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人看起來都餓壞了,見寶藍答應讓出一隻大雁,一邊忙不迭的道謝一邊坐下去,肉現在還沒有烤熟,他們只得等着,眼睛都瞪了老大,似乎噴涌出了綠光。
這個時候,兩個男人都忘了掩護身後的同伴,那女孩的形貌落在蘇唐等人眼裡,一雙妖媚的桃花眼,淡眉,鵝蛋臉,白皙的皮膚,一口漂亮的貝齒,粉紅色的雙脣,這份姿色,不說萬里挑一,也絕對是遠近聞名的美女。
蘇唐能做到視若不見,寶藍是女人,更不用說,楚宗保似乎缺乏這方面的慾望,而嶽十一和趙大路都是怦然心動
嶽十一湊過去,和那幾個年輕人低聲聊了起來,他很健談,也善於調解氣氛,聊了一會,那幾個年輕人的神色明顯放鬆了。
等雁肉烤熟,他們再顧不上和嶽十一說話了,那雄壯的年輕人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割下一片肉,遞給身後的女孩。
那女孩伸手抓過雁肉,突然皺起眉,雁肉失手掉在地上,她用力吹着自己的指尖,口中柔柔的叫道:“好燙……
好嗲……嶽十一差點打了個哆嗦,骨頭都感覺要發酥了,他見過不少場面了,但第一次接觸如此煙視媚行的女孩,說她不正經,眉宇間又分明有一種青澀的味道,說她正經,一個眼神、一聲驚呼,都能勾人想入非非。
嶽十一站起身,向蘇唐這個方向走來,隨後低聲道:“命主,我打聽明白了,那大個子是上京薛家的人,叫薛東舉,另外那一男一女是兄妹,哥哥叫萬艾,妹妹叫萬珂,是飛鹿城萬家的人。”
蘇唐被雷得裡焦外糊,萬艾?萬珂?那合起來豈不是成萬艾珂了……
嶽十一當然不知道萬艾珂是何方神物,他只感覺蘇唐表情有些怪,急忙問道:“命主,有什麼地方不對?”
“沒事……”蘇唐擺了擺手。
還不到十分鐘,那三個年輕人就把肥碩的大雁吃得於於淨淨了,只剩下一堆骨頭,隨後萬家兄妹又靠着樹幹睡着了,那薛東舉倒是保持着清醒,他顯得有些焦慮,時而站起身來回踱步,時而觀察着同伴,最後又唉聲嘆氣的坐下去,似乎想離開,但又不忍把同伴叫醒。
蘇唐站起身,緩步走近,隨後問道:“你是上京薛家的人?”
“是。”那薛東舉點頭道:“蘇先生,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緣再見,東舉必有重報”
“一點點肉食罷了,不必客氣。”蘇唐笑了笑:“九叔是你什麼人?”
“九叔?”薛東舉皺起眉頭,想了片刻,回道:“你記錯了吧?我只有九姑……”
“我說的九是指薛九。”蘇唐道。
薛東舉呆了呆,勃然大怒,隨後猛地拔出自己的長劍,劍尖遙遙指向蘇唐的咽喉,喝道:“你敢辱我先祖?”
萬家的兄妹倆都被驚醒了,突然看到這種場面,有些手足無措,這邊寶藍更爲憤怒,張開長弓,箭矢瞄向那薛東舉的咽喉,厲聲喝道:“放下你的劍”
寶藍是巔峰鬥士,距離宗師只差一步,現在又因爲對方的無禮舉動而引發怒火,氣勢更顯凌厲,薛東舉在寶藍髮出厲喝的時候便明白,自己絕對不是寶藍的對手,但此事關係到先祖顏面,他不能退讓。
萬家的兄妹都慌了,一左一右抱住薛東舉的胳膊,萬艾叫道:“誤會、誤會,大家有話好好說。”
萬珂則在怯怯的呢喃着:“不要嘛……不要嘛……”
蘇唐擺手示意寶藍把長弓放下,隨後對薛東舉笑道:“我沒有惡意的,薛九前輩到底是你什麼人?”
薛東舉猶豫了一下,蘇唐在薛九的名字前加了前輩二字,他勉強能接受了,而且情勢比人強,不由他不服軟,薛東舉悶聲悶氣的說道:“是我太爺爺。”
太爺爺?那就是爺爺的爺爺了,薛九的輩分簡直高得嚇人,蘇唐道:“去年,我在常山縣見過薛九前輩,是他讓我喊一聲九叔的,當時九叔對我很親厚,還把夜哭弓傳給了我。”
“常山縣?夜哭弓……”薛東舉喃喃的說道,他記得去年太爺爺確實回過家,但只呆了幾天,便往南去了,正是常山縣的方向,更關鍵的,是夜哭弓,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夜哭弓在他太爺爺手裡,薛東舉信了七、八分:“那……那我應該……叫你蘇太爺?”
