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草原的解決方法,趙俊又重新將目光看回了吏部的大考上。
自從上次張政問自己借了一批政事學堂的人後這段時間就一直沒有動靜。
而且就在昨天,對都察院進行京察的時候,他還一如往常的將原先數年辦理此事的吏部官員派了過去。
但是張政明明已經知道了他們有問題,卻爲何還將考察一事交給他們?
趙俊相信,事情絕對不會如表面上的那般簡單,這張政也不知在打些什麼主意?
那且就看着吧!
……
叮~
繁華熱鬧的夜市中,淮河樓燈火通明。
最頂的六樓內,正上演着一場你好我好的交易戲碼。
兩隻金樽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今日酒席的主人和客人碰杯後各自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長舒一口氣,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周榮滿臉笑容的親自起身給對面的客人夾去了一根烤鴨腿,笑呵呵道:
“陳郎中,快嚐嚐這個,這個可是蘇南最有名的烤鴨,這淮河樓的烤鴨師傅可都是這背後的東家專門從蘇南請回來的,這鴨烤的外酥裡嫩,甚是好吃!
特別是這鴨皮,那一口下去,直讓人慾罷不能啊!”
坐在他對面的陳新乙聞言頓時笑呵呵的夾起這鴨腿吃了一口,隨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不住點頭笑道:
“不錯不錯!這烤鴨確實如周御使說的那般外酥裡嫩,好手藝!好手藝啊!”
瞧着陳新乙吃的開心,周榮臉上的笑容更甚,趕忙又起身親自給其斟酒。
隨即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舉起手中酒杯做敬狀道:
“這次照例,還是要麻煩陳郎中了,我那考覈郎中也不必爲難,只要不升不降就剛剛好了。
郎中也放心,只要考覈過了,本官自然也是有些家鄉來的土特產想要給陳郎中嘗一嘗。”
正在吃烤鴨的陳新乙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筷子兄弟笑呵呵道:
“周御使這說的是哪裡話,都是同僚,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倒是那土特產,去年周御使帶來的土特產我家中之人都覺得不錯,今年恐怕要勞煩周御使多待一些了。
你也知道,咱如今上面這位啊,管的有點寬,有些時候更是會錙銖必較,我這有些事也是很難辦的啊!”
聞言,正在敬酒的周榮笑容頓時一僵,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樣,趕忙笑着道:
“哈哈哈,好好好,陳郎中喜歡就好,無非就是一些土特產而已,本官到時讓家裡多帶一些送來京城便是。”
面上雖然笑的很開心但是在心底,周榮卻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
“孃的,這個狗東西,真他孃的貪!胃口越來越大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個好歹能喂一下,只要官位在,什麼不能拿回來?
可另外一個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就是願意給人家也不要。
所以哪怕明知道對方胃口大開也只能同意。
而此時在他對面的吏部郎中陳新乙心中卻是笑開了花,這已經是他今天吃的第三頓飯了。
這每多吃一頓,這腰包就鼓一分,這得虧陛下施行了考成法。
不然他哪裡能有這機會?
平常都是這都察院的御使盯着他們做事,全都生怕被這羣只會犬吠的狗給逮着錯處咬兩口。
如今可就舒坦了,這羣狗也得來求自己,誰讓他們有求於己呢?
而且今年他還特意把收入上調了一倍。
理由很簡單,滿朝天都知道聖上對於這一次的京察特別的重視,更是讓自己上頭那個白癡轉動負責京察。
那個白癡又是個鐵面無私的個性,我這幫忙擔着的風險總是比以往大吧?
那我多要一倍也不過分,不對嗎?
眼前這周榮是僉都御史,正四品的官員,按照自己之前的規矩,正四品官員要評乙這個不上不下的評價,那就得給自己送個約摸三千兩左右的銀子。
如今翻了倍,那自己至少可以在他這裡拿到四千兩。
再加上今天的其他人,光是今日,自己的收入就得拖拖的破萬兩。
也得虧了自己上面那個白癡如此堅持,這才讓他們不得不找上自己,不然再跟上面分的話,自己哪裡能夠賺到那麼多?
想着想着,陳新乙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來,嘴中的酒水都險些流下來,靠的對面的周榮嘴角直抽抽。
好半響,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兩人放下酒杯開始談正事。
周榮左右看了看,這一整層如今就他們二人,隱蔽性足夠。
便小聲詢問道:“陳郎中,往年也就罷了,今年陛下可是特別看重此事,你們居然還敢如此幹嘛?
就不怕被那張政給發現?”
陳新乙聞言頓時笑着道:“陛下再重視他總不可能自己親自下來查吧,我上面的那個也是同理,他還是需要我們這些人來幫他去查。
既然如此,偶爾出現紕漏很正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若是這次京察一個被罷黜的都沒有,那會不會太假了?
這要是讓陛下給發現了,那我們可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榮問道。
誰料陳新乙卻哈哈大笑道:“周御使,我等豈會如此笨?
這京察,往年我們都是查兩三個出來給陛下應付應付就得了。
不過這一次既然陛下重視了,我們總是要多給陛下一點面子的。
這次我們已經篩選好了,有那麼幾十個官員得下去。
不過我們也跟他們說好了,即便現在下去了,以後也不定就有復起的機會,這點我吏部還是有點能力的。
再則,這次之所以選他們就是因爲他們做的太過分了,我們就算想幫他們粉飾也粉飾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犧牲他們了。
犧牲他們這些人,換其他人安然無恙怎麼算都是划算的,其他人也都同意。
如此一來,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最後該留的留了,該走的走了,給上面的交代我們也給了。
這還能有什麼風險嗎?”
聽完陳新乙的話,周榮呆了呆,隨即露出了笑容。
“如此便好,本官也就放心了。”
陳新乙哈哈大笑着起身來到周榮身上,拍了拍周容的肩膀道:“周御使還是好好準備特產吧,只要我那些家人們滿意了,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陳新乙說的極有自信,周榮也陪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麼談好了交易,及至深夜,陳新乙秘密從淮河樓離開。
而周榮也心滿意足的從正門離開了淮河樓。
在兩人都離開後,淮河樓的對面的酒樓中,一名青年鄭重的在手中的書冊上寫下了一個三字。
青年轉頭對旁邊的同窗笑着道:
“這陳郎中不行啊,一晚上了到現在才見了三個人,人家周郎中那邊可剛剛見完第五個人啊!
這都快差一倍了!”
青年對面,一名身材修長,前面好似山峰一般雄厚的女子一邊用炭筆記錄着什麼,一邊笑盈盈的接話道:
“行了,都是一丘之貉,多與少又有什麼區別。
盯緊一點吧,看看今晚還有沒有人來?
“是!白芷學姐!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