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立刻走!”
瞧着這般情形,蘇玉立刻有了決定。
旁邊的黃天生則愕然道:“聖女,我們可是有着整整三十萬人,現在只是暫時讓朝廷佔了上風而已,還沒到跑路的時候吧?”
蘇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如果黃護法願意留下來的話就繼續留下來吧,本聖女不奉陪了。
你到現在都還看不清嗎?
雖然我們人數比朝廷多,但是質量上差的太遠了!
我們太大意了,以爲朝廷被匈奴入侵後已經拿不出多強的軍隊了,如今看來,現在的朝廷軍隊恐怕要比原先更強。
就我們那三十萬教衆不過都是羣烏合之衆而已。
對付對付普通的軍隊也就算了,對上這次這種根本撐不了多久!
現在不跑,等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言罷,蘇玉自覺已經仁至義盡,當即不再猶豫,讓侍女去把馬牽了過來騎上馬就揚長而去。
原地黃護法回頭看看場中,赫然便看到那穿插進三十萬教軍當中的官軍騎兵已經衝到了指揮中心,一通斬將奪旗,最中心矗立的黑底紅蓮旗直接被那領頭小將一刀斬落!
隨即他又親眼看到諸多昔日的同僚在對方的騎兵碾壓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被敵人一一取下了項上頭顱!
那動作比屠夫殺雞都快!
而在前軍,本就被壓着打的教軍一見中軍被破,紅蓮旗都倒了,瞬間就沒了鬥志,紛紛老實的跪在了地上舉手投降。
對方倒也允許,就這樣派出了一隊人衝了過來,沿途所過之處教軍紛紛投降,有那教中管理不想投降還要蠱惑的,就直接被一通連弩給紮成了馬蜂窩!
瞧見這場景,黃天生渾身上下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明白自家聖女說的沒錯,這就是羣烏合之衆,指揮一涼,他們就投降。
雖然有三十萬人,但哪怕三十萬頭豬都比他們能打。
趕忙也帶着手下騎着馬溜了。
戰場中,見都投降的差不多了,朝廷大軍開始入場控場,那一批批的教衆都被卸了武器看管起來。
而那些真正的紅蓮教管理者大多都被殺了,但還是留了兩三個活口,則被霍去丙押送着向着中軍大帳走去。
來到中軍大帳,丁鴻光和一衆將領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
霍去丙押着三人走進帳中,一腳一個將兩人踹的跪倒在地後這才拱手道:
“稟大帥!敵陣中指揮者已盡數斬殺,這是兩個活口!
另末將發現,對方大軍中並無情報中所說的紅蓮教聖女存在,不知如今身在何處。”
“有勞冠軍侯了。”
丁鴻光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抓到紅蓮聖女他並不奇怪,對方不大可能將全部高層都派出來打仗,那樣太傻了,霍去丙抓不到也正常。
至於如何獲得那紅蓮聖女的下落,這不還有兩個俘虜嗎?
當即,丁鴻光看向兩人問道:
“說說吧,你們紅蓮教的聖女去哪兒了?
還有如今蘇南城的情況如何?”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被俘虜的兩人居然還是兩個硬骨頭。
丁鴻光話音剛落,左邊那個立刻就是一口痰吐在了地上,惡狠狠道:
“呸!狗官,你休想在我二人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
想找到我們聖女,下輩子吧!”
另外一人也附和道:“對!下輩子吧!我們是不可能泄露聖女蹤跡的!”
丁鴻光聞言頓時笑了,他還真就不信有骨頭那麼硬的人,如今說話那麼硬氣,這都是還沒受過苦頭。
若是他們真有這骨氣的話,他們早就發財了!