“大家各論各的,你不覺得把我喊老了麼?”蘇唐笑了起來:“聽說你太爺爺受了重傷,現在怎麼樣了?有消息麼?”
“什麼時候的事?”薛東舉驀然瞪大眼睛。
“你不知道?”蘇唐道:“你離開家多久了?”
“差不多有小半年了。”薛東舉急道:“我太爺爺是怎麼受得傷?”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他沒有大礙。”蘇唐道,隨後轉移了話題:“看你們的樣子都累壞了,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所謂一飲一啄,萬事皆有因果,沒有當初薛九的親厚,蘇唐今天也不會伸出援手。
關係理清了,原來是與薛家的老祖宗有交情,萬家的兄妹放下了心,三個人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着。
“你們快點休息,最遲到晚上,我們必須要趕路了。”薛東舉道。
“你傻麼?”萬艾道:“聽不出人家的話?他們會幫我們的。”
“你不知道我們惹下的是什麼麻煩?何必要牽扯到別人呢?”薛東舉道。
萬艾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露出黯然之色。
蘇唐把薛東舉幾個人的交談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忙着趕路了,一直坐在那裡養神,只是又委屈了小不點,不能出來見人。
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薛東舉也開始昏昏欲睡,一邊楚宗保突然湊到寶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寶藍走過來,對蘇唐道:“命主,有人圍過來了。”
“我知道。”蘇唐張開眼,叫道:“東舉?”
薛東舉正在打晃了,被嚇了一跳,愕然道:“怎麼?”
“你因爲什麼惹上了麻煩?”蘇唐問道。
“這個”薛東舉露出苦笑:“不是我不告訴你,你知道了,肯定要受到連累的。”
“呵呵……”蘇唐笑了:“好吧,你先休息,我到周圍轉一轉。”
“你可不要亂走。”薛東舉急忙道:“這桃花源危機重重,說不定什麼地方就藏着猛獸毒蟲,很危險的。”
蘇唐能保持自如,那些的嶽十一、趙大路被弄得哭笑不得,這憨小子倒是有點熱心腸。事實上,蘇唐的氣息太微弱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破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跑到桃花源於什麼?看風景?純粹是有病再說了,剛纔蘇唐已經提起,曾經見過薛九,堂堂的大祖,又怎麼會有閒心照顧一個普通人?
“沒事。”蘇唐道:“我只是在附近轉一轉,不走遠的。”
蘇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薛東舉一直在盯着寶藍等人,見寶藍等人始終不動,他忍了片刻,到底忍不住了,狐疑的說道:“你們不跟着去保護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很機靈的,不會遇到危險。”寶藍淡淡說道。
薛東舉還想說話,但這畢竟屬於人家的私事,他不好管得太多,只能暗自裡嘀咕。
片刻,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林中傳了出來:“跑啊,你倒是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
薛東舉大駭,猛地從地上跳起身,萬家兄妹也一骨碌爬起來,這時,從四周緩步走出三十多條身影,把寶藍、薛東舉等人圍得水泄不通,寶藍他們的神色還能保持平常,而薛東舉和萬家兄妹已面如死灰。
“薛東舉,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我那麼勸你,你不聽,也就別怪我了。”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孩踏出前列,隨後回身叫道:“師父,就是他搶了我的通靈花”
“你放屁”薛東舉吼道:“你們有十多個人,我們才三個,能搶走你們的東西?通靈花本來就是我們找到的,是你們要強搶”
一個年紀在五、六十左右的禿頂老者緩步走出樹林,他手中持着一柄奇怪的槍,槍尖貼着手背向前探出尺許長,槍柄卻纏在他的手臂上,如一條靈蛇。
“前輩,身爲長者,當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自己的弟子”薛東舉鼓足勇氣叫道。
那老者笑了,隨後輕嘆道:“通靈花不是你能帶走的,拿出來吧,再有,告訴我們鬼獒的老巢在哪,老夫看在上京薛家的面上,不會難爲你。”
“哈……”薛東舉臉色漲紅:“你們魔神壇就一定要仗勢欺人了?告訴你們,我薛家也不是好惹的”
“傻孩子,這麼說就沒多大意思了。”那老者淡淡說道:“我怕不怕薛家,是我的事,你要選擇合作或者要頑抗到底,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會把通靈花帶在身上?然後便宜你們?”薛東舉慘笑道:“別做夢了老子現在除了一條命,什麼都沒有,跑了這麼久,在哪裡遇到的鬼獒也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