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們要撤離?”J一臉吃驚地問道,“沒開玩笑吧,A首領?”
“我從不向女人撒謊。”阿爾一本正經地回答。
“也好,天氣又潮又悶,我的衣服都曬不幹!”L在一旁附和着,顯然她也不怎麼喜歡這樣色天氣。
“那我們怎麼去地球去地球?坐來時的僞裝飛船?”
“應該是吧。”阿爾喝了一口L倒的熱可可,“不過飛船大多都被查處或者受損了,短時間內只有一輛能用。”
“但是一輛小型飛船不只有個座位麼?”J問道。“可我們有四個人啊?”
“四個人?”
阿爾恍然大悟,除了在場的三人,S也是目前活下來的首領。但是,父親對自己隻字未提,只說了阿爾,J和L而已,並沒有提S。而且,根據卡利亞里軍隊的逃離規則,等級高的先撤離,等級低的要等待。往往,低等級的士兵等不到撤離命令,就已經灰飛煙滅,這也是事實。
“先這樣辦吧,過兩天我們啓程。”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兩天可以購買一些物資,至於木德星的任務,算是失敗了。”
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阿爾原本都做好了J和L因“失敗”結論而質問的對策,但是還好,她們的反應並不激烈,畢竟一直被要求作爲後勤人員,而不參與戰鬥,所以她們而言,勝負也沒多大作用。最關鍵的是,沒有直接的戰功,沒辦法回去兌換獎勵。
但是,S怎麼辦?阿爾想回去詢問一下父親,但是回家之後發現,那個顯眼的光頭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隱隱記得,S的魔魂“變異”已經快侵壞身體,準確的來說,S是一名病人,而且是一名精神病人。但沒有人能與規則和命令相抵抗,包括阿爾•博格自己。
思索了半分鐘,阿爾決定還是要把這條命令傳達給S。他迅速寫好了一封紙質的信,趁着夜色,驅車趕向了S的住所。在路上,他一直在想,如何將這個殘酷的事實以一種不殘酷的方式交給S,或者騙他一下,說“過一段時間我們再接你回來”類似的話,但……這種話估計阿爾自己都不會信,失敗的地方爲什麼要故地重遊?根本說不通,S雖是病人,但智商又沒問題。
或者……實話實說?那要是S當場發狂,阿爾都會有些怵。
到了S的住所樓底,他都沒想好一個好的說法,恐怕,命令壓根兒沒有一個善良的說法,事實永遠都是冰冷的。
然而,到了樓底,阿爾向上一望,發現居民樓沒有一絲的燈光——已經快凌晨一點了,明天還是工作日,沒有人熬夜,包括S。
在幾天前,他們獲得了彭民的一些情報,N來到過這裡,讓R從同樣的地方向P和Q送了一封信,現在,幾個人都已經因爲不同的原因戰死,信也換了內容,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到了S的的門前,他輕輕將寫好的信通過門縫投了進去。不知怎麼,他居然有些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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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人在敲門,汪東陽可能要睡到中午。他渾身無力,勉強撐起自己比平常重了好幾公斤的身體,用兩指揉了揉眼角,喊了一聲:“來了!”
“東陽!你還吃早餐嗎?”陳曉曉在門外問道。
早餐?他一驚,急忙把桌上的電子時鐘的正面轉到自己眼前。
八點!汪東陽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腦殼,然後在半分鐘內穿好了衣服,跑過去輕輕打開了門。
“啊……不好意思,我起晚了……”他不斷道歉,滿臉尷尬,“昨天有點累,忘了定鈴……早飯我回來就吃,大家沒等急吧?”
陳曉曉撲哧一聲笑了,這讓汪東陽更加不知所措了。
“不用道歉啦,東陽!”她仍舊不停地笑着,如同春風拂面,“這幾天貌似你們都在連軸轉吧!別說你,他們幾個也只是剛剛起而已……”
“啊?他們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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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汪東陽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更令他羞愧難當。
陳曉曉漸漸不再發出笑聲。她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微笑:“我都聽於冠捷說了,說你太厲害了!幾下就解決了那些首領,還又冷靜……”
汪東陽聽到“冷靜”後,目光便垂了下去。冷靜?於冠捷你在說笑嗎?我到最後,都快瘋了……
“但是,東陽,能答應我一件事嗎?”陳曉曉話鋒輕輕一轉,擡頭看着汪東陽,“答應我,下一次別那麼亂來了?好麼?”
“我……”
“真的,如果我不向冠捷去彙報你的事情,恐怕你自己也凶多吉少……雖然結果很開心,但是真的……我好擔心你會不會碰上危險,所以,下一次不要單幹了,好嗎?”
汪東陽彷彿在一瞬間被戳中了軟肋。他慢慢擡起頭,面露一絲驚詫地看向女孩,甚至在一瞬間內,看見了對方眼角閃着的淚花。但陳曉曉依舊保持着微笑。
“好……好!我保證不會在亂來了!”
