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第一輛步兵車停了下來,汪東陽注意力很集中,迅速停下了車。
還好車速控制的比較穩,沒有發生連環碰撞的事故。
“前面公路壞了。”麥瑟盯着塌陷的路面,向於冠捷命令道,“於冠捷,你的備用路線快發給我!”
“已經發給你了!”
一條綠色的路線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線路左轉突破公路護欄,直接穿進繆爾國家森林。
“還有別的線路嗎?”
“還有一條從穿過州立公園的路,但是……危險係數太高了,會經過繆爾海岸。”
“好吧,那就去森林吧。”
這些話在汪東陽的耳中都是“胡言亂語”。外國的地理知識對他而言太高深莫測了,他的任務只是把眼中的路線圖轉爲實際的線路,跟着大部隊走,不用操心這些東西。
前面的步兵車向後稍微退了一點,忽然向左轉去,硬是直撞在護欄中央,把它撞穿,順着左側的草地衝了上去。
“走!”汪東陽一踩油門,跟上了前面的車。
有一條鄉間小路逐漸出現了。這是一條土路,車輪疾馳,帶起了陣陣沙土的風,使能見度隨之下降,汪東陽不禁攥緊了方向盤。
沿着這條長長的車道,他們又行駛了兩個小時,到達了原本是繆爾森林遊客觀光中心的停車場。也許是這個地理位置並不是一個好地方,這裡並沒有遭到破壞,除了沒有打掃或者定期清理而產生的破敗感,其它到還好。
麥瑟讓車子先停一會兒,過十分鐘再出發。
但他們現在哪都不能去,只能坐在步兵車裡緊繃着神經休息。
“老汪,”坐在後座的劉鵬飛開口了,“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洛杉磯?我的屁股坐得好疼……”
“還有……還有十幾個小時吧,”汪東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一切順利地話。”
這還只是一個保守估計,他們還要跨過很多危險地帶,比如金門大橋,那裡是誰應該都不會乖乖讓出來。
這也是麥瑟一直考慮的事情。正當他思索着還沒有發生的事時,一聲警報忽然驚醒了他。
“什麼情況?”汪東陽瞬間坐直了身體。
“儀表盤顯示兩個火炮手發現……”
槍聲響了。
“一個‘火炮手’完了……哦不,兩個!”萬晨大吼道,“七點鐘方向麥瑟!七點鐘!”
的確,更多的“火炮手”察覺到了那裡的異樣,開始對着樹林裡的一個方向射擊。
“你們能看到什麼嗎?”
“我調一個機器人的視角看看!”
於冠捷幾下便調來一個正在發炮的視角。但透過這個“火炮手”的雙眼時,一枚子彈差點從自己的屏幕中射出來。
“我的老天爺!”於冠捷急忙操控着這名可憐的火炮手,終於在閃轉騰挪中,看到了朝他射擊的東西。
“麥瑟,那是一座機槍炮臺!”他又仔細地在逐漸燃起的火苗中尋找,吃驚地喊道,“不……是兩臺……三臺!”
“爲什麼這裡會有炮臺?”
“廢話!這裡理論上還在入侵者的控制範圍內!”
“不,這說明他們對這個位置有過部署!”
麥瑟在車裡大吼一聲。
“聽我命令,朝着既定路線繼續跑!”
他知道,現在不能將兵力耗在幾個不講理的機槍塔上。一秒後,他急忙踩下油門,朝着停車場的出口疾馳。
“賈羽龍!你來開車!”於冠捷急忙跳下車,又跑上了副駕駛位置,硬是把對方擠到了駕駛座上。
“啊?”
“我試着遙控這個‘火炮手’!你來駕駛!有路線!快!”
“哦,好!”
他急忙落下手剎,緊跟着前面的步兵車,駛出了這個停車場。
大概行駛了十多分鐘後,槍聲才逐漸消失。
“楊潤澤,數一下我們的損失。”
“唔……損失了十個火炮手,一個爆破手……”
這算是一種暴露嗎?現在連金門大橋都沒過,還沒有到達舊金山的主城區……
麥瑟狠狠掐斷了自己不祥的揣測。
那麼又是誰在這裡潛伏着,向我們發起攻擊?
這種想法一直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了一個半小時,而在這一個半小時內,他們沒有再碰到自動攻擊的炮臺或者機器,或者大型爆炸的陷阱,剛纔所發生的就像是一個玩笑,只是嚇嚇他們罷了。
於冠捷仍在控制着這名孤獨的火炮手。他要在信號中斷前去探尋些森林深處的秘密。
費了好大勁,他才把火炮手轉移到了防禦塔的攻擊範圍外,但是面對沒有任何標誌的森林,於冠捷也找不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迷路了。
看來一切只能隨緣了。於冠捷彷彿和火炮手融爲一體,也對即將所看到的東西充滿畏懼,以及期待。
“學霸!你看到什麼了嗎?”賈羽龍問道。
“沒有,只有樹,草地……”
於冠捷沒再說什麼。賈羽龍以爲這就是學霸得到的全部信息,便不再多問,但實際上,他沒有看見對方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種奇怪,又轉向驚愕的表情。
還有車輪碾過的痕跡……於冠捷在心裡說。時間不多了,他決定隨機朝着車輪印的方向跑去。
在地上,他逐漸發現了灼燒的痕跡,車輪印也多了起來。有一塊空地!於冠捷眼皮一挑,心跳也逐漸加快。
看來,這個地方不簡單,絕不止是一片普通的國家森林,入侵者絕對在這裡設置了一些什麼貓膩……
他趴在草地上,匍匐前進。車輪印子變得更加錯雜,開始交錯,他向着空地謹慎着爬去,盡力不讓火炮手產生聲響。
又是兩個炮臺!於冠捷猛地讓火炮手停住,不再前進。他微微擡起了頭,向着前面的空地望去。好像有幾個人頭在移動,通過調整放大的倍數,於冠捷終於看到,在那片空地周圍,有些人在修理着什麼。
不會是**發射器吧!於冠捷咬咬牙,嘗試把火炮手再離近了些,大概又爬了五米,他看清了那個模糊的龐然大物——那好像是艘運載飛船!
