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烏蘭菲兒來看望墨羽,以有半月有餘,聽說是皇城的兆怡皇后的壽辰,除了皇城,四海之內也舉國同歡。連往日的天朝,也被掛上雅冢國特有的裝飾,以示對皇后的尊敬。天朝的街頭歡騰着,雀躍着,百姓們不管誰做皇帝,只要能過得富足,那又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那?
墨羽騎着高頭大馬,來往於熱鬧的市集上,只覺得寒冷,以致深秋,他的身體以大不如以前,稍有風,他便覺得寒冷。墨羽注視着街道上雅冢的裝飾,只覺得物是人非。也不過一年,這裡竟然換了主人,百姓依舊是原來的百姓,只是他們又改了愛戴的君王罷了。墨羽隨意的騎着馬,不知不覺竟到了天牢附近,聽說中啓帝關在裡面,方淮下令,終身監禁,不許就死。否則便殺掉中啓帝的一衆皇兒,前朝的皇子們其實早被方淮殺掉了,只是中啓帝不知罷了,他爲了他那些皇子們,日日在這天牢中守着苦,恐怕只是盼望蒼天早早拿去他的靈魂,要他早日解脫吧。墨羽淺笑,以前恨他恨的不明所以,現在想來,竟然覺得可笑罷了。有一年之久沒看見過中啓帝了吧,想罷,墨羽緩緩下了馬。這獄卒早就換掉了新的一批人,自己恐怕沒有辦法隨意進出了那。
墨羽左右看了看,本想翻牆而入,可身體實在不佳,剛剛騎着馬,又吹了風,現在已是一身虛汗,他又望了望自己的馬,府裡的馬都是烏蘭菲兒養的,這馬兒背上得袋子裡定有烏蘭菲兒的東西,墨羽想了想,在馬背上的袋子裡摸了摸,感覺到了一個硬物,他慢慢拿出來,只見一個令牌出現在眼前,這該是烏蘭菲兒的腰牌,有公主的腰牌,應該可以隨意進出了吧,墨羽想,嘴角出現一抹笑意,想罷,又將斗篷上得帽子戴在了頭上,便去了天牢。
雅冢皇城
今日是雅冢皇后兆怡的壽宴,在雅冢皇城的宮殿中,雅冢王爲兆怡皇后大赦天下,並命人尋得了世上最珍貴的夜明珠做爲禮物。在場賓客均爲從****前來的皇親貴族,早聞雅冢皇后美如仙女,今日都慕名而來,希望瞻仰兆怡皇后的容顏。宮殿中被裝飾的金碧輝煌。用少許的前朝裝飾裝點着宮殿的幔簾,聽說兆怡皇后乃是中原人士。雅冢王自從娶了兆怡皇后,至今都未曾再娶,大家都猜測,雅冢王與王后定是恩愛非常。若不然,雅冢王怎麼放棄後宮三千,獨獨寵愛她一人。
“大王,王后駕到!”隨着侍衛的叫聲,只見雅冢王烏圖以及兆怡王后出現在了衆賓客面前,只見雅冢王身着金色的華服,蓄着黒黒的鬍鬚,頭戴黃色的氈帽,顯得異常威武。身旁的定時兆怡王后吧,衆人不禁驚歎,兆怡皇后身着火紅色的雅冢貴服,頭上帶着華麗金燦的珠翠,身材如楊柳般細緻,她微笑着,與烏圖四目相對。最令人動容的則是她左眼角下那顆火紅的美人痣,感覺好似一顆火苗般,只是讓這位兆怡王后更顯美豔。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王后金安。”衆人驚歎之餘,忙跪拜,行雅冢大禮。在衆人的跪拜中,烏圖拉着兆怡王后前往宮殿中央的王座上。
“衆位愛卿快平身。”烏圖擺擺手道,“今日是本王最愛的兆怡王后的生辰,今日,必定也是我國的吉日,定當舉國同慶。”烏圖道,不時的看向身邊的兆怡王后,兆怡王后迴應着烏圖的眼神,一臉的幸福。
“大王與王后恩愛非常,如今國家富強,實乃我國之幸。”其中一位大臣道。“兆怡王后來日若誕下皇子,那更是天佑我雅冢。”
“哈哈!”烏圖大悅,“說得好!賞!”烏圖大聲道,握着兆怡王后的手更緊了。兆怡王后淺笑着,不時品着酒。
