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微微清了一下喉嚨,說:“現在提起盧家,很多年輕人都不知道。但如果時間倒退50年的話,盧家也是鼎鼎有名的,相當於現如今的四小龍。”
喬楠有點小震驚。相對於九大豪門來講,王、韓、郝、張這四家顯得弱了一些,所以被稱爲四小龍。但放在全社的範圍來看,四小龍已經是很標準的豪門了,“有錢”這兩字不足以說明他們的身份和能力。
“盧家的發跡應該從大約二百年前算起。那時盧家有三兄弟,兩個哥哥都是生物學的博士,三弟則自幼喜愛經商。盧家的兩個哥哥先後研製出來幾種新藥,療效不錯、很受歡迎。三弟就發揮他的商業才能,將兩個哥哥的才能最大化成了金錢。這是盧家的第一桶金,然後就是各種錢生錢的活動,明白?”
喬楠點頭。金錢喜羣居,有了第一桶金後再吸引更多的金錢相對會容易一些。
“盧家的發展一直很順利,各種業務蒸蒸日上,未來某一天擠入九大豪門的行列也是很有可能的。當時唯一令盧家人煩惱的是他們家連着五六代都是單傳,這情況比現在的陳家還慘。”
喬楠明白醉臥沙爲什麼會這麼說。男女平等這事在豪門中不怎麼明顯,至少在家業傳承上女兒是遠遠比不上兒子的。兒子多了的話,大家煩惱的是他們會爲了爭家業而內鬥;但如果兒子太少的話,例如幾代單傳什麼的,怕的是稍有閃失就失去了這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也許有人會說了,兒子不在了的話可以傳給女兒呀。唉,不少人會認爲把家業傳給女兒等同於給了外人。估計盧家的歷代掌門人都是這麼想的,於是很煩惱。
“到了盧家最後一任家主時情況終於有了好轉,他的妻子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他的紅顏知己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總計五個兒子,這回應該保險了吧?當時人們都是這樣想的。”
喬楠知道故事要發生翻轉了,明明有了五個兒子但這人還是被醉臥沙稱爲是盧家最後的一任家主、盧家現在鮮爲年輕人知,看來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盧家的家主當時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跟他的妻子離婚後又娶了一位年輕的姑娘。結婚不到兩年,他的第二任妻子給他生了個女兒。有兒有女,生活無限美好呀。盧家的家主非常開心,決定去雪山度假屋搞一次盛大的生日聚會。爲了能一覽雪山的美景,他決定坐直升機去。然後,飛機撞山了,無人生還。”
“靠!按照民間的說法,這人福淺命薄、承受不住這麼多好事呀。”喬楠並不是個迷信的人,只是簡單地陳述了一下別人可能會有的看法。
醉臥沙稍顯感慨地說:“有可能是盧家承受不住有五個兒子這種好事吧,當時盧家的五位少爺也在那架飛機上。”
“我勒個去!”喬楠終於知道發生的那件大事是什麼了。“盧家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醉臥沙微微地搖頭。“主要原因不是運氣差,是人品差。”
“呃?”
“那架飛機撞山後爆炸了,連同盧家六父子和飛行員在內的七人都當場死亡。搜尋工作還算順利,把遺體送回盧家,黑匣子也找到了,確定了事故原因,”醉臥沙看着喬楠,微一停頓,說:“是飛行員開着飛機主動朝山上撞的,而且還錄下了一大段飛行員咒罵盧家父子的話。”
喬楠小心翼翼地問醉臥沙:“這飛行員寧可不要自己的命了也要弄死盧家的人,爲的應該不是剋扣工資這種小事吧?”
“那飛行員的妻子很漂亮,在嫁給他之後也來到盧家工作。漂亮**闊少闊總裁什麼的,懂了嗎?”
“懂,飛行員的帽子變顏色了。”
醉臥沙點頭。“聽說是飛行員捉姦在牀。他當時被面前的一大捆錢給震住了,但過後越想越不是滋味。而且他妻子一點也沒有收斂、悔過的意思,繼續跟東家勾勾搭搭的。所以那飛行員就受不了了,就開始尋找機會報復,然後機會就主動找上門了。”
喬楠微微擡起了一隻手,示意醉臥沙暫停一下。“我說,盧家的家主是不是有點彪呀?他幹完這種缺德事還敢坐人家開的飛機?這不是找死嘛。”
在喬楠看來,就算因爲有錢而不把道德放在心上,但幹這種缺德事被人家老公抓了現形至少是非常尷尬、非常沒面子,甩完錢後他就應該把這兩口子都辭退了。任這兩個人在眼前晃,那位家主就不覺得彆扭嗎?
