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國王宮內,正在上早朝。這裡的氣氛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北宮辰清陰着個臉看着衆人,所有人都低垂着頭。距離與蒼國所定期限只剩不到三日,可是卻查不出行刺靜月公主的究竟是何人。
“哼,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生事,等我查出來一定將他碎屍萬段。”北宮辰清看了衆人一眼,然後看向太子:“太子,你來說說看。”
北宮羽聽到王上的話嚇得兩腿發顫,猛地又聽到王上在叫他,他強作冷靜說到:“回父王,兒臣也着實不知。”
“你是幹什麼吃的?作爲太子、未來的儲君,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嗎?”北宮辰清在太子身上撒氣。
北宮羽一聽王上的言語,知道王上只是想出出心裡的惡氣,他於是也放心了許多。
“父王,兒臣一定回去加派人手調查這件事。”北宮羽慌忙向王上承諾。現在他是真的有些後悔了,原來只是想着殺了靜月公主可以斷掉北宮墨的堅實後盾,沒成想萊國現在卻是騎虎難下,如果再找不出兇手,恐怕兩國之間會引發一場大戰,他思考着該如何善後。
早朝散了以後,鬱文軒直接去了墨王府。
“墨,朝堂之上的事就是如此。”鬱文軒將今日早朝之事說於北宮墨聽。
北宮墨自從那日看見寧月兒死去後吐出了一口鮮血,昏迷了七日後才醒來,現在身體有些虛弱還躺在牀上。聽說了寧月兒的出殯之日,他想去爲寧月兒送葬,可是王上讓重兵把守在墨王府外,不讓他離開半步,因爲沒有蒼國的請帖就私自去了蒼國,則關乎兩國邦交,會引發很多麻煩。
“哼,他倒是會裝。”北宮墨一聽到北宮羽這三個字就雙手握拳,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如果他的那些人不露面,我們也無從下手。”鬱文軒一直也在派人監視東宮,可是那些刺客好像一下子憑空消失了一樣毫無蹤跡可尋。
“那些人怕是早已被滅口。不過,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會爲月兒報仇。”北宮墨說完後緊抿雙脣再不言語。
一個月期限已到,萊國宮殿內鴉雀無聲,現在早已過了早朝時間,可是王上還沒有退朝的意思。北宮辰清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盯着大廳內低頭的臣子們,他感到很疲累,平時裡爭功請賞、加官進爵時個個表現積極,如今已經一個月了,連一個刺客都找不到,要他們這些人又有何用?還有三兒子北宮墨自從靜月公主那件事後再不曾出現在朝堂,他知道三兒子是在等他給個結果。
北宮辰清看向堂下衆人,氣憤的一拍桌子:“你們都啞巴了?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朝堂衆人將頭低得更厲害,大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北宮辰清氣得哼哼起來,用手揉着額角,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曹公公看到王上身心俱疲的樣子,走過來輕輕說到:“王上,您該喝藥了。”
“哦,我忘了。”北宮辰清正準備起身。
“報。”一個太監慌慌張張從門外跑了進來,跪在地上。
“不懂得規矩嗎?”曹公公大聲叱喝一聲。
“報,王上,有一個士兵報告說蒼國大軍已經屯兵雲峰山,和駐守在那裡的張將軍正在對峙,他們說要我們一個回話。”那個太監口齒倒是伶俐,一口氣說完沒有打一個愣登。
“知道了,你下去吧。”北宮辰清重新坐回到龍椅上,向那個太監揮揮手,然後又看向下面的衆人。
“你們也都聽見了,現在說說該當如何?”北宮辰清說完後,看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劉丞相,這個太子的舅父,一向對自己貌合神離,只一心聽命於太子,自己還沒死呢,他就急着站隊。
北宮辰清沒好氣的說到:“劉丞相,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理?”
劉丞相聽到王上點名叫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上,微臣覺得,既然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也就只好迎上去。”
“你這說的是屁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懂這個道理,用你來教。一個月期限居然破不了案,現在倒是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我看你這個丞相也只是個擺設而已,誰若要你這個花瓶你就跟了誰去,少在我眼前晃悠,讓我看着心煩。”北宮辰清指着跪在地上的劉丞相罵到。
劉丞相腦門中滲出了汗水,他知道王上這是在暗示他與太子走的過近,他垂着頭不敢言語。
“起來吧!看你一把年紀,還這麼鞠躬盡瘁,也是難爲你了。”北宮辰清不無諷刺的說到。
“謝王上。”劉丞相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北宮辰清看一眼下面站着的衆人,擡高聲音說到:“書吏何在?”
