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冰河川流不息,自從那日結冰之後不用多久在度融化,但又不如其他河流那般清澈剔透,河水之中混合着大量冰晶,源自已經覆滅的雪疆,流入瀚海彼洋。
距離那日之後,已經過了足足兩個月時間,跟冰河之前的時間加起來,已經四個月了。
天氣從炎熱變的寒冷,樹葉從茂密變得枯萎,蕭索而又充滿了金色豐收的秋季,已經早早到來。
冰河正中心,一個人影前行。
他混上上下帶着一股天地獨行的孤單感覺,氣息若有若無不見強大也不見弱小,詭異的是,他每走一步路,水面自主結冰,爲他鋪成了一條通往南方的大道。
周逸相較幾個月前並無太多變化。或許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非常空洞,臉龐也面無表情,穿着這麼單薄的衣裳也不見發抖,遠遠的都能感覺到那股刺骨冰冷寒意,如此前行,倒更像是行屍走肉。
“不知是否來的及。”
半日之後,緩慢的走出冰河跨入土地,手中握着一封信件,攢的很緊。
他不知道自己在每日的痛苦中怎麼堅持下來的,悖逆聖道,悖逆西天寺,悖逆萬物衆生,可造成這一切的,又是他自己,又能怨恨誰呢。
曾經試圖了結自己性命好謝罪,但那時身體就不受控制,無助無力而又徹心的苦痛中,已經不知道靈魂在何處。
唯一讓他堅持下來的,恐怕就是這封信件了。
當初受到花語所託,兩個月內把信件送到冰冠冰川南方的幻術花族,他爲了這個而走出西天寺,一直以來都未曾忘記初衷,這也是他的責任。
大地走了兩步路,一雙純淨的冰晶翅膀在身後展開,耀眼而不炙熱的陽光將冰晶閃耀成了鑽石,一剎那彷彿化身冰之子,擡手見可讓天下一切結成冰河!
颶風席捲中,冰晶翅膀揮動,如大鵬展翅般飛起,身影化作利箭飛馳而出!
原冰冠冰川南部,花谷,幻術花族。
這兒沒了第一次看到時的絢爛風采,大量花朵凋謝,各色花瓣活力不在,零散的落在山谷各處。
由花朵組成的山谷也不如當初那麼嬌豔,如這秋季蕭索,原本美輪美奐的地方充斥着淒涼之意。
花谷空蕩蕩的,縱然還有不少花朵組成的房屋依舊佇立,但人去谷空,唯有幾個花瓣寂寞飛揚,就算是人間仙境,也在歲月和世俗的變遷中變的沒落。
一男一女坐在花亭之中,他們也是半天未有言語,呆滯的看着滿天花朵飛揚,身後還有一個來回蕩悠的花藤鞦韆,記得第一次時就是花語在上面跟花谷融爲一體。
這兩人,正是花月和風,就是他們因周逸的執着救了他,然後才送到冰凌城。
“風大哥,我們該怎麼辦...”
良久之後,花月在蕭索的秋風中開口,單薄的衣裳看着非常嬌弱。
“放心吧,事情總會解決。”
風脫下自己的青色披風蓋到花月身上,也是有些感慨,“本來應該求助最近的冰凌城鄭族,誰料他們也會在此時發生災難。”
“如果提前知道就好了...”
“人生哪有什麼如果呢?你現在應當振作起來,或許幻術花族還有救。”
“對手是炎塔...該怎麼救?”
“阿彌陀佛,小僧可算找到人了。”
就在兩人的商討中,空氣變得無比寒冷,耳邊也傳來空洞話語。
“誰?!”
風大吃一驚,這人的接近竟毫無覺察,足以證明他的非凡。
兩人猛然轉頭,看到了一個非常邋遢的獨臂青年,他面無表情,髒亂的頭髮散在頭頂,鬍渣也長的滿臉都是,還有一股非常非常疲倦的憔悴,更爲古怪的是,風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熟悉。
周逸看着風,瞳孔四個月來第一次正常變化,不知爲何竟然想哭,以他目前的心理狀態,好想撲到這個男子懷裡大哭一場。
“來幻術花族何事?”
花月冷語出聲,無視了兩人的對視。
“哦,小僧有封信要轉交給幻術花族花月,請問你們知道她在哪嗎?”
將信件捧在手心,還是呆滯般的看着風。兩個一同走過黑暗歷程的人,就這麼一個盯着一個,前者失去記憶又易容僞裝,容貌無法辨別,但都有股來自靈魂的熟悉。
“我就是。”
花月有些焦急的一把奪過信件,拆開看了半天,表情無比豐富,由驚訝到恍然大悟,再到痛苦難受,最終趴到風肩膀哽咽啜泣。
“你的信,送的晚了。”
良久之後,等情緒穩定下來,花月悲傷說到,“若早兩個月送達,或許我們能化解這次災難。”
“小僧,小僧...花語姑娘委託小僧送信,本應是兩個月之前便是最晚,但發生了一些事情...”
周逸心頭忽然間狂跳起來,難道又因這一連串的反應,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嗎?
“幻術花族,恐怕現在已經淪落爲他人之奴...”
剎那間,呆若木雞。小周族,雪疆鄭族,幻術花族。
“噗...”
周逸氣血攻心,一口鮮血潑灑在地面花瓣上,踉踉蹌蹌的跪倒在地。
“小師傅沒事吧?”
風連忙扶起周逸,從行裝話語可以判斷出,這應該是西天寺的和尚,按照時間推斷,四個月前西天寺講禪時遇到花語,花語爲了穩妥起見,委託整個大陸最爲信守承諾的西天寺僧人送信,看這樣子足夠知道他受了不少苦,但意外發生使的信件沒有及時送達。
“爲何...爲何要這麼對我...”
周逸滿嘴是血,看着天空兩行清淚落下,一切的起因,就在剛到新武境的那個看起來像好人的壞人。
若沒有他,自己也不會是非不分,也不會爲了懺悔帶領周立周萌去大周族,不會在比武會上憤怒致使幾股力量竄出,不會讓小周族滅亡,也不會被竄出的其中之一力量奪走身體控制,使自己盜竊冰晶殘片,不會拿走冰之心讓鄭族流離失所死傷慘重,更不會耽誤送信時間讓花族淪爲人奴。
“或許我不應該存在與這個世界...”
情緒幾經變換,最終顫抖着擡起了右手,費勁全身之力往腦門拍下時,在度被幽藍色經脈阻攔。
周逸無力的鬆開手臂,跪在地上跟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