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討了個沒趣,卻也不生氣。
當下躬着身子,在前面帶路。
夏墨見村長吃癟,不由好笑,暗暗嘀咕:“怪不得叫夏田,就會瞎舔,跟個奴才似的。”
他對馬上那對神棍十分厭惡,同時卻暗暗疑惑:“這白銀使者不知道什麼來歷,怎麼全村人都對他們畢恭畢敬的?”
那種態度,像極了他在古裝劇裡看過的,奴才對主人的態度。
村子西面有座小山丘,依山建有一座寺廟,再往外就是廣闊的農田,莊稼已經播好種,急需一場雨水的灌溉。
那對狗男女一到廟門前,臉上倨傲之色頓時一掃而空,翻身下馬,極爲恭敬。
夏墨跟着他們走進廟裡,發現裡面供奉的既不是諸天佛祖,也不是三清神像。
依山刻着一個圓形淺龕,約莫有三米高。
圓龕內雕刻一尊神像,跌坐於蓮花臺上,膚色爲赤紅,服飾爲灰白,散發披肩,面相圓潤。手心向上,十指張開,做火焰飛騰之狀。
狗男女在神像面前拜了三拜,才慢慢退出。
衆人從寺廟後門出來,沿着山勢走了十來分鐘,便到了丘頂。
丘頂修整得十分平整,中央是一個凸起的石臺,臺上早已經擺好了祭祀用的犧牲。
黑衣少年看了白衣少女一眼,開口道:“開始吧。”
說完便從腰上摘下來一個蛇皮口袋,撥開塞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夏墨嗅到一股酒香,原來袋子裡裝的是酒。
他原本滿心期待這二人能來段尬舞,跳個大神啥的,沒想到卻是一言不合就灌酒,頓覺十分無趣。
他暗暗嘀咕:“不是來做法求雨嗎?喝酒幹啥?喝完酒吃肉?”
眼光不由向石臺上的犧牲看去,一個豬頭正對着自己,白生生的,腦袋頂上還有幾根白毛。
“這也沒法吃啊?”
正想着,黑衣少年喝飽了酒,皮口袋一扔,右手食指一彈,指尖之上,頓時出現一朵小小火苗,在天光裡若隱若現。
“哎喲我去,打火機啊。”
夏墨不由集中注意力。
只見黑衣少年鼓起腮幫子,噗嗤一口酒箭噴出,被火苗一點,頓成熊熊大火,射向石臺上的犧牲。
火焰落下,肉香四溢。
“居然是燒烤?”
夏墨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恨不能上衝上臺去,左手一把孜然粉,右手一把辣椒粉,盡情揮灑。
然而這燒烤似乎只是某種儀式,並非爲了在山頂野餐。
黑衣少年吐出的火焰只略略在犧牲上烤了烤,待到顏色焦黃,便忽然擡頭,一股更大的火焰吐出,猶如火龍騰空,向着茫茫蒼穹呼嘯飛去。
黑衣少年一口火焰吐淨,白衣少女馬上遞過一個酒袋,黑衣少年張嘴狂飲,又一口火焰吐出。
極目所至,雲層之上,火焰飛騰,蔚爲壯觀。
如此一飲一吐,重複十餘次,忽然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村民一見黑衣少年跌倒,想着他爲了祈雨,功力耗盡,都十分感動,忙上前相扶。
白衣少女擺擺手,道:“不礙事,他只是喝醉了。”
村民們恍然大悟。說起來,之前也有白銀使者前來做法求雨,也飲酒,但都未見跌倒,還以爲他們功力高呢,原來是酒量好。
白衣少女從身上摸出一個藥丸,喂黑衣少年吃了。
扶着他慢慢往丘下走,出了寺廟,黑衣少年已漸漸恢復,自己上了馬。
兩人並騎,緩緩而行。
村民們一直送到村口,村長夏田拿出一個蛇皮小袋,恭恭敬敬地道:“感謝兩位大人不辭辛勞,爲鄙村求雨,這裡有一些黑石,些許心意,還求笑納。”
白衣少女也不推辭,伸手接了,道:“散了吧。”
在場村民,全都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恭送二位大人。”
有一個人沒有前來相送,那便是夏墨。
大家都去相送白銀使者時,他獨自呆立站在祭壇上,沒有移動。
衆人跟着祭司後面,倒也沒人注意到他。
此刻,他呆坐祭臺,手上拿着一條烤羊腿,撕下一塊肉,放在嘴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咀嚼。
雖沒有鹽味,但外焦裡嫩,烤得十分地道。
但是他卻無心享受羊腿的美味,只是機械性地嚼着。
剛纔那位白銀祭司所做的一切,帶給他太多的震撼。
當他醒來時,他以爲自己穿越到了明朝,心想憑着自己的歷史動向的瞭解,或許能有一番大大的作爲。
豈料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異星世界。
這也罷了,這星球看着還挺落後的,自己在地球上掌握的科學知識,或許尚能一用。
豈料白銀祭司卻當着他的面,露了一手大火球之術。
這尼瑪是個魔法世界啊。
而且這裡的人會魔法不算,還懂科學。
明明是求雨,卻用大火直透雲層。這是人爲製造上升的氣流,形成積雨雲。
同樣是人工降雨,比地球上撒乾冰可炫酷多了。
天空之中,雲層聚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緊跟着雷聲隆隆,大雨,轉瞬即至。
夏墨癱坐在山頂的祭臺上,視線被雨水模糊成茫茫一片,他看不清這裡的山河,看不清這裡的村莊,看不清這裡的人們。
在這異星世界裡,他是如此的孤獨,他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