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一滴滴地流淌在覈心上,光也隨之被中和掉。而那個發亮的球體,也在懼怕中融化,變得越來越難看,形狀也走向極端。
“十分鐘了…”於冠捷目不轉睛地盯着不斷流淌晶瑩液體的核心,彷彿早有預知地自言自語道,“照這個速度,我們一時半會兒還離不開這個鬼地方。”
水不斷地從他們周圍噴出,且越來越猛烈,個子較矮的陳曉曉,水已蓋住了她的大腿。
時間就是生命,用在這個時候再合適不過了。他們處在一個出沒喪屍的半封閉式的地下,有兩個情況緊急的傷員,與此同時,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逃不出這個即將被水灌滿的基地。
“完了,血沒了!“徐欣然有些懊惱地說,”核心還沒有被完全摧毀,看來我得現場抽一點兒了…“
“抽我的吧…“
陳曉曉伸出了胳膊,看到針頭扎進了自己的血管裡,不禁扭過了頭。
“核心還有多少?“於冠捷問道。
“大概三分之一…“
幾聲嘆息從幾個男生口中冒出。
“說真的,我有點想家了。”劉鵬飛略有黯然神傷地微低下曾經高昂着的頭,眼神中充滿迷茫,“四、五年的魔鬼訓練我都沒有這麼想過家,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我好想回到家裡,吃上一頓熱乎的飯。”
“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想家,”於冠捷淡淡笑了一聲,“我以爲你這麼樂觀的人不會想這麼悲觀的事情。”
“因爲…我現在真的覺得生命無常…或許,因爲我接觸到了太多不可預知的殘忍…”
幾個人再一次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不想了…不想了…”劉鵬飛甩甩頭,重新盯住眼前近乎無盡的長廊。
“好了,按住…”徐欣然拿了一塊藥棉按在了陳曉曉的鍼口上,然後拔出針管,繼續把抽取的血液的滴在覈心上。
這真的是一段難熬的時光,然而,幾秒鐘後,一陣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有喪屍來了嗎?”
於冠捷聞聲,被這狠狠地刺激到了神經,端槍對準了一號核心的一個出入口。
“應該是玻璃碎了…準確的來說,這裡都是鋼化玻璃!”有人說道。
“你們繼續!我們盯緊周圍!”於冠捷壓低聲音,示意兩個女生鎮定。
核心此時被兩人摧毀了近四分之一,然而,又是一聲嘶鳴,有蛇一般的殘忍,以及狼的兇殘。
“Oh,My,God…”
上官顫抖着雙手,彷彿被上天所指示,慢慢地將準星從瞳孔前移開。在他面前約一百五十米,一個龐然大物衝破了阻隔它最後的鐵板,粗狀且略有畸形的兩肢似乎含有強大的爆發力,滿身的膿包,暗示着它也是個感染體。
它張着近一米的大嘴,蛇信一樣的舌頭如一條鞭子,以奇快的速度,橫衝直撞着朝着上官致遠所站的地方衝來。
“媽呀!”
上官瘋子般地朝着對方扣動扳機,子彈從槍口傾瀉而出,怪物的身上打出了花朵,只是它們都是刺鼻的膿水,沒有對它造成太大的威脅。
怪物的速度被這一梭子子彈壓低了些,它收起了長舌,朝着對面狠狠地一撞,在破碎聲中消失。
上官仍不停的扣動板機,全然不知MP7已沒有了子彈,只剩單調的彈簧撞針聲。
“都守好自己的位置!上官!什麼鬼東西!”於冠捷一動不動地瞄準前方,急促地說着每一個字,“曉曉,欣然,你們還有多少?”
“大概六分之一!”徐欣然答道。
“我的上帝!是這個麼!” 劉鵬飛身上的雞皮疙瘩使他差點沒端穩槍。
怪物的雙臂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化成了腿,不停地奔跑着,而那鐵鞭般的舌頭,似乎比任何的武器殺傷更大。
“去死!”
QBZ95被他拿着一陣亂掃,擦着牆壁冒出點點星星的火花。那怪物劇烈地嘶鳴着撞向一邊,再次在眼前消失。
“它跑了……”劉鵬飛急忙換上新的**。
“它是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物種?”
“沒有人通知我…”
於冠捷還沒有說完,怪物卻唐突裝歪了無比結實的鐵板,從那變形的金屬牆壁中一閃而過。
“砰!”他快速移動槍口,AWM的管口飛出白色的硝煙,1.75釐米口徑的子彈準確命中到了怪物的胸口。
對方嘶吼一聲,像是真正地憤怒了,伸出長舌,彷彿能夠無限延長,直接取向於冠捷的脖頸。
他狂躁地拉動槍支,但當彈殼彈出,他便已經預感到了一絲危險。自己慢了一步,或者說,***壓根兒就不能和生化喪屍對剛,無痛無癢,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小心!讓!”
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伴隨着的,是陣陣槍聲,激光點亮了一切,巨大的威力也使得毒舌在距離於冠捷一米處停下,收走。它不甘心,撞到了一邊,又消失了。
一個人從空中跳了下來,似乎自帶氣場,濺起一衆水花的同時,也震撼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還好來的及時…”帕克看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渾身不自在,“看夠了?看夠了就先把四個鐵門關上,免地那個怪物進到核心裡搗亂!”
“你是……”於冠捷完全沒有緩過神來,本能地拿槍指着帕克的頭,“…怎麼進來的?什麼人?”