“在。”這時走過來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
“你立刻修書一封給蒼國王,就說我們會繼續追查兇手,一旦發現,立即將其送往蒼國,還請蒼國寬限幾日。記得寫好後讓我過目。”
“是”書吏應聲退下。
“擬旨。”北宮辰清看向曹公公:“告訴張將軍,做好迎戰準備但是切不可主動出擊。”北宮辰清說完後閉住眼向下面揮一揮手。
“退朝。”曹公公大聲說到。
蒼國同意了萊國的請求,又寬限了一個月的期限,一切等年後再說。
月兒的一縷孤魂飄蕩在黑乎乎的地方,她不知道這是哪裡?她的靈魂在靜月公主死去的那一刻就飄了出來,。然後來到了這個沒有聲音黑乎乎漫無邊際的地方。她沒有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恢復了原本的樣貌和體型。
忽然她聽到了遠處有鐘聲傳來,於是她朝着鐘聲的方向飄去,遠處出現一座座被白雪覆蓋的山脈,鐘聲就來自於其中靠外面的一座山裡,再飄近,她看到有一個寺院,大門上寫着“清心寺”三個大字。
“這個地方好生熟悉。”寧月兒自言自語,忽然她想起曾經隨北宮墨他們來過這裡。
她於是往院內飄去,“咦,怎麼這院中竟然空無一人,人們都去了哪裡?”她好奇的說着然後又向後院飄去。
路過了癡方丈曾經住過的禪房時,她看見有一個滿臉褶皺,面目猙獰的老者正在炕上坐着閉目誦經。她站在窗外看着,覺得自己貿然進去把老人家嚇壞不好?於是決定到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看一看。
這時只聽那位老者沙啞的聲音:“女施主請進。”
“您是在叫我嗎?”寧月兒很是疑惑的問道,她是個魂魄,這個老者怎麼可能看到她,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是魂魄?
“是,老衲正在等你。”老者睜開了眼,看了飄在屋內的寧月兒一眼,然後貌似傷心的閉了閉眼。
過了一會兒這位老者又睜開眼看着寧月兒說到:“女施主,是否已經無法認出老衲了?”
寧月兒又靠近了一些,忽然她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難道,難道您是了癡方丈?”寧月兒覺得一個人的相貌會有所變化,但是一個人的神態和氣質卻很難改變。
了癡方丈有氣無力的說到:“是,正是老衲,老衲有幸終於等到了施主。”
“您怎麼會變成這樣?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院中一個人都沒有?”她記得當初見到了癡方丈時,他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而且精神矍鑠、紅光滿面,怎麼幾個月不見居然變成了這麼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哦,院中之人都在,只是因爲你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你而已。”
“哦。”寧月兒聽後覺得有道理,人鬼殊途嗎!
“那麼您這是?”寧月兒又擡頭指了指了癡方丈的臉。
“這是老衲的報應。當初我逆天改命,將女施主和靜月公主的魂魄互換,惹得上天不滿,故而纔會如此。”了癡方丈說完後又看一看寧月兒。
“哦,原來如此。”寧月兒以前也聽說過天機不可泄露的說法,現在看來有一些道理。
“女施主,都怪老衲當初私心太重,將你從那個美好的時代帶來了這裡。可是老衲卻不知靜月公主在此間的陽壽是已經註定了的,卻害的你現在只能做一個孤魂野鬼。”了癡方丈說完後掩住嘴輕輕咳了起來。
寧月兒飄上前去,想爲方丈捶捶背,可是發覺自己的手是透明的,她於是嘿嘿的傻笑了起來:“方丈不要自責,我沒有關係,只要靜月公主在那裡過得好就行。”
了癡方丈接着說到:“是我對不起施主,老衲決定在彌留之際用我所有的陽壽再爲你開啓一次大空陣法,可以爲施主再改一次命,確保施主在這個世界裡可以長命百歲。不過我只能爲施主保留生存的技能,施主前世和今生有關身世的所有記憶都將被抹去,也就是說施主將無法知道自己是誰?老衲已經爲施主做好了生存下去的準備,施主可願意?”
“是否這樣做您就會死去?”寧月兒飄到了癡方丈的身前說到:“我不希望因爲我讓別人失去性命。”
“慚愧、慚愧,”了癡方丈用手擦了擦眼淚。
“是老衲六根未盡,當初一念之差毀了施主你的一切,如今老衲已經風燭殘年,如果施主不讓老衲完成這最後的心願,老衲將會墮入十八層地獄永無輪迴。求施主成全。”了癡方丈說完後在炕上向飄在地上的寧月兒下跪。
“方丈請起。”寧月兒飄上前去伸出她那透明的手臂攙扶方丈。
了癡方丈坐好後說到:“施主,那我們開始吧。你站在那裡不要動。”
只見了癡方丈閉目默唸着,然後一道光芒將寧月兒的周身籠罩,她完全失去了意識。
寧月兒甦醒以後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小小的山洞之中的木牀上,自己的身下鋪着厚厚的褥子,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在洞內有桌椅,鍋碗瓢盆,還有三口小缸,一個小木桶。在一個木架子上還掛着僧服,有棉的、單的,牀下還放着一雙棉布鞋和一雙單布鞋,看上去像是僧人穿的鞋子,她再看看自己的身上,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裡衣。
她翻身下牀,走到小缸旁掀開來看,其中一個小缸中放着兩個裝滿東西的布袋子,一個裝着稻米,另一個裝着麪粉。第二個小缸中放着一些幹蔬菜,她再掀開第三口小缸發現裡面只有一個用葫蘆做的瓢。
她穿上棉衣走到洞口,只見洞外草地上落着一層薄薄的雪,再往外走,聽見不遠處傳來流水的聲音,她走近後發現是一條清澈的溪流,在冬季這條溪流卻沒有結冰,她覺得一切有點不可思議。
晚上的時候她坐在洞口看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自己是誰?自己又如何會在這裡?感覺這裡似曾相識的樣子,可是自己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於是看着皎潔的月亮說到:“什麼也不想了,活着就好,從今天開始我就叫‘月兒’了。”
墨王府內,北宮墨站在院中看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發呆,“月兒,你在哪裡?你是否已經回到你說的那個地方?”
他想到新年將近,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年後他就會和月兒成親,兩人琴瑟和諧,比翼雙飛。想到這些,他不禁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