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中人,除了那些本性便喜歡行俠仗義,見不得弱者被欺負的修行者之外,很少有喜歡多管閒事的,六耳順風猴自也不例外。
當年見辰靖夜入他人府中,行刺殺之事被抓,並不喜歡多管閒事的六耳順風猴之所以會出手救他,還是因爲在那事不久前,辰靖曾經幫過六耳順風猴一個小忙。
一個小忙而已,本來並不值得放在六耳順風猴心上,倘若只是聽到辰靖將要被殺,那麼他心中或許會爲之憐惜一番,卻絕對不會夜奔千里,專爲救人。
但當時六耳順風猴正在辰家那個大對頭府上做客,近在眼前,這就沒辦法了。以他豪爽慷慨的性子,本就有點俠義精神,當時若不施以援手,日後道心肯定有瑕,影響修行。
於是便開了口,又問明詳細情況之後,順便爲整個辰家也求了情。
世間修行者衆多,似鍾羽這樣需要遍歷各種戰鬥才能提升修爲的修行者,還真是不怎麼多,六耳順風猴顯然並不是。故而,當時他到東海諸島處歷練,最主要的並不是專爲打鬥,更多的是要遍歷世間人情世故,磨礪道心。
他當時就是在和辰家那個大對頭家族結交,因他當時的修爲便已十分高絕,幾乎快要和那個家族的老祖宗相媲美,頗受款待。
以他那時候的面子,讓那個家族饒過辰家,顯然不怎麼可能,但饒過當時的辰靖,還是相當有把握的。
就這樣,辰靖記住了當時戴着面具的六耳順風猴。
後來一人一妖又有幾次見面,卻沒有多交流,不過他辰靖卻一直很尊敬六耳順風猴,稱之爲六耳前輩。
辰靖將他和六耳順風猴相交的情況說了,鍾羽才知道他和六耳順風猴的關係並不多麼深,說不定現在見了,六耳順風猴還不一定認識他呢。
這樣的關係,實在不太好以重要的事情託付之。
先前他還打算領着辰靖去往扶桑島,跟六耳順風猴見上一面,然後將幫助六耳順風猴拔除截脈龍柱一事轉交給他,自己去逍遙自在。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也只得作罷。
其後那辰靖又問了問鍾羽是怎麼和六耳順風猴相識的,鍾羽也就遮掩一些,大多數卻是實話,將他和六耳順風猴如何相識,如何結交的事情說了一遍。
“鍾兄弟,你現在有何打算?”
鎮海島與扶桑島之間相距並不是很遠,鍾羽倘若是說要去扶桑島,說不定辰靖會跟着過去,到時豈不是也要領着他和六耳順風猴一見?
他不知道六耳順風猴是不是信任辰靖,但他是一定不能交心般的信任這個因六耳順風猴才維護自己的人。
截脈龍柱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他不瞭解辰靖,自也不知道辰靖會不會對之起異樣心思。
這樣或許顯得有些小人,但這件事並不是他的事,若是因爲他的一點疏忽,而致使六耳順風猴搞砸了這件事,那他可能會懊惱到影響道心的地步。
這一性子,跟他大伯鍾蕭倒是極爲相像,或許也是唯一相像的性子。
因是之故,他並沒有直言自己將要趕往扶桑島,而是敷衍說自己要在這龍火島上再轉悠轉悠,等過幾天,會去周邊島嶼上再看看,總之就是爲了歷練而已。
辰靖並沒有察覺到鍾羽話語中的敷衍之意,誠懇囑咐道:“先前我殺了那個大岱宗弟子,已經被大岱宗的大高手發覺,現在肯定是在全島搜查。倘若被發現了,以乾拾在大岱宗的地位,後果定然很嚴重,依我看,兄弟你要是沒什麼大事,還是不要再在這裡多待的好。”
鍾羽心下有點慚愧,但也沒辦法,呵呵一笑,拿出六耳順風猴送給他的面具,說道:“有此面具在手,世間哪裡不能走!一個小小的龍火島而已,接下來幾天我不惹事,再小心行事,量他們也發現不了我。”