他也不再多說什麼,揮了揮手,立即有人把這二人給帶了下去。
見此,霍去丙眉頭一皺,當即拱手道:
“大帥不如將這二人交於我來進行拷打,竟然能將大帥所需要的情報都給問出來的。”
丁鴻光卻搖了搖頭道:“不急,暗衛已經去審問了,拷問之事他們更擅長些,交於他們便好。
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來辦,這是陛下當初說過的話。”
聞言,衆人便在帳中等了起來。
過了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剛剛被拉走的兩人被兩個士兵給帶了回來。
只不過如今兩人都已經沒有了剛纔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兩人身上沒傷,但是眼神裡卻蘊含着深深的恐懼。
整個人也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兩個士兵一鬆手更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丁鴻光起身來到兩人面前蹲下,伸手抓住一人下巴,這人正是剛纔最囂張那人,看着他充滿了疲憊和驚恐的眼神,冷冷問道:
“怎麼樣?玩夠了嗎?如果不夠,我還可以讓你們繼續去好好玩玩,放心,免費的!”
這話一出,這人當即渾身一陣抽搐,拼了命的使出最後的力氣瘋狂搖頭: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了……求您了……放過我吧……不要……我不要再回去了!
您問!您問!您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看着他這副模樣,丁鴻光卻失去了興趣,隨手將其丟在地上,直起身子拍了拍手冷冷道:
“本帥還是喜歡你剛纔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更多一些。”
圍觀衆將全都不由嘴角抽了抽。
但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從這兩人口中衆人得知,這次指揮教衆組成大軍前來討伐他們,不僅紅蓮聖女沒來,就連教內的大護法黃天生也沒來。
說是坐鎮蘇南城以防萬一了。
而他們帶來的這三十萬人已經幾乎是整個蘇南城大半的青壯加上附近村鎮裡彙集過來的人口了,剩下的就都是些老弱病殘這纔沒有跟着一起來。
丁鴻光聽到這兒便已經明白接下來的行程就簡單了。
掌握住這三十萬青壯就已經掌控住了大半個蘇南郡。
見這兩個活口連一點更多的消息都說不出來後,丁鴻光當即就讓人處死了他們。
而此時丁鴻光已經率軍徹底將三十萬人都給控制住了,在丁鴻光的一聲令下,當即大軍帶着三十萬的俘虜向着蘇南城而去。
……
汴京。
馬行街。
作爲汴京最熱鬧的兩大夜市之一,縱使是白天馬行街都是整個汴京最熱鬧最繁華的街市之一。
歷經匈奴之禍,再加上先帝大行,整個汴京都禁止了一切娛樂活動整整三個月,直到如今才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像是報復性恢復一樣,禁止剛一解除,馬行街就日日爆滿,街上到處都是行人,各行各業也都重新開張,一切彷彿都恢復到了匈奴入侵之前的模樣,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
苦難都是曾經,生活總要繼續,汴京的百姓更能深深的理解這句話。
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的大街上,一主一僕正在人流中穿行。
爲首青年身穿月白色交領長袍,頭帶東坡巾,腳蹬步雲履,左右腰間各配兩組玉佩,行走間悅耳動聽的玉佩碰撞聲令人心曠神怡。
當真是好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翩翩公子模樣。
“公子!公子!你等等小的!等等小的!”
街上的人流擁擠,導致哪怕同行的兩人若是不跟的緊些,也極其容易走散。
特別是現在已屬黃昏時分,這汴京城內最熱鬧的兩個夜市即將出現,這馬行街夜市便是其中之一。
一主一僕穿過重重人羣,終於在某處酒樓停了下來。
飛雲大酒樓。
這是酒樓牌匾上鐫刻着的鎏金大字。
同時這也是如今汴京最大的酒樓客棧,光是在這個汴京城內就足足在東南西北城區有着整整四家!
青年擡步而入,奴僕緊隨其後。
一小廝正待上前招待,卻一把被平日裡連櫃檯都不出的掌櫃給拉了開來,一臉狗腿子樣的迎了上去,舔着張老臉衝那青年道:
“東家,您來了!”
青年微微點頭,隨即問道:“三樓有人嗎?”
掌櫃立即搖頭道:
“無人無人!我們飛雲大酒樓的三樓一向不開放,專爲東家留着,東家這便可以上去。”
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掌櫃的熱情引路下順着樓梯上了三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這才問道:
“之前吩咐你們辦的事如何了?”
