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的話音剛落,一條人影便在風洞的另一端出現了,他向前走了幾步,身形側對着蘇唐,站在那裡停頓片刻,慢慢轉過身,一雙充滿了陰霾的眼睛死死釘在了蘇唐身上。
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別的信息了,畢竟他留給蘇唐的,只是一個側影。
“把東西留下,我可以不殺你們。”那中年人陰測測的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那中年人散發出一種凌厲而又冰冷的氣勢,空氣中的溫度似乎瞬間下降了幾度,讓人感覺有些發涼。
蘇唐愕然片刻,隨後笑了起來:“你太不誠實了……這樣好了,你把東西交給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那中年人一愣,眼中突然暴起寒光,他的視線變得異常銳利。
不過,如果說那中年人的視線象鋼釘一般,那麼蘇唐就是一塊滾刀肉,他一直笑嘻嘻的站在那裡,怡然不懼。
“好大的膽子……”那中年人一字一句的說道,只不過,他的心感到有些恐慌,本以爲對方是無意中從附近路過,因靈器之間的感應,才追到此處,他出面嚇唬一下,就有可能把人嚇跑,嚇不跑也沒關係,正面發生衝突,他有把握瞬間擊殺那兩個年輕人。
那中年人最怕的是這麼無意義的耗下去,他的傷勢很嚴重,必須抓緊時間調息養傷,可是,蘇唐既不進也不退,就站在那裡磨嘴皮子,壓根沒有動手的意思。
“你要的就在這裡。”那中年人伸出手,凝視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過來取吧。”
“你扔過來。”蘇唐笑嘻嘻的說道。
“呵呵……你們名門大派的弟子,都這般膽小麼?”那中年人大笑:“一羣狗屎!還三大天門?我看……改成三大鼠門好了!”
“你……”蘇唐陡然變色,旋即喝道:“你敢辱我師門?!”
習小茹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唐的背景,心中暗道,你有個屁師門啊……
“哈哈哈……事實如此,三大鼠門!”那中年人用輕蔑的口吻說道:“除了相互勾結仗勢欺人之外,你們還會什麼?”
蘇唐氣得臉孔通紅,陡然邁步向前走去,他的雙眼在惡狠狠的盯着那中年人。
蘇唐距離風洞的另一端出口越來越近,看起來他似乎因爲憤怒而變得衝動了,實際上他一直在觀察那中年人的每一絲變化,對方的眼神、肌肉是否開始繃緊、呼吸的節奏等等。
距離另一端出口還有五米,那中年人心中驚喜交加,同時又感到有些緊張,以至於手心也變得溼潤了,機會只有一次,必須制服這個年輕人,然後再把那女孩引過來,他已支撐不了多久了。
蘇唐突然停下腳步,邁前的左腿懸在空中,又一點點縮了回來。
那中年人眼中閃過一抹焦慮,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了,因爲只差一步,對方便進入了他的攻擊距離。
“好重的殺氣……”蘇唐又笑了,接着一點點的向後退去。
“果然是鼠門之輩!”那中年人冷笑道。
“罵得好,繼續。”蘇唐道:“不過……能不能換點花樣?翻過來調過去就那一句,你不覺得膩?”
那中年人卻閉上了嘴,他感覺有些不對。
“大哥,小心點,這傢伙雖然受了重傷,但還是有一戰之力的。”蘇唐笑道:“我們要準備好跑路哦。”
“好。”習小茹應道,隨後向後退出五、六步遠。
“我還沒說跑呢?”蘇唐道。
“我知道。”習小茹一笑:“但我怕跑不贏你呀。”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蘇唐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習小茹竟然學會開玩笑了。
那中年人心已沉入谷底,他終於明白,原來對方早就知道他受了重創。
到此刻,掩飾已經沒有意義了,那中年人慢慢轉了過來,果然和蘇唐猜想中的一樣,他的胸膛、雙腿、肩膀到處都是創口,尤其是左肩下和左腿根處,都是貫通傷。
“有些事情,不是你們能管的。”那中年人冷冷說道:“小娃娃,現在逃還來得及!”
“我們想走,什麼時候都來得及。”蘇唐輕聲道:“你還是爲你自己多想想吧。”說完,蘇唐已拉開夜哭弓,遙遙指向那中年人的胸膛。
下一刻,蘇唐鬆開指尖,無形的勁流裹挾着刺耳的尖嘯聲,****而去。
那中年人反手一甩,手中多出一柄靈蛇一般的軟劍,接着振起一片劍光,迎上了蘇唐的箭勁。
轟……蘇唐釋放出的箭勁被震散了,那中年人面無表情的看着蘇唐,緩緩說道:“就憑這……是傷不了我的。”
“說那麼多幹嘛?知不知道有句話,叫言多必失?”蘇唐露出譏諷的笑意:“如果你能行,早衝過來了,只是站在那裡自吹自擂,有個毛用?!”