酒過三巡,兆怡王后藉口不勝酒力,便辭了席,剛出了喧鬧的王宮,便打發了身邊的奴才們,王后之身來到宮殿頂部的觀景臺,這是她成爲王子妃時,烏圖特意爲她做的,說是怕她想家,到這裡後惟一與家裡一樣的便是月亮了。自此,她只要想家,便會來觀景臺好好欣賞月亮,今晚月光皎潔,她低下頭,眼底所見範圍,均有燈火閃爍,兆怡王后壽辰,舉國歡慶。她牽動嘴角冷笑起來。今日,又怎是自己的生辰?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堂堂一朝天子,藉口和親之事出兵天朝,又豈會娶一個前朝的公主?那不是在告訴衆人,其中都是他烏圖自己計劃好的,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回到雅冢後烏圖便讓自己改了名字,連生辰也改了。兆怡不免冷笑,何不連自己的容貌也一併改了?想罷,兆怡王后摸向自己的臉頰。因爲自己的原因,父皇得以保命,不管是囚禁還是怎的,只要還活着,自己終究會有辦法要父皇再見天日的。兆怡王后想,直直的看着天朝的方向,眼神變得凌厲。
“王后酒量真是欠佳。”一個聲音響起,兆怡王后便不用回頭就知曉這是誰的聲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是這個聲音要她與墨羽分離,要她獨自在這異鄉苦呆了這麼久。兆怡王后轉過身,妖豔的看着烏蘭菲兒,道,“妹妹怎麼也在此,難道,也是想家了嗎?”說罷,挑釁似的看着烏蘭菲兒。
烏蘭菲兒看着兆怡王后,她想道,天下怎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難怪哥哥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難怪墨羽至今都無法自拔。自己真是恨極了兆怡這張臉,恨不得現在就扒掉這種臉。
“是想家了那。”菲兒道,“這麼久沒回來了,若不是王后的壽辰,哥哥又怎麼允許我在踏雅冢疆土。”說罷,走到觀景臺的圍欄前,雙手搭在圍欄上,自從交出了兵權,哥哥便不許自己在回雅冢,一是怕自己身下的舊臣爲自己奪回兵權,二則是,哥哥恨極了墨羽,聽說至今,兆怡王后都未曾讓***過。想來可笑,哥哥那樣自信的人,竟然也忍得住受這般屈辱。
“那你可是來好好謝謝我得嗎?”兆怡王后道,走過去,與烏蘭菲兒並肩而立。“有什麼消息要告知我。”兆怡王后目視前方。靜靜的等着烏蘭菲兒的消息,烏蘭菲兒轉過頭看向兆怡王后,她知道,她想從自己的口中得知墨羽的消息,自己怎麼會告訴你,墨羽他爲了你食不下咽,憔悴不堪,那樣你豈不是更猖狂了。
“我與他,要成親了。”烏蘭菲兒轉過頭道。兆怡王后的心劇烈的顫抖起來。她愣了半晌,然後擡起頭,這樣,眼淚就掉不出來了吧。要...成親了嗎?兆怡想,墨羽你,終於還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吧。想必,那樣一個用自己生命愛着你的烏蘭菲兒,也定會讓你覺得溫暖吧。想罷,兆怡王后閉上眼睛,輕輕勾起嘴角,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此刻的兆怡王后驚爲天人。“那恭喜你了。”兆怡王后道。
烏蘭菲兒不可思議的看向兆怡王后,見她面帶微笑,並無任何表示,烏蘭菲兒心中疑惑,還以爲她會大哭或是大鬧起來,怎會如此平靜,莫非她以放下了墨羽?烏蘭菲兒想着,剛想道謝。只聽兆怡王后道,“我乏了,便回宮了。”說罷轉身,臉又微微測過來,“希望你,好好給予他溫暖。”說罷,便頭也不回的便下了觀景臺。
烏蘭菲兒楞了半晌,看着滿天星空,竟覺得心裡難過起來,她並不是難過自己,她只是覺得,墨羽很可憐,兆怡也如此。兩個人都被矇在鼓裡,不知道真相,一個以爲生死相隔,一個爲了自己的父親和墨羽被迫呆在異鄉,而她與哥哥卻如此的冷酷,這究竟爲了什麼。自己爲什麼變得如此殘忍,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本來她想着,自己這般做,有天會感動墨羽,可她日復一日的看着墨羽的消散,好似看着他的靈魂在一天天得抽離他的身體,她都無數次的問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烏蘭菲兒將頭埋在自己的臂膀中,顯得那般無助,便深深的哭泣起來...