掌櫃趕忙道:
“前不久南邊傳來消息,第一批畢業學子已經於半個月前上了船,想來只要不出意外,最多三五日的功夫,就能在蘇南郡的港口靠岸,而第二批學子也已經上船,剛剛駛出平波港約摸半個月後會在蘇北的靖海港登陸。”
“很好,此事關乎着朕的安排,這批學子都是政事學堂派到身毒六郡實習過一年的,有着相關的治理經驗。
朝廷大軍收復失地後,原先的官員恐怕大部分都不能用了,也正好趁這個時候把官員都替換成我們自己人,這樣做起事來也方便。
對於後面的土改工作更是能夠起到極大的作用。”
“小的明白,定然將之重要性傳至總部,不敢耽擱東家的大事!”
掌櫃趕忙拍着胸脯保證,青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即揮了揮手道:“隨意上點小菜,再上壺茶。”
“哎!好嘞!東家您稍等,我這就讓他們準備去。”
言罷,這大掌櫃立即小跑着下了樓讓人準備去了。
趙俊這時纔看向窗外人流如織的景象默然不語。
沒錯,眼前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偷偷摸摸魚龍白服跑出宮的趙俊。
這宮中實在憋悶,趙俊按耐不住,加之正好前段時間通過飛雲商會正在將雲州郡政事學堂出來的學子往南邊送,準備偷偷摸摸趁朝臣們不注意,把當地的官員全都換成自己人。
這纔在將今日的奏本都完成後便帶着王懷恩偷摸着從宮裡溜了出來。
來到了這位於馬行街夜市的東京最大的飛雲酒樓。
沒讓趙俊多等,幾乎是掌櫃剛剛下去,就開始陸續有小廝端着一盤盤精緻的糕點和茶水上了樓,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趙俊面前的桌子擺的滿滿當當。
期間這些小廝都有偷偷拿眼睛偷瞄趙俊,似乎是想看看這公子哥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僅上了這飛雲大酒樓從來不對外開放的三樓,更是讓他們的大掌櫃那般前倨後恭?
許是得了叮囑,雖然好奇,卻沒有一人敢上前詢問,每個小廝都是送完東西就快速退了下去。
等到東西都上齊後,趙俊一邊品着茶,一邊看着外面的人流如織忽然笑道:
“王伴伴,你說雲洲城好還是這汴京好?”
王懷恩卻毫不猶豫就道:
“皇爺,要奴婢說啊,這汴京雖好卻不及咱雲洲城。”
“哦~不及在哪兒啊?”
王懷恩立即道:
“來這汴京後陛下您都很久沒有休息了,咱以前在雲州郡,那您是天天的喝茶看戲好不快活,但自從來了這雲州郡之後,皇爺您整天的就悶在皇宮裡忙碌正事,一點兒都不像您了。”
“這樣不好嗎?朕現在可是皇帝,這普天之下地位最高的人,就連你,別以爲朕不知道哈,如今宮裡的那些個小太監都開始叫你老祖宗了。
就是這外朝的朝臣,哪怕就是章相,不都得喊你一聲王公公?
這要還是在雲州郡,你可沒這地位。”
王懷恩卻不以爲意道:“回皇爺,這些都是虛的,奴婢只想看到皇爺每天開開心心的,咱在雲州郡自由自在的,當不當這老祖宗也沒啥,只要能陪在皇爺身邊就行了!”
趙俊啞然失笑,拿手點了點王懷恩道:
“你呀!你呀!你這話要是傳出去,你就妥妥的一個奸佞宦官你知道不?”
“皇爺讓奴婢當奸佞宦官,奴婢就是奸佞宦官!”
這一刻,趙俊忽然明白了前世歷史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皇帝明明知道他們的貼身太監不是個好玩意兒,卻依然寵愛有加了。
就這樣的,擱誰誰不迷糊啊!
