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距離所有人發現劉鵬飛不見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在補了很久的監控錄像後,萬晨首先發現了劉鵬飛的蹤跡。
“嗨!嗨!我找到了!”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I
此時,全員正繃緊神經,一點點地在過去幾小時的監控中尋找要找的人——包括趕來“支援”的女生。而這一聲驚叫,像一顆信號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視頻中,劉鵬飛在11:30左右出了大門,左拐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門外的監控還能調出來嗎?”於冠捷向門口的士兵問道。
士兵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說:“能是應該能,但監控攝像頭被分給了多家電商,要一個個的取回來,恐怕要費一點時間。”
“幫我搞一下,時間不急,主要是找11:30到12:00那一片的錄像。”
他又轉頭問陳曉曉:“通訊器有回覆了嗎?”
“沒有……”陳曉曉無奈地搖搖頭。
一個半小時前,於冠捷曾給對方留言“我想我們可以進行面對面的談判,地點你們定,我們要看見活人”,但對方一直沒有回答。
儘管一部分隊友質疑於冠捷面對面談判是不是太武斷了,但或許也只能這樣,才能儘可能保住劉鵬飛的命。
兩名士兵已經出去,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靜等。
汪東陽坐到了於冠捷的旁邊,悄聲問他:“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搞到了公文包的?”
“他們不知道。”於冠捷嘆了一口氣,“他們的這種說法,也是能相當於一種……‘蒙’你懂麼?就類似這種作用。”
“就……好像打啞迷?”
“不說這個了。”於冠捷沒有興趣再繼續探討這個話題,“我現在主要很頭疼的是……我們到底該不該再帶幾名士兵?如果談判破裂,我們能全身而退的概率又有多大……而且還有,劉鵬飛的嘴巴也是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
“放心吧,劉鵬飛關鍵的時候會變成一條漢子的。”汪東陽擺擺手安慰道,“我比你更瞭解那個傢伙。”
突然,陳曉曉手上的通訊器響了,打斷了一切不安的寂靜。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包括兩名在這裡看護的士兵。
“機場,明晚八點。至於更具體的位置,你們中有些人是知道的。”
讀完這段信息,於冠捷和汪東陽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還有一段語音信息!”
陳曉曉看向周圍的隊友,有些猶豫不決。
“放。”於冠捷點頭示意,其他人又重新屏住了呼吸。
“如果……敢做小動作……的話……我們……都會死!”
“是鵬飛!”汪東陽不假思索地喊道。
“他是在被脅迫說出這句話。”於冠捷彎下腰,把通訊器拿起放在耳邊,“目前來看,到明晚八點鐘,劉鵬飛至少死不了。”
“但同時,劉鵬飛應該活得也不會舒服。”萬晨補充道,“入侵者說在機場中某個我們知道的地方……什麼地方?”
“機場正門入口,從那裡進去後的整個售票大廳。”汪東陽用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描畫出一條淡淡的路線,“而且……我大概猜到提出這個要求的…應該是誰……”
他想起了在那個黑暗的雨夜,對方強力的近身肉搏與劍術,似乎與“留自己一命”有些不搭。但現在推測一下,也許自己就是一張無所謂的“地圖”,用來傳達一個具體的座標而已。
這未免有些令汪東陽失望,在此之前,他還把對方幻想成“看錯對手的中立野戰軍”,現在看來,對方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酷入侵者。
“誰?”有幾個人一口同聲地問道。
“汪東陽和一名陌生的入侵者一對一交手過,他和你們說過的。”於冠捷低着頭,似乎也在回憶着,“他的腿被打傷,對手卻饒了他一命。他還爲此做了檢查……就那次。”
他繼續說道:“那一天我也跟汪東陽去了……嗯……反正那個地方,不是一個好地方。”
“還有麥克連,他……儘管打過了抑制劑和病毒的解藥,但仍昏迷,遭受副作用的折磨……唉!”
“病毒有解藥了?”
“準確地來說還處於臨牀試驗階段,但不管有沒有真正的作用,但副作用明顯。”
於冠捷此時心裡不太舒服,但是他必須作出抉擇。
“如果能一對一,把東陽都能打傷的人……”王然若有所思。“那他在入侵者中的排位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他沒有使用過魔魂的痕跡……”汪東陽用手指敲擊着桌面,“但……我很難有機會使用鐳火……不,不會有機會。”
“他的武器是一把刀,這麼長。”他擡起頭來,用兩隻手比劃着,“反應速度很快,極爲靈活,雙截棍……你們應該瞭解過,它的攻擊就是靠一抽一甩的速度,但……我印象中,沒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如果說去機場的那個位置談判,對面至少三個魔魂者,如果又碰到東陽的這種一對一爆點能力強的對手,又在機場直接打起來……”
“那個……我能問個問題嗎?”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着,熱火朝天,陳曉曉四處環顧了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下定決心似的歪頭喊了一句。
她的聲音並不高,但令人驚奇的是,所有人辯論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目光齊刷刷地瞄向她。
見衆人都盯着自己,陳曉曉的頭縮得更往裡了:“我想問一下,學霸和東陽帶來的公文包裡的東西……是什麼?”