天牢
果然,拿着烏蘭菲兒的牌子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墨羽就以來到天牢的最底層。“你們都下去。”墨羽嘶啞道,不住的咳嗽起來。
“是..”雖然遲疑,可是來人手持雅冢國令牌,想必是來自雅冢的使者,自從淪爲附屬國,凡是手持雅冢國令牌之人,都是有恨尊貴的身份,這朝中出了皇帝,也在無他人敢阻止,獄卒聽聞吩咐,便聽話的撤了出去。見沒人了,墨羽慢慢的靠近關押中啓帝的牢房,只見中啓帝盤腿坐在牢房中間,雙目緊閉,曾經健壯的身體已經變得消瘦不堪,他的頭髮上還插着些稻草,曾經如墨的黑髮,已經被折磨的長出了不少白髮,臉上也佈滿傷痕,果然,方淮那狐狸又怎麼會乖乖的只是囚禁他那麼簡單。墨羽想着,慢慢蹲下來,撤開頭上的帽子,低聲道,“陛下。”
聞言,中啓帝一驚,這聲音好熟悉,但又覺得不曾聽過,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一名男子蹲在自己對面的牢房外,眼神複雜,右臉有一處傷痕,像是新添上去得,已經結疤,此人面色蒼白,頭髮凌亂,只見他還在不住的咳嗽。中啓思索着,漸漸的,中啓帝震驚的看着來人。大聲道“墨將軍!你是墨羽!!”中啓帝顫抖的站起來,死死的抓住牢房的木門。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墨羽,竟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陛下是太久沒見到墨羽了,已經認不出了嗎?”墨羽笑着道,起身,定定的看着中啓帝,這個讓他又敬愛又恨的男人,此刻竟然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當日聽說你受傷失蹤,朕實在是擔心,今日你好好的站在這裡,朕開心那!”中啓帝道,一臉的興奮。轉念一想,忙道,“然兒那,她是不是與你在一起?”中啓帝急忙道,期待的看着墨羽的眼睛。聞言,墨羽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讓他不得不死死按住胸口,他的表情看樣子異常痛苦,好似在經歷什麼大的苦難般,半晌,他擡起紅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然兒...已去。”語罷,他在也承受不了心中的疼痛,癱坐在地上。中啓帝也是呆若木雞,慢慢閉上眼睛,道,“苦命的然兒,上天怎麼如此對她。”
“陛下,墨羽今日來,是來了卻一段曾經的仇恨。”過了半晌,墨羽覺得呼吸順暢了,他轉過臉,一字一句道。
“看墨將軍的樣子,想必是失了大勢,墨將軍今日有什麼事要來問我這個前朝舊主?”中啓帝看着墨羽道,看墨羽的樣子,剛剛以是震驚。他想不到,究竟會是什麼事情能把當日英俊挺拔的墨將軍折磨至此,墨羽看上去竟像個多年的癮君子般。
“墨羽敢問...”墨羽臉上突然出現十分痛苦的神情,接着被仇恨所取代,他慢慢轉過頭,死死盯着中啓帝,這表情另中啓帝生畏。中啓帝靜靜的看着墨羽,也是心疼。“敢問,陛下當年爲何要殺我父親。”此話一出,中啓帝疑惑的看了看墨羽,毫無猶豫道,“何時?朕從未對秉嚴有過此想法。”