汪東陽迅速將雙手合在胸前,不停地道歉。還好,劉鵬飛仍在熟睡,汪東陽又聽了陳曉曉囑咐了幾句後,才得以關上房門。
也許吧,我可能不會再亂來,可是曉曉,你明白那種當目標近在眼前但自己死活抓不到的痛苦嗎?那個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有機會去碰一碰。但他不可能去責備陳曉曉的好意,因爲她是那麼關心自己,也說得沒有錯,汪東陽微微搖搖頭,以表示他找不到兩全方法的失敗。
身體還是有幾處痠痛,畢竟很久都沒有繃緊神經戰鬥這麼長的時間了,他簡單活動了一下,洗漱完畢,便匆匆向餐廳趕去。
果然,除了劉鵬飛,其他所有人都坐在大圓桌旁,慢悠悠地吃着早飯。“喲!起了?”於冠捷眼皮向上一擡,向汪東陽說道。
“唔……太累了昨天,我又忘了按鬧鐘,不好意思……”
又是一頓道歉後,他盛好了自己的飯和菜,坐到了“男生區”。
“唉!我也累……”賈羽龍在他旁邊活動着肩膀,“今天起晚了不說,肩膀旁邊死痛死痛的……”
“我也是,回去我還得按照醫生要求去靜養一天。”於冠捷頭也不擡,自顧自地把碗裡的米飯扒地一粒不剩,“昨天可是累壞了,不過沒受什麼大傷,算是萬幸。”
“哎,不過,我想冒犯一下東陽,你貌似認識T誒。”賈羽龍喝了一口麪湯,聲音清晰而謹慎,“爲什麼你好像接受不了…一個首領的…死?”
“別問了,這是人家的私事。”於冠捷用筷子指了指賈羽龍,試圖抑制住對方的八卦心理。
不得不說於冠捷的眼色是真好,但對汪東陽而言,是時候要坦白一些隱藏在他心底的事情了。
“我經常去他的麪店吃麪,經常和他聊天,我感覺……”他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但聲音依舊保持着原有的模樣,“久而久之,我們成了朋友,但是這是他具有的一個錯誤的人格罷了,結果……”
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連空氣都閉上了嘴。
“真是太巧了……我早該料到的……”他撓着頭皮,苦笑道,“沒想到他居然……”
“別說了,我們都懂了。”於冠捷看到了汪東陽臉上的苦笑都不見了,急忙在那個最艱難描述的場面前打斷了對方的痛苦回憶,“戰爭可以打敗一個國家,但摧毀不了兩個人的紐帶,不是嗎?”
汪東陽低下頭,並點了幾下頭。
所有人都上前安慰着他,儘管再也挽回不了T的錯誤的人格。
之後,大部分的人回到房間分析錄像,傷員病號繼續修養,賓館之中再次回到忙碌的狀態。汪東陽回到了房間時,劉鵬飛剛剛起牀。
“喲,起了?睡羅漢先生。”他走進洗手間,邊洗手邊說道。
“嗯……我都一兩天沒睡過覺了……”劉鵬飛抱怨着。
“唉,下次一定要小心,再被抓住我可不一定能趕到救你了!”
“好的好的……”
汪東陽口袋裡的通訊器忽然響了,來電人是昨晚的的那名代理人。
“喂?你好,李先生。”
“啊,我剛得到消息!”代理人難掩自己的激動與興奮,語腔都快變了,“你猜怎麼?入侵者的四艘‘監視者’走了三艘!”
“監視者”是一直與木德星保持安全距離的攻擊型艦船,自汪東陽一行七人到達木德星後一天之內便集結完畢,此番幾乎全部的“監視者”離開,是陷阱,還是真的撤離?
“走了三艘,這麼多嗎?”汪東陽也覺得有些費解,“還是要時刻關注剩下三艘的動向,說不定是一個圈套呢!”
“是的,現在會議還在繼續,而且絕大多數的領導都認爲是圈套,還有一部分認爲是補充物資,認爲真正撤離的人屈指可數,真的是屈指可數!”
“那你認爲呢,先生?”
“我就是那屈指可數的那幾位。”代理人笑道,“或許幾天沒吃飯了,看什麼都是美味。”
“好吧……看起來,很多人還是消極的……”汪東陽略感一絲悲涼,“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在關鍵時刻不能放鬆警惕……”
“不,這不一樣。”代理人的聲音壓得很低,“這恰恰是對你們行動的一種否定,也不能這麼說……就是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效果。”
“那他們想要什麼預期效果……真是無語了……”
又交代了幾句後,汪東陽掛掉了電話。原本就很複雜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他期望這場暗戰趕快結束,結束後能得到幾天的休假。
但是,時間取決於高層,如果高層真的定下了這樣的基調,歸途似乎更遙遙無期。已經在木德星呆了一個多星期了,汪東陽的心理就這樣被有意無意地折磨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算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