笑了笑趙俊沒有再多說什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手漫不經心的拿起桌上的糕點吃着,一邊看着外面的熱鬧街景,享受起了難得的寧靜。
華燈初上,汴京城最大的兩處夜市之一的馬行街夜市逐漸展露出它的真容。
隨着天色暗淡,數之不清的燈籠被逐一點燃。
整個馬行街就像是甦醒了一般,一片一片的亮了起來,眨眼的功夫剛剛還有些昏暗的街市就變得燈火通明。
哪怕就是街邊的小攤都在攤位旁邊掛起了兩盞明晃晃的燈籠。
橘紅色的燈光輝映,汴京的人們穿行在馬行街上,街道兩旁各種攤位林裡。
有那賣各種吃食的、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小孩兒玩具的、還有那賣各種髮簪、面具、手飾、稀奇玩意兒的……
街道兩旁各種酒樓茶樓更是鱗次櫛比,一家家的幡子高高掛着,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扛着糖葫蘆沿街叫賣的小販被一羣娃娃們圍着,那提着食盒一路小跑的“外賣員”小廝趕着去給老顧客送外賣。
更有一處處地方被人圍着,那賣藝的江湖人展現着自身的本領換來百姓們的打賞。
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煙火氣,看着這樣的場景,趙俊忽然覺得一切好像都挺值得的。
也許自己已經找到了穿越而來的人生意義所在,那就是讓這樣的景象延續下去,甚至變得更好!
手中的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桌上的糕點悄然間進了王懷恩的肚子。
天上的夜色更黑,然而地上的喧鬧繁華卻越發喧囂。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趙俊站起身來,衝王懷恩道:
“王伴伴,走吧。我們該回去了,明天還有早朝呢。”
早就被趙俊叫着坐下不斷往嘴裡塞東西的王懷恩聽到皇爺的招呼,趕忙又揣了兩塊糕點進懷裡,重重點頭,就要起身。
趙俊的目光最後再往窗外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眼,目光頓時就是一凝!
王懷恩都準備走了,卻突然發現自家皇爺定定的站在原地不走了,頓時疑惑的順着自家皇爺的目光看了過去。
下一秒不由驚呼道:“皇爺,那不是四皇子妃嗎?”
沒錯,趙俊就是這無意的一瞥,卻正好見到了下方的人羣中,哪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自己的四嫂孟玉如!
“她怎麼會在這裡?朕都還以爲他們已經逃出京城了呢。”
趙俊低聲喃喃道,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
“皇爺,奴婢這就讓暗衛給抓起來!”
王懷恩立即道。
趙俊卻搖了搖頭:
“先別打草驚蛇,先跟着她看看她要去哪兒,她們的老巢又究竟在哪兒?我們在後面慢慢的跟過去,別跟丟了。”
“諾!”
王懷恩應了一聲,隨即立即用特殊手段通知了周圍一直隱藏着的暗衛人員盯住目標。
趙俊兩人這纔不緊不慢的從三樓下來。
剛下來,酒樓掌櫃就趕忙迎了上來。
“東家,這就走了?”
趙俊微微點頭道:
“吩咐你的事兒別耽擱了,我就先回去了。”
掌櫃趕忙保證道:“東家放心,忘不了!”
隨即又問道:“東家,我這就給您安排馬車去!”
趙俊搖了搖頭拒絕,掌櫃也只好可惜的退了下去。
等到趙俊主僕二人施施然從酒樓裡出去後,頓時就有熟客大聲問道:
“掌櫃的,那剛纔兩人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啊!他們好像是從三樓下來的吧?你居然讓他們上三樓了?”
對此,大掌櫃只回了一句話:“不該問的別問,不然小心被皇城司給逮進去!” 那客人頓時就閉了嘴,如今的皇城司可不比以前。
以前皇城司的名頭只有那些官員知道,跟底下的百姓沒多大的關係。
然而自從賑災案之後所有人都認識到了這個機構的厲害之處。
那麼多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大官紛紛被皇城司給逮住了,一抓就是抓一大家子。
一砍就是幾千顆人頭!