根據後續的事可知盧家並沒有辭退那飛行員、甚至還讓他繼續開飛機、盧家的人還敢繼續乘坐他開的飛機。喬楠搖搖頭,實在是理解不了有錢人的思維。
醉臥沙明白喬楠的想法,給出了一種解釋。“捉姦在牀這種事畢竟不光彩、不能四處宣揚,所以除了當事人以外別人並不知道。在錄音裡,飛行員並沒有針對哪一個人而是咒罵盧家人禽獸不如、不得好死、斷子絕孫什麼的。所以,現在不確定跟飛行員他妻子有染的是哪個人,除了6歲和9歲的那兩位盧家小少爺以外,其餘的父子四個人都有可能。”
喬楠輕輕翻了一個白眼,表示對這事很無語。
“也許這事是盧家某一個少爺乾的,他爹根本不知道。然後他爹開開心心地叫他們兄弟一起去坐飛機,估計他也不敢阻攔。或者,他根本就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醉臥沙換了坐姿,繼續說:“想知道究竟是誰惹下的大禍,其實問一下飛行員的妻子就行。但事發後沒多久盧家就四分五裂、家業一落千丈,沒人對這段醜聞感興趣了,大家更在意怎麼能從盧家分到一份利益。”
“牆倒衆人推。”
醉臥沙覺得喬楠總結得還是蠻準確的。“盧家雖然是好幾代單傳,但出來爭家產的人可真不少。盧家的女兒女婿、外孫外孫女、以及老管家等長期在盧家服務的人,每個人都能拎出來幾張紙、幾段視頻證明家主或前任家主曾承諾過給他什麼東西或者多少錢。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以外,還有很多暗地裡的勾當。包括盧家的近親和集團公司中的各等級員工在內,有能力的就私吞盧家的產業,沒能力的就聯合別人甚至外人來分割盧家的產業。有句話叫什麼來着?”
喬楠立馬回答說:“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
“對,就是這個意思。包括九大家族在內的勢力都聯合了盧家內部的人,開始瓜分盧家。他們欺負盧家沒人了而爲所欲爲,膽子大得很。”
“盧家還有人吧?不是還有一個小女兒呢嗎?呃……”喬楠立馬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小女兒好像小了點。”
“那時盧小姐只有三四個月大。”
“那第二任盧夫人呢?她丈夫和她的繼子都死了,按理說她就是盧家的主事人了,至少在她女兒長大成人之前她都是皇后、太后一級的人物呀。”
“那幫人正紅着眼睛瓜分盧家的產業呢,自然不會承認盧夫人和盧小姐的合法繼承人身份了。盧夫人嫁到盧家也就將將兩年的時間,別說集團中的各等級員工了,就是盧氏家族中的親屬她都認不全,根本得不到支持。當時確實有人站出來說願意幫盧夫人掌控家業,但這些人究竟是真心想幫忙還是想借着她們母女倆的身份爲自己謀利益就不得而知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喬楠同意說太陽底下無新事。很多事情不過是歷史的重演,最多也就是有那麼點變異而已。
“盧夫人得不到足夠的支持,而且她也不是武則天那種類型的女人,面對盧家當時的形勢她確實無能爲力。盧夫人的孃家當時雖然還不是豪門,但也已經早是有錢人行列中的了。所以盧夫人聽說過很多大家族中爭家產時發生的齷齪事,她知道自己應付不了這種局面。爭不到錢都是次要的,搞不好她們母女倆的生命都有危險。盧夫人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奢望自己能力以外的東西。她把她能拿到的東西都拿到手,金錢、珠寶、古董、股份、房產等等,然後抱上小女兒趕快回了孃家。”
喬楠微微搖頭,表示不太看好盧夫人的這一步棋。“她拿的那些東西肯定都是她有權拿的,這沒問題。可問題是盧家的人不會這麼想。既然他們已經撕破臉瓜分盧家了,自然不會放過她們孤兒寡母。那些東西怕是要給他們母女招來無妄之災呀。”
“沒事,張家有能力保護她們母女倆。”
喬楠挑眉。張家?張是在全國排名前三的大姓,但能讓醉臥沙稱爲張家的應該沒多少。
果然,醉臥沙證實了喬楠的想法。“盧夫人孃家姓張,就是現在四小龍的張家。盧夫人回到張家後把財物都交給她爺爺,她自己就一門心思地照看女兒。至於如何面對外界關於張家傾吞盧家財產的譴責、如何打理她回來的這些財物、如何跟盧家裡裡外外這些人打官司,這些都由她的父親叔伯兄弟姐妹們負責,盧夫人不用操心任何事。”
喬楠忽然明白盧夫人爲什麼要攜帶那些財物返回孃家了。一方面,這些東西本就屬於她,她拿了是合情合理的;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面,如果她兩手空空、只是抱着襁褓中的女兒回家的話,她在張家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肯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二婚富豪,若說張家在此過程中施加了什麼壓力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盧夫人和盧小姐的命也夠苦的。”喬楠實話實說。
“算是不錯了。盧夫人帶着女兒在張家有錢花、有房住,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很尊敬她們母女。至少活得比家主的第一任夫人和家主的那位紅顏知己要強一些。”
“哦。”喬楠明白了。“這兩個人,一個已經跟家主離婚、算是跟盧家沒關係了,另一個跟盧家自始至終都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她們倆人的兒子們都是盧家承認的少爺,孩子不在了,他們的母親是有繼承權的。”
醉臥沙點頭。“這兩個人論能力、論根基都比盧夫人強,但可惜她們能掌控的資源太少,只能通過訴訟的途徑爲自己爭取一些利益。”
“只怕能爭到的也不多了。”喬楠完全能想象到當時盧家的混亂場面。內外勾結、人人伸手,盧家很快就能被掏空。等到這邊走完程序、正式立案開庭時,盧家剩下的怕是隻有債務了。
“很慘是吧?據說還有人比她們倆更慘呢,連立案的機會都沒有。”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