辰靖也知道這面具能夠變化其他面孔,笑着點頭道:“不錯,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這世間的奇法異寶很多,說不定就有能瞧破這面具的東西。
鍾羽點頭應和,卻是沒再繼續說下去這個話題。
似鍾羽這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的高手,很難聽從別人勸告,辰靖自也清楚,當下也不再勸說,另起了話頭,就這樣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
他倆相識也不過半天,哪有許多話要說,鍾羽又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故而,這麼長時間,多數都是辰靖在詢問,鍾羽開口答,也大多都是與六耳順風猴有關。
說了一會,也便沒了話題,兩人沉默了一會,辰靖忽地站起來,說道:“我此行來的目的雖是沒有全然完成,但也成了大半。我又殺了那乾拾,惹得大岱宗震怒,龍火島我是待不下去了,這就要先行離開了。”
鍾羽只是隨便說了些客套話,自是攔不住他,送他出了玲瓏宮殿。
鍾羽拱手道:“辰大哥,一路走好。”
辰靖笑道:“鍾兄弟,你來我們東海諸島處歷練,總有一日是要去我鎮海島上一遊的,做哥哥的在那裡等着你。你可一定要來啊,不見不散。”
鍾羽不知道鎮海島上有沒有截脈龍柱,但是那麼大的島嶼,修行界的實力又很強大,爲了歷練,肯定是要去一趟的,當下大聲道:“不見不散!”
遙遙看着辰靖的身影消失在大海之上,鍾羽輕輕呼出一口氣,幾個閃縱過後,也消失在當地,進入了不遠處的莽莽深林中。
現在是殺了一個大岱宗實力極高的一個弟子,不比先前他只是羞辱了一番乾利這個步虛境上階的弟子而已,即便那乾拾不是他殺的,但仔細深究起來,事情卻因他而起,又有恨他入骨的乾利在旁添油加醋,說不定大岱宗對他的仇恨,反倒要比對辰靖還要深。
一旦被他們抓到,可能就不僅僅只是被羞辱一番那麼簡單了,行止之間,也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找了個隱秘之地,鍾羽便重又進入了玲瓏宮殿中,開始思忖五日之後,在佛子嶺那一個將要破入問天境,卻大限將至的散修死去前,自己要不要去爭一爭他的衣鉢。
想了想,既想去,又想着只不過是羞辱了一番乾利這個步虛境上階的大岱宗弟子而已,便出動了問天境的高手來追查,現在可是問天境的高手直接被砸成肉泥了,追查力度也必然更大,說不定連問天境上階的高手都會出來。
其他低階弟子被遣派出來的,想來更是不計其數。
若是如此,哪裡都有大岱宗的眼線,手腳也伸展不開。
再說了,龍火島就這麼大,修行者也就這麼多,似鍾羽這般步虛境上階的高手已經算是很有名了,各個之間即便不相識,也都有所耳聞。
六耳順風猴送的那個面具再怎麼變換面孔,氣質再怎麼被遮掩,真實的步虛境上階的實力卻是怎麼也無法被遮掩的,一經展露,以前又沒傳出過名聲,肯定會有像乾拾那樣霸道的大岱宗弟子,問也不問,直接出手試探,一探便明。
如此一來,也就不能展露真實修爲,可若是不顯露出步虛境上階的修爲,再在這裡待下去,似乎也沒什麼用處了。
但是,他還沒有見識過爭搶散修衣鉢時,那將死散修所設的考驗到底是什麼樣的,心裡有點一探究竟的慾望。
思量着利弊,過了一會,鍾羽決定還是不要去佛子嶺了,在龍火島這裡再休養轉悠一兩天,確保不會在中途遇見辰靖,便啓程趕往下一個島嶼,看看那裡的風光,就去扶桑島和六耳順風猴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