這下屬實是一下把皇城司的名頭給打了出去。
如今不說是談皇城司色變,至少是沒人敢在明面上在胡言亂語了,誰都知道皇城最主要的職能就是一個情報機構,指不定你身邊相處日久的朋友就是他們皇城司的探子。
誰知道會不會因爲一句話說錯,直接就步了之前那些大官的後塵?
酒樓裡的客人都老實了下來,每人再敢討論,但在心底卻仍然暗暗猜測了起來。
走出酒樓,有着前面暗衛不時傳來的情報,趙俊主僕二人就這般不緊不慢的一直遠遠綴在孟玉如的身後跟着。
而在前方把自己打扮成村姑模樣正在購買着飯食的孟玉如絲毫不知道她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自從躲了起來之後,爲了防止被人發現白天孟玉如根本就不敢出門。
只有到了晚上這纔敢在天色晚了後來到這夜市購買吃食和生活用品。
所幸她不缺銀子,故而一直都挺順利的,任誰也想不到,堂堂四皇子夫婦在新皇登基後居然還敢留在汴京城,還大半夜的纔出來購買吃食。
就這樣燈下黑的讓他們躲了大半年的時間。
而讓孟玉如沒想到的是,他們躲過了朝廷的搜捕,躲過了暗衛的探查,卻被無意中出宮的趙俊給恰好發現了。
買好這次要買的東西后,孟玉如便大包小包的開始回程,如今的她與街上那些同樣出來買東西的婦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任誰也想不到這村姑居然會是曾經的四皇子妃。
就見孟玉如一路往南直走,暗衛緊盯着,趙俊也緊隨其後,不一會兒的功夫衆人便跟着來到了馬行街夜市這兒的盡頭。
大相國寺的所在。
來到這兒,孟玉如腳步不停繼續向前,令人徑直繞到了大相國寺的後門處。
隨即遠遠跟着的趙俊二人便親眼看到了一個僧人給其開了門,放了她進去。
到了這兒自然不能再跟進去了。
讓暗衛悄悄探查後,趙俊目光驟然便冷了下來,道:
“朕早已城發佈海捕文書,這大相國寺居然還敢收留朕親點的欽犯,膽子可是真的夠大的啊!”
王懷恩在一旁皺了皺眉道:“皇爺,興許是大相國寺也不知道四皇子夫婦的真實身份,只是以爲是普通落難的香客呢?”
趙俊頓時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問道:“你怎突然爲這大相國寺說起了話來?”
王懷恩面色一滯後,半響才道:“聖母皇太后娘娘經常會來這大相國寺燒香拜佛,奴婢擔心生了誤會。”
“聖母皇太后?”
聽到居然涉及到這位,趙俊的神情也是一滯,但隨即便又再度冷了下來,冷聲道:
“不管是誰,膽敢違反朕的旨意,都不行!”
“現在立刻,把你手下所有的探子都給朕派出去,朕明天下朝前要得到這大相國寺的所有情報!記住是所有!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把這大相國寺給朕查個底朝天!
朕倒要看看,這坐滿了神佛的大相國寺,是不是真的是什麼佛門清淨之地!”
“諾!”
王懷恩苦笑,只得趕緊發消息調動人手。
而趙俊最後看了眼這大相國寺莊嚴寶相的外表,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不是他針對大相國寺,而是他歷來就對和尚沒什麼好感。
不提前世的那些和尚幾乎都把寺廟做成了生意,被譽爲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居然都成了上市公司!
那些個保養二奶開豪車,只講元不講緣的等等行爲都讓趙俊感到厭惡!
更別提他們本來就在古代沒什麼好名聲。
歷來更是藏污納垢之所,講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殺人犯殺了人家一家子跑到寺廟說要放下屠刀立即成佛,剃了度當了和尚居然就不用受過了!
這是何等臥槽的行爲!
這哪裡是清淨之所!這分明就是犯罪分子的天堂!安全區!