那中年人臉色一沉,他從沒見過象蘇唐這般難纏的年輕人,不論怎麼威懾,都不見任何效果。
“你又能撐得住幾箭呢?”蘇唐慢條斯理的說道,隨後再次拉開夜空弓。
轟轟……轟轟轟……那中年人不停抖出片片劍光,把蘇唐射出的箭勁盡數震散,不過,蘇唐的表情越來越輕鬆,而那中年人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身上的創口因劇烈震盪,已經重新綻開了。
蘇唐的視線落在那中年人的左腿上,以他敏銳的洞察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條腿一直在打哆嗦,似乎站着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呵……繼續!”蘇唐笑得很得意,一邊笑一邊拉開夜哭弓。
那中年人只感覺胸口憋得厲害,似乎要炸開一樣,這可真的是龍入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如果他沒有受傷,能保持全盛的戰力,早就撲過去把那可惡無比的小子撕成碎片了,可惜,這只是如果。
轟轟轟……那中年人的身形終於出現搖晃了,並且向後連退了兩步。
就像河堤一樣,能挺得住時,總會顯得很強大、很堅韌,可一旦開了口,便會一瀉千里。
轟……那中年人再次震散蘇唐射出的箭勁,不過,身形卻不受自己控制,一屁股坐倒在地,雖然他立即翻身爬起來,冷冷的看着蘇唐,但外強中乾的狀態再無法遮掩了。
“不行了?”蘇唐笑了笑,隨後踏前幾步,連連張開夜哭弓,一道道箭勁****而出,如狂風驟雨般轟向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雙瞳陡然收縮,他不甘坐以待斃,陡然發出狼嚎般的叫聲,劍光瘋狂的捲開。
震耳的炸響聲如連串的悶雷,蘇唐的身形紋絲不動,而那中年人卻倒飛出去,背靠牆壁發出嘶啞的呻吟聲,他的一隻小腿已不翼而飛了。
蘇唐本已佔據上風,但攻擊角度的選擇依然陰險無比,前面幾箭都是在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最後一箭直取對方小腿。
“呵呵……”那中年人勉力撐起身體,用仇恨的目光看向蘇唐,隨後一點點把大拇指上的扳指褪下來,猛然放聲大笑:“哈哈哈……你想得到它?你真的想得到它?做夢吧小子……”話音剛落,那中年人猛地把扳指扔到地上,接着揮動軟劍,斬向那枚扳指。
蘇唐靜靜的看着對方,他一點都不擔心扳指被毀掉,剛開始得到面具時,面具幾乎沒有靈力波動,煉化之後,也只是得到了一顆殘破的靈魄,再壞又能壞到那裡去?既然那扳指能和麪具之間產生感應,應該是同一個人制作的靈器,甚至可能是同一套的靈器,而且那扳指蘊藏的靈力異常強大,他不相信會被輕易毀掉。
退一步說,就算出現意外,他也可以立即融合夜哭弓的靈魄,然後煉化那枚扳指,把損失減少到最低。
那中年人手中的軟劍突然停下了,他擡起頭,眼中充滿絕望,蘇唐的城府之深,讓他從心底裡感到發冷,把角度對換,如果對方落在絕境,要毀掉那件能與扳指發生共鳴的靈器,他可能控制住自己麼?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那中年人露出猙獰的慘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絕對不會!”話音未落,他猛地揮動軟劍,斬在那枚扳指上。
上一次他是想把蘇唐引過來,這一次卻是真的要毀掉扳指了,劍光呼嘯,不停的撞擊着扳指,可惜,那枚扳指不停的彈來跳去,就是不見損壞,最後扳指被遠遠彈到了角落裡。
“絕不……”那中年人瘋了般吼叫着,隨後掙扎着撲過去,抓起扳指,塞進自己口中,拼命咀嚼着。
那中年人的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連劍都沒辦法傷到扳指,他靠牙咬,更是不可能。
鮮血順着那中年人的嘴角流出,他的牙也應該碎了,那種咯吱咯吱的破裂聲讓人頭皮發麻,不過,他似乎察覺不到痛苦,還在嚼個不停。
蘇唐輕輕籲出一口氣,張開夜哭弓,瞄向那中年人的腦袋。
轟……箭勁撞擊在那中年人的面門上,血花如涌泉般散開,那中年人的四肢無助的搐動了幾下,一切都變得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