“嗯?什麼人,汪東陽難道沒有跟你們說過我?”安迪·帕克心說你們地球人動不動就拿槍指着別人太暴力了,但他也不顧及不了這黑洞洞的槍口,抓住了被推開的厚門,費力將它關死。
“咣!”萬晨面前的五十釐米厚門被撞得凸出一大塊,他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他……既然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救了我一命,但…”
於冠捷隨着聲音的降低,槍口也慢慢地降低:“他被感染了。”
“咣!”金屬被再次被撞擊。
“感染?那麼巧?”帕克沒有慌亂,打趣道,“我想我還可以再做一次好人。”
他打開自己的儲物袋,保險箱發着淡淡的熒光。“噹噹!”他很自豪地撥動着密碼圈,“對了,還沒有介紹自己呢!安迪·帕克,曼迪星精英團作戰隊長,很高興認識你們。”
“曼…曼迪…星…”
於冠捷支吾自語,看着帕克打開了保險箱。
“對了,你叫?”
“於冠捷。”於冠捷忙不迭地回答。
“幫我拿一下槍,謝謝。“
“咣!咣!”
鐵門已經快要脫離門面,萬晨和上官分別把槍對準了那兒。
“這麼多…”帕克似乎有點無奈,“我還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一共十支試劑,六個顏色,在下面標註了不同的字母,全是英文註釋。
“common…普通的…water…”
他們不斷翻譯着英文,眼睛不時地瞟過即將倒下的鐵門。
“Source of life…”
“common,給我一支!” 帕克從箱子裡拿出注射器,並把於冠捷遞過來的小瓶接在上面。他晃動了一下注射器,慢慢地將這無色液體推入汪東陽的靜脈中。
“快!時間緊迫!核心怎麼樣了?”
“快要…完了…”
“Ok!”
核心全部化成了水珠,與牆壁肆濺的濁水融爲一體。整座基地融爲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好了!我們大概有…一小時的時間逃離這,我們的周圍全部都是喪屍,跟我走。”帕克背起汪東陽,一腳,便踩在了原來盛着核心的臺子。他的正上方,剛好有一個一人大小的方形洞,而那兒也是他來時的地方。
“嘶…嗷!”
“咣!”
巨大的鐵門已經變形,從被擠壓的大裂口中,看到了喪屍們的身影。果然是一個包圍圈!於冠捷踩上臺子,奮力向上跳,抓住了上面。
“是個通風口!”他驚喜地叫道,“把繩子扔上來!”
待扔上去的繩子垂下來後,上官和劉鵬飛分別揹着一個人爬了上去,而帕克揹着楊潤澤上去後,又跳了下去,幫助兩名女生艱難爬進通風管道。
“咣噹!”鐵門飛出了,不偏不倚,直接朝着帕克而去。
“真倒黴!”他箭步跳下臺子,眼見作爲支撐體的它被嚴重變形的鐵門攔腰斬斷,露出了裡面密集的電路。
“快上來!帕克!”
管道內的幾個人打開了手電,尋找着帕克的位置,同時也指引着對方找到正確的路線。
“呵呵…實驗體來了…”帕克看到了通風口的光亮,心生一計。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魔的血液,像所有魔魂者一樣,能夠在必要時,動用這股血液的價值。
怪物張開天它滿是獠牙的大嘴,彷彿被他的話挑釁般,對着他咬去。
“我不陪你玩了。”帕克將手對準了光亮的位置,手臂瞬間變長,精準地抓住了一個合適的橫樑,在怪物到來的前一秒,手臂收縮,帶着人一塊兒飛離。
他飛快地順着橫樑處巧妙地一蹬,人又是輕盈的翻到了通風管內。
“快!蓋上蓋子!”
幾乎是在同時,於冠捷急忙蓋上了他費勁搬開的磁性金屬蓋,而帕克朝着蓋子的邊緣處滴了幾滴像蠟的東西,蓋子瞬間被焊死。
往前面走了幾步,他們終於能夠鬆了一口氣。帕克找出一支血清,給楊潤澤注射了一次後,慢慢收起了箱子。
“這是什麼?“劉鵬飛指着箱子裡一排的試劑問道,
“X私藏的解藥,我從他那裡搶過來的。“
他搖了搖手裡的箱子,而其他人的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X?”
“解藥?”
這突如其來的劇情反轉幾乎逗樂了每一個人,對之前一無所有的他們而言,現在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歌。
“哇哦,你真厲害!”於冠捷由衷地對他說,“真的…真的謝謝你的幫助,沒想到…”
“要謝,就謝謝這小子吧!敢向將軍發火的人不多,他是第一個地球人。”帕克喘了口氣,笑笑。“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我們結盟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他從身上拿出了自己的作戰面板,擺放在了幾個人的正中間:“這個地方我調查過,你們很出色地幹掉了三個首領,但是那個怪物,是第四個。”
“我才發現的情報,說這個怪物是V,死於三個月前的一場意外,卻被保存來這裡做實驗,做成了那個樣子。”
“其實他已經死了,整個基地的目標就是榨乾人體。”
“榨乾…死了也要去做最後的禍害,把我們搞成這樣……”於冠捷輕輕觸摸着自己額頭上的傷口,“還有…帕克,真不好意思一開始用槍指着你…特別感謝你……”
“信任是相對的。”帕克說,“其實一開始見到你們,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也只有時間能夠證明一切的信任。“
通風管下的聲音更加嘈雜了。
“這個建築失去了核心,一個半小時之內就會崩塌,我們必須要逃出去,”他從作戰板中調出了一張立體圖,神色平靜地說道,“我這裡有份電子圖,我們要團結,才能克服困難,而這裡——”
他指着圖上的一點:“——是我們唯一能夠離開這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