更別提古代那些個寺廟更有可能是周圍最大的地主,不僅兼併土地,還放貸!放的還是高利貸!
甚至百姓還不起錢的時候賣人家百姓的兒女還債,哪裡有半點出家人的慈悲爲懷。
也就怪不得前世歷史上會有四次滅佛行爲,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王懷恩不知道自家皇爺從哪兒來的對這些和尚的不善,但既然陛下要查,那就要去查!
當天夜裡,所有在汴京的暗衛和皇城司都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命令,調查大相國寺的一切信息!
夜深人靜之際,原本安靜的大相國寺,悄然間已經多了無數人在裡面進進出出。
等到了第二天,趙俊剛剛從早朝上下來,就瞧見了一臉嚴肅捧着厚厚一沓情報的王懷恩快步迎了上來。
瞧見他這模樣,趙俊不用看就知道,這大相國寺怕是沒那麼幹淨。
也沒當場看情報,帶着王懷恩回到了福寧宮後,這才一張一張的將收集到的情報給一一看了起來。
然而不看還好,越看,這心裡的火氣就越大!
看看這情報裡說的。
大相國寺天聖二十七年在冊僧衆人數約摸七百二十六人。
然而根據暗衛結合皇城司的探查,這大相國寺的真實僧衆人數已經高達一千五百三十一人!
這多出的八百零五人全都是沒有度牒的野僧。
而這些野僧,昨日經過皇城司的連夜對比,居然有大半都是刑部和皇城司正在追查的要犯!
更有那從其他郡流竄而來的要犯更多的根本查不到相關消息,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人一樣。
在這些消息遞來的時候,皇城司那邊已經開始飛鷹傳信全國各地的皇城司分佈,讓他們收集當地的沒抓到的要犯了,估摸着有很大把握再在剩下的人裡面覈對上一批。
而能夠被稱之爲要犯的哪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這則也就是說,諾大的大相國寺一大半的人都不是什麼正經僧人,反而都是些窮兇極惡的盜匪惡徒!
這哪裡還是佛家寺院吶?這分明就是土匪巢穴!
這還不止!
根據情報,大相國寺居然有跟前世那些寺廟一摸一樣的業務,那就是放貸!
放高利貸!
昨日暗衛摸到大相國寺方丈的房間親眼看到了他藏起來的賬本,於是便趁其不在偷偷的摸了進去,結果卻在藏賬本處找到了十幾本賬冊。
這些賬冊最早都能追溯到上任先皇時期了。
就連賬本都已經泛黃。
這些賬本記載的赫然都是大相國寺借貸出去的一筆筆賬目。
爲了留下證據,又爲了防止被對方發現,暗衛這邊連夜仿製了一本假的,將其中的一本替換掉給拿了回來,如此對方能發現的機率就小的多了。
隨着這奉情報,情報下面還壓着一本賬本,趙俊拿起看了下上面的時間,赫然是天聖二十七年的賬本。
打開看了下,趙俊眼中的火焰便幾欲噴發!
翻來這賬本的第一頁赫然便看到,城南李成貴,問大相國寺借二兩四錢,爲妻子看病。
言本息一番,一月還共計二兩八錢。
然其不識字,故改本息一日還二兩八錢,第二日化息爲本,以本再生息。
待一月過後,其難以償還本息,將其妻女賣至勾欄,將其家中房屋田產賣於復古,將其本人打斷雙腿賣於丐幫,共獲銀八十四兩。
城北劉仁壽,家中老母去世,無錢安葬,借錢一兩,言以家中老牛抵之。
月餘,找上門去,牛乃病牛一文不值,欠之一兩,一月已翻至六十兩,無錢償還,扒其母之墳,賣棺木,乃還,仍不夠斷其雙腿,賣於城南丐幫,共得銀十五兩。
樂平坊薛氏,丈夫戰死,家中已無餘糧,仍有一子嗷嗷待哺,借米十鬥……貴客瞧中,使之手段,騙來院中,被玩弄至死,其子賣於拍花子,共得銀兩百二十六兩,大賺!