爲什麼這裡會有飛船?
“這是什麼?”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火炮手的背後冒出,於冠捷一驚,剛想調頭看看是誰,屏幕便瞬間黑屏。
火炮手的頭被燒穿了。
“該死!”於冠捷緊張的頸部得到了鬆弛,像泄了氣的氣球,一頭靠向座椅。
“怎麼了,於冠捷?”賈羽龍和吳迪一起問道。
“那裡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不行,我得給麥瑟說一聲!”
於冠捷立刻把這條信息發給了麥瑟,但他沒有發在公共頻道,而是以短信的方式傳達給了麥瑟。
“飛船?”
聽着於冠捷發來的“私人消息”。
“麥瑟,我們要不要回到繆爾森林深處去一探究竟?”
麥瑟盯着前面。
“讓那裡先留着吧。”他剛硬的低聲,比黃金都更有分量,“如果驚動了地獄旁的獄卒,我們是不可能進入地獄的……”
“……”於冠捷試圖做一些爭辯,但嘴張了又合,沒有說出自己的擔憂。
“嗯,我明白了。”
他默默祈禱,希望葬送在自己手中的“火炮手”,不會驚動地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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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車以及機械兵大隊突出了森林小道的包圍,又重新駛入了101號高速公路。汪東陽皺着眉頭,密切關注着前面麥瑟的車的動向。
他和萬晨已經換過一次班,兩人都駕駛了四個小時,不斷在鄉間小路和普通道路上行駛,面對着公路旁支離破碎的街道和搖搖欲墜的高樓,他幾乎已經麻木。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他便會看到連接舊金山的金門大橋,屆時舊金山市區的真容便會顯露在他的面前。但汪東陽已經不抱希望了,街邊堆積了數不清的雜物,有報廢的汽車,公交車,有散落的行李箱,有破爛的衣服和鞋,甚至在一角停着一輛鏽跡斑斑的坦克。
他現在都開始懷疑金門大橋的存在性了。
“我覺得橋應該還在。”
聽到汪東陽的質疑後,萬晨想了想,說:“這不僅是我們的橋樑,也是他們運輸的橋樑,但是我也很擔心,過了金門大橋後的情況,估計極不樂觀。”
“而且,還有是十一個首領,如果他們合併了,除非藉助外力……”
“別說了。”
王然微微顫抖,像是在向萬晨求饒。
汪東陽原本還想吐槽一些聯合國的消極表現,也不再說些什麼。
當下,誰都無法預知後面會有什麼樣的妖魔鬼怪,他乾脆沉下心來,不再去胡思亂想。在高速公路和街道不斷地交替穿梭,風開始大了,把路面上的雜物卷得滿天飛。
他感覺車不是那麼好控制了。
“萬晨,你幫我看一下儀表盤有沒有不對勁兒的地方。”汪東陽握緊了方向盤,“我感覺車好像有點晃。”
“我也感覺到了,不會是車哪裡故障了吧!”萬晨盯着儀表盤,看了好幾遍,但沒有發現什麼錯誤的數據。
震動更明顯了,汪東陽似乎明白,這種特殊的震感不屬於步兵車,屬於……
他猛地一剎車,劉鵬飛差點一頭撞在前面的座椅上。
“咋回事?”他有點不滿汪東陽的車技。
“前面的車停下了……”汪東陽沒有回頭,在他眼中,一切都在震顫,就連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被無形顫抖的手強捏着脖子,隨之抖動。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看見前車的楊潤澤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好像是在證明一個事實——這種震動不是來自於步兵車,而是來自於大地!
“這是地震!”麥瑟在通訊器裡的話也不再完整,信號在這突如其來的地震變得混亂,破碎。
汪東陽這才反應過來,而現在,他看見那顫顫巍巍的高樓大廈也開始抖落它們的殘渣。
楊潤澤一路跑了過來,差點摔倒。“跟着麥瑟開車!我們沒時間逗留!開好了!”說完,他又匆匆跑向於冠捷的車。確實,這地方不宜久留,汪東陽在看見楊潤澤踉蹌着跑回了車,麥瑟的步兵車也立刻啓動了。
他放下手剎,但腳底還在踩着剎車。
“再信你一次吧?”
聲音極小,沒人聽清,因爲這句話是他對自己說的。
說罷,他鬆開了剎車,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