他蘇唐應該是恨之入骨了。
寶藍有些不安,用手抓緊極冰之弓,身爲修行者,既然已經得到了極爲滿意的靈器,絕無可能再把靈器讓出去,那已經成了她的命
蘇唐看了那女孩一眼,隨後把視線移開,明白了緣由,他有些心虛了,無意中,突然看到遠方有一棵於枯的老樹,七、八個莽山土人跪倒在老樹周圍,似乎正禱告着什麼。
“他們在做什麼?”蘇唐問道,他必須要轉移話題了,否則渾身都不自在。
“那是我們遺族的靈樹。”包貝長長嘆了一口氣:“在六十多年前,有外人潛入天機洞……”
“天機洞?你說的就是後面的那個山洞?”
“對。”包貝點頭道:“他被二長老打傷,逃跑的時候竟然把怒火發泄到了靈樹上,給了靈樹一劍,後來靈樹就枯萎了,我們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見效果。”
“還有二長老?我怎麼沒看到?”
“二長老和三長老都在閉關。”包貝解釋道。
蘇唐沉吟片刻,緩步向那棵老樹走去,包貝開始還不知道蘇唐要做什麼,等到發現蘇唐距離老樹越來越近時,她有些慌了,快步追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叫道:“蘇先生,那裡是禁地你不能進去的快出來……大長老說過,靈樹氣運未絕,必有起死回生之日,你這樣會……”話沒說完,包貝的身形戛然而止,回頭向穹洞的方向張望了一眼,隨後又轉過身呆呆的看着蘇唐的背影。
蘇唐已走近那棵老樹了,幾個正禱告着的莽山土人聽到聲響,回頭看向蘇唐,他們都知道蘇唐是貴客,族長再三交代,誰敢唐突客人,就必須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所以只能眼睜睜看着蘇唐走入禁地。
蘇唐圍着老樹轉了幾圈,這棵老樹差不多有二十餘米高,樹冠只剩下幾根可憐巴巴的枝於,樹皮呈灰色,用手敲一敲,發出空洞的聲音。
當蘇唐又一次繞到樹背後時,幾點綠色的華光從他領口處飛射出來,隱入老樹的主於上中。
過了片刻,老樹突然發出沙沙的聲響,於枯的樹於在不停震動,一塊塊樹皮跌落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寶藍,把那桶水拿給我。”蘇唐叫道。
寶藍立即跑到井邊,拎起一桶水,又向蘇唐奔去。
蘇唐接過水桶,等了一會,整棵樹的樹皮都脫落了,露出了蒼青色色的樹於,樹冠上幾根碩果僅存的枝幹也隨之掉落在地上。
蘇唐揚手把水桶裡的水都潑在樹於上,那老樹竟然如活物般發出吱吱的響聲,響聲越來越大,似乎樹於主於中有什麼東西不停的破碎着。
老樹周圍的幾個莽山土人露出震駭之色,其中一個甚至大聲驚叫起來,很快,無數人聽到這邊的聲響,紛紛走出茅屋,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樹尖處出現了一滴綠色,接着象傳染一般,綠色向各處瀰漫開,只幾分鐘,枝於上已佈滿了綠色的小芽。
蘇唐退後幾步,仰頭看着樹冠,附近圍得水泄不通的莽山土人們不停發出驚呼聲,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們來說不亞於神蹟。
一棵本已枯死的老樹,竟然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樹冠上掛滿了巴掌大小的綠葉,下一刻,老樹又開始生出無數花骨朵,花骨朵以一種人眼可以察覺的速度緩緩展開、綻放,隨後潔白的花瓣又開始脫落,紛紛揚揚,恍若一場大雪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突然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跪倒在地,有他做榜樣,莽山土人們成片的跪倒,連一直傍觀着的包貝也跪下了,唯有那小女孩,還在呆呆的看着蘇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