……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的趙俊心頭火氣,直冒三丈!
他自問不是一個好人,但人至少,不能如此對待同胞吧!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這大相國寺借貸的資金來源除了他們自己的,更多的居然是朝廷官員存在他們哪裡的銀子。
大相國寺非但有着放貸業務,還有幫顧客儲蓄的業務,而這些顧客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員們。
他們那些不方便拿出來的銀兩全數存入大相國寺,非但不用付儲存費,還有高額的利息。
而這筆銀子就會被大相國寺拿去放貸,這纔有的高額利息。
這還不止。
他們更是幫官員們提供洗錢服務。
具體的操作是,讓官員先存銀子進大相國寺,待什麼時候這官員想用的時候,隨便在街上買下一幅畫,緊接着便就會有人恰好認出這幅畫是什麼名家的名品,緊接着便花大價錢買下,自此錢貨兩清,存根也會同時銷燬。
這官員的灰色收入通過這一番操作便有了正當的來源,可以放心大膽的花。
若是有人追殺那畫是不是真的,那畫就會恰好不小心落入了火中被燒成了灰燼。
絕對不會給客人留下半點首尾。
每年大相國寺光是花在買畫上的銀子就不下三百萬兩,然而卻都總因爲保管不當沒能留下來。
保管畫作的藏畫室經常走水,害的大相國寺需要年年重新買畫,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錢。
此外他們還未汴京城中的富商們提供求子服務。
據說大相國寺最靈的就是送子觀音,只消讓家中女眷沐浴焚香獨自在大相國寺向送子觀音祈禱七天,回去行房後,便有極大概率能夠懷上子嗣。
不知多少富商後繼無人之際求到大相國寺,居然大半都成了。
少數沒成的也只當自己命中無子,怨不得旁人。
只是奇怪的是,這項服務居然只給富戶和百姓們提供,卻不對官員的家眷開放。
哪怕是家中無子的官員也從來沒有因爲此事讓家眷來這大相國寺拜送子觀音。
一切都彷彿有着某種默契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趙俊先是低聲笑着,笑着笑着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王懷恩滿臉擔心的看着自家皇爺,趙俊的臉上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的猙獰!
“果然啊,不管在哪個世界,佛門都是這個鳥樣子。
披着僞善慈悲的外衣,做着這世界上最噁心的事!”
趙俊霍然轉頭看向王懷恩下令道:
“持朕旨意,去宣武校場給朕調五千黑虎軍進京,讓暗衛在大相國寺外秘密清場!
朕今天就給汴京除了這一毒瘤!”
王懷恩聽後卻嚇了一跳:“陛下,這大相國寺牽扯甚廣,不如徐徐圖之?如此派兵直接處理恐會在汴京引起恐慌。”
主要是跟大相國寺牽扯的官員實在太多了,在如今朝廷正在對南方用兵的時間段裡,若是後方朝廷出問題怕影響到出征的大軍。
趙俊卻眼神堅定的冷冷道:“徐徐圖之?呵……每耽擱一天,就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百姓受害,讓朕在明知道汴京有這麼一個魔窟的情況下仍然對其視而不見,朕做不到!
遲到的正義那就不是正義,明明能早一點挽留更多的人,爲什麼要往後拖。
至於牽扯進裡面的官員,既然他們牽扯了進去,那就自己承擔後果!
做了什麼惡就承擔什麼果,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陛下,這會引起朝堂動盪的!二十萬大軍還在南方征戰,若是這時候汴京動盪了,恐會影響前線,不如召宰相前來,商量妥當再慢慢處理,事有輕重緩急,請陛下三思啊!”
王懷恩一個宦官都能知道的後果,趙俊會不知道嗎?
從雲州郡來到汴京之後,他爲了朝堂穩定,一忍再忍,每每都是把影響降到最低再去動手。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但是爲了穩定,他都忍了下來!
但是這一次,他趙俊!不忍了!
忍他孃的狗臭屁!