於冠捷還從未說過這個公文包裡有什麼,他自己也沒打開過,只知道這裡面裝有一些可以使木德星外部防禦消失的秘密文件。
“是有關木德星外星球防禦的東西。”汪東陽替於冠捷說了,“從最最機密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拿到的!”
“但是……裡面具體是什麼?”
汪東陽看向於冠捷,於冠捷看向汪東陽,兩個面面相覷,卻又無可奈何。
“我還沒看……據說是一種由程序編成的‘鑰匙’,”他站起來,捶捶自己的大腿,開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我去看看,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吧。”
一邊的一名士兵也附和:“你們也該歇歇了,都八、九點鐘了,吃點東西吧!”
飯菜就此擺上了桌,可沒人覺得這是美味。汪東陽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感覺到,沒有劉鵬飛的世界,是多麼冷清。
雖然這個人嘴裡的爛話一套一套的,但尺度把握得相當好,既不會使人在這裡尷尬,也不會讓人真的撕了他。如果說說爛話是一門學問,那他簡直是這一方面的大師。
過了二十分鐘,於冠捷還沒有回來。汪東陽隱隱得有些急了,他吃光了最後一口米飯,把碗和盤子輕放到水池裡後,便快步向於冠捷的房間走去。
房間門是虛掩的,汪東陽象徵性地敲了三下門,沒等迴應便推開了門。
“汪同學,你怎麼來了?”賈羽龍坐在牀上,向他打招呼。
而另一個人,則蜷縮在書桌的一個角落,沒有做聲。
汪東陽微張着嘴,向賈羽龍一挑眉毛,而對方卻搖了搖頭後,便不作聲了。
看來是出問題了。
汪東陽慢慢走近了於冠捷,將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怎麼回事?文件不好破解麼?”
這大概是個最沒用的猜測。平時於冠捷就善於解碼,就算解不出來,也會通過各種渠道的打聽請教,找到自己想要的文字。
然而,於冠捷的話徹底顛覆了他對當前局面的認知。
“我們攤上事了。”
於冠捷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向汪東陽。
“學霸說……公文包裡什麼都沒有……”賈羽龍在旁邊補充着。
“空的?”汪東陽驚呼一聲,旋即又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彭民不是說裡面有文件嗎?文件怎麼不見了?”
他掃了一眼周圍,發現了兩隻被打開公文包,一個健步兩手抓住它們。裡面確實空空如也。
“我去……這……地球不……完蛋了!”
汪東陽死死盯着某一處,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吐着。
“你查一下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不知道。”於冠捷慢慢地說道,像是一個足球運動員在三十歲便草草退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局面變成了一個死局。
“其實,”坐在牀上的賈羽龍插了一句話,“就算裡面真的有文件,我們也不可能用它來交換劉鵬飛吧?”
於冠捷嘆了一口氣,說:“你說的沒錯。”
“那不就可以了?”賈羽龍攤開雙手,“僞造一份,用它換來劉鵬飛之後,再去找真的文件,這多好!”
汪東陽慢慢將賈羽龍的話在大腦中過濾了幾遍,喃喃道:“確實,他們不知道真假,但……他們也未說一定會放人……”
“不行,我還得找一次彭民!”於冠捷猛地用手掌拍打了一下桌面,下定了決心,“汪東陽,賈羽龍,聽我說,我大概想好了一套方案:汪東陽,你和萬晨,王然帶着假文件去談判,再看看能不能帶一些士兵埋伏在周圍以防萬一……我再去找彭民,賈羽龍如果身體沒問題了……跟我走。”
“行。”汪東陽沒有發話,旁邊的賈羽龍點點頭,答道。
“我回來給你找一雙耳機,很小的那種,我們可以迅速將信息進行傳遞,從而改變策略。”
“那我的底線是什麼?”汪東陽問道。
“能保住劉鵬飛。”於冠捷脫口而出,“這是最起碼的條件,如果他們殺了他……你……就把他們的目標……統統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