“以致今日,您做過的事還不敢承認了嗎?”墨羽冷笑道,慢慢站起身來。
“我與你父親親如兄弟,自我登基後,更是封他爲王,兵權也是全部由他管理。爲此,朕與朕的親弟弟淮南王更有了嫌隙。可是朕並未放在心上,依然如此。”皇帝緩緩道。
“你騙我!明明是當年淮南王像你告密,說父親密謀造反,你忌憚父親兵權在握,藉故抓了父親。拷打致死!”墨羽激動道,表情變得扭曲起來。在光亮不足的天牢中尤顯得駭人。
“拷打致死?”中啓帝靜靜的看着墨羽,道,“當日,淮南王確實像朕告發你父親勾結亂黨,朕只爲了安撫淮南王。答應他徹查此事,並將此事交予了方淮處理。後方淮告訴朕,你父親確勾結亂黨,問我如何處置。我雖與你父親親如兄弟,卻也不得不給百官一個交代,思來想去,朕只好派人抓了他,可是朕只是關了他兩天就放了他,而且也附了他的鎮山王名號。”中啓帝嘆口氣又接着說,“關押期間,朕以下令,要好生伺候,不許行刑,期間,朕還便衣到牢裡看過他,曾與他徹夜暢談...可誰知,放了他後,方淮告訴朕,他因爲感染風寒不治身亡,朕想着,那也定是在牢裡感染的風寒吧。也是怪朕疑心,他纔會死。”說罷,中啓帝悲傷起來。
“不是的,明明是你拷打致死,我見到父親的屍體時,父親渾身是傷...”墨羽喃喃道。
“可是朕最後一次見他亦是在牢裡,他何等的意氣風發,並無傷痕。”中啓帝道,他轉頭看向墨羽,又陷入思索。猛的,中啓帝睜大了眼睛,大聲道“來報你父親喪事的是方淮,莫非是方淮...”聞言,墨羽呆若木雞,是方淮告訴自己父親的死因,是方淮訓練自己帶兵打仗,是方淮費心費力爲自己獲得兵權,是方淮串通雅冢謀得皇位...竟然是方淮,自己竟然完全信了他,而且這一信,竟是這麼多年!因爲自己信了他,讓自己的人生充滿仇恨,爲了仇恨,他喪失了自己的心,他辜負皇帝的厚愛,辜負然兒的愛意,辜負百姓的信任,最後導致這一切的發生。墨羽自己想着,難以置信的搖着頭。最後竟化作了恐怖的笑聲,他大聲笑着,哭着,後悔着。也不知哭了多久,墨羽覺得累了,他慢慢的起身,看着中啓帝,中啓帝深深的看着他,滿臉的擔心。
“微臣...糊塗。”說罷,墨羽重重的跪了下來。死死低着頭。
“快起來,是誤會化解了就好。”中啓帝道,伸出手,抓住墨羽的胳膊。墨羽慢慢擡起頭,看着中啓帝,思量半晌道,“陛下要好好活着,微臣定會讓陛下重登皇位!”說罷,墨羽起身,堅定的看着中啓帝。中啓帝道,“只要不在有戰事,百姓安居樂業,朕就安心了。也請墨將軍,切勿做傻事。”中啓帝看着墨羽,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兒子般。
“請陛下安心,只在此處等待微臣的消息即可。”墨羽雙手握拳道,說罷。衝中啓帝點點頭,便徑直走出了天牢。然兒已逝,現在唯一能爲她做的,便是要她父皇安好。墨羽想,等讓中啓帝復位,我便可以隨然兒去了吧。想着,墨羽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烏蘭菲兒...墨羽擡起眼,除此之外,別無辦法了。墨羽想...握着令牌的手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