明明是他們做了錯事,憑什麼要自己忍?
不就是朝堂動盪嗎?
他到要看看在屠刀之下,這些士大夫的脖子能有多硬!
前世東林黨一個個把自己標榜成正人君子,結果呢?
妖清的屠刀之下一個個跪的比誰都快,還不能說明這些士大夫的文人風骨有多麼廉價嗎?
骨氣誠可貴,名聲價更高!若爲小命顧,一切皆可拋!
水太涼,頭皮太癢!
呵呵呵呵……
至於前線他這麼些年不是白過的,就算朝廷這邊出了問題,但是遍佈全國各地的飛雲商行就是他掌握在自己手裡的運輸線!
不管是武器裝備,還是糧食銀兩,都少不了前線的。
就讓他來看一下,到底有多少人會跳出來!
“少說廢話,朕考慮的很清楚了,你去不去?!”
見到趙俊的態度堅決至此,王懷恩便不再勸。
作爲陛下的伴當,自己可以勸陛下,但是當陛下做了決定後,哪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個!
那就是去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做好!
當即,王懷恩就領了趙俊蓋印的聖旨去了宣武校場調兵。
如今執掌剩下兩萬黑虎軍的不是別人,正是原先的雲河軍指揮使常萬。
他是如今的黑虎軍都指揮使,並沒有跟着一起出徵,而是留在了汴京守家。
本來正在訓連這黑虎軍,順便幫助關寧練兵的他忽然收到守營兵傳來的消息,說是王公公帶着聖上的旨意來了!
當時就是腦子一懵知道恐怕出了大事了,他這可是第一次接到聖旨調兵!
定然有什麼事發生了,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他還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帶着一衆副將快速來到了營房門口,見着了正捧着聖旨的王懷恩立即拱手拜道:
“末將皇家第二步兵軍指揮使常萬恭請聖旨!陛下聖躬安?”
“聖安!皇家第二步兵軍指揮使常萬接旨!”
“末將在!”
王懷恩展開手中聖旨,清咳一聲後高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命皇家第一步兵軍都指揮使常萬,即刻率五千兵馬入京,包圍大相國寺,隔絕內外,許進不許出,待朕親自!
期間若有人膽敢衝擊軍隊,許便宜行事,不論身份,立斬不饒!
欽此!
興武元年四月初三。”
“常將軍,接旨吧!”
王懷恩話音落下,常萬先是疑惑陛下怎麼突然讓他帶兵圍了大相國寺,但隨即就將之拋到了腦後。
既然陛下要他這麼做,那他這麼做就對了。
想明白後立即高聲道:
“末將常萬接旨!”
隨即便雙手接過了聖旨,同時站起身來,笑着湊到王懷恩身邊問道:
“嘿嘿,王公公,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陛下爲什麼突然讓我帶兵去圍了大相國寺?
陛下親自下旨,這可是第一次!”
王懷恩瞥了他一眼,終究都是雲州郡的老人,還是提點了兩句道:
“常將軍,旁的你不必多管,你只需要知道這次大相國寺裡面的齷齪讓陛下很生氣,陛下已經忍無可忍了。
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不管是誰來,只要不是陛下的旨意來,你就按着陛下的旨意來辦就是了,誰的面子都不要給,不然到時候恐怕陛下不會給你面子。”
聽到他這話,常萬立刻就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拱手道:
“謝公公提點,常萬記住了!”
隨即又道:
“陛下不喜貪腐,改日,改日末將請公公到哪兒飛雲大酒樓好好搓一頓,公公放心,用的銀子都是我老常的軍餉銀!”
聞言,王懷恩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了消息,點點頭便領着人走了。
而常萬則不敢耽擱,收斂笑容後迅速帶人回營,點了五千人,拿上武器就浩浩蕩蕩的出了軍營,手持聖旨向着大相國寺而去。
而此時的大相國寺一切歲月靜好,彷彿與往常別無二致。
只是今日門口的香客卻不知爲何,來的越來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