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二選一

“爺爺...”

就在這時,一聲嬌喊從門外傳來,冥安心中一驚,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半餉後,一個容顏絕美的黑衣女子闖入,黑色緊身服裝將玲瓏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長髮挽起自然的相互綁住,皮膚雪白吹彈可破。嬌嫩的臉蛋上帶着一絲淡淡的嫵媚和哀傷。這正是一年多不見的冥霜。

“父親也在,這位...”

冥霜看了周圍,美眸中有些疲憊之色。

“嗯,張三大,給你爺爺看病的。”

“呃...”

本來看到叱吒風雲的人物這副模樣有些心酸,隨後又被這個名字給激的毫無感覺。其實冥霜一眼就辨認出來了,只是不敢確認,聽了這個名字更是絕對肯定。王二小,張三大,怎麼每次僞裝都是這麼銼的名字。

但此時時機不對,自然不敢相認。除了其餘四宗的探子意外,附屬宗可是隨時都盯着他們,就等冥博離世。

“爺爺,我突破到尊位了。不用冥花,自主覺醒的。”

冥霜坐到牀沿上,拉着冥博的乾枯手掌,興奮的事情卻顯得憂愁。

“好...”

老人有氣無力的眼神中透過一絲神采,但光芒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氣氛沉寂了下來,三人都這麼靜靜的看着老者虛弱呼吸,難免有些英雄遲暮的感慨和悲傷。

“你...信命嗎。”

良久之後,冥博雙目微微睜開,說了一句頗玄的話。

“你信嗎?”

“以前從來不信,最近信了...”

老者糊里糊塗的意識中,出現了一生的遊走之路,“如果我那時不被天上隕石砸暈的話,六尊之戰定然不能讓我存活。可恰好就是六人,他們卻又實力相仿,如果我最後沒在筋疲力竭之時殺掉他們,也不會從彌戒中搜索出皇者古墓圖。如果我不入皇者古墓,恐怕天賦跟幽冥山莊絕大部分青年一樣,或許能到尊位一重,也是沒有古墓中的皇位之魂指點,我也不會第一個覺醒虛妄之力...也不再在尊位四重...”

“如果,我那時信了霜霜的話,在你最困難之時給予幫助,恐怕我已入皇,如果我入皇,現在也不必這麼苟延殘喘...”

“人生,真是巧啊。”

最後一聲,帶着悠遠綿長的嘆息。

“我有一個朋友,也就是現在的北岸聖女。她走的是造化之力鑄造的命理之路,聽聞走完可覺醒造化之力以及萬象之力。”

“但我認爲,每人走的都是命理之路。只是給他鑄造命理之路的是造化大聖,爲我們鑄造命理之路的是天地萬物。”

“人生百道,各有特殊。只能說抉擇正確或者錯誤,感恩不得任何人也怨恨不得任何人。”

“如果你心軟片刻,也得不到皇者古墓圖,也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了。如果你相信了冥霜,或許黑衣人還會跟來,或許在搶奪力量的時候你會落於下風,或許你根本躺不到現在。”

“人生,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呢。一切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是啊,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

冥博苦笑嘆氣,“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未必能比現在好。”

“人生之路不斷選擇。我現在也給你兩個選擇。”

周逸表情嚴肅了下來,“一,六意輪迴陣。二,五行山嶽陣。”

陣技名字一出,冥博的乾枯拳頭立刻捏的很緊,幾乎是咬着牙開口 ,“兩者不可得嗎?”

“嗯,五行山嶽陣是防山大陣,我釋放的話需要兩個月之久,可抵擋皇位以下的任何攻擊,六意輪迴陣沒有那麼麻煩,但後果自負。”

“兩個月之後我會虛脫很長時間,無法行動,恐怕等我恢復時候,你也...即便是活着,六意輪迴陣也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了。”

周逸所說指他如果那時還活着,也是油盡燈枯苟延殘喘,意識也一片模糊,根本就闖不過陣技四關。

“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啊...”

冥博雙眼更加渾濁,內心卻無比清楚。如果選擇六意輪迴陣,那麼陣技釋放時便會被其餘四宗感應到,不必多想,他們肯定不能容忍一個皇位出現。

縱然能事先不下結界謹防他們進入,但估計等他覺醒後,幽冥山莊也不復存在。

如果選擇五行山嶽陣,會在格局動盪戰爭四起時保全幽冥山莊,但自己也會飲恨而終。

假如能先五行山嶽陣攔住所有人,在六意輪迴陣覺醒是最爲完美的,可事實哪能這般如意。二陣,也只能選一。選的是自己的武皇和消失。選的是宗門的昌盛還是毀滅。

“父親,選六意輪迴陣吧。”

冥安陰森的目光衝充斥着一股戾氣,像是到了暴怒邊緣,“覺醒時,我會讓所有人攔住他們!”

“四宗合力,哪有那麼簡單...”

“那總比內鬥好!您也心知肚明,一旦離開,虛妄之力脫體,宗內的尊位三重六親不認相互廝殺,外界通過各種途徑也會闖入山莊,那麼山莊易主,我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

冥博不再言語,氣息逐漸變弱,好像睡着了一般。三人都知道他在內心掙扎。

一個不知經歷了多少千辛萬苦才修煉到尊位四重,哪個又甘心就這般離去,但一面是家人宗門,一面是冥博武皇。

“五行山嶽陣吧...”

良久之後,老者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說完後,嘆了一口氣,確是前所未有的舒暢與輕鬆。

他不是苦行僧,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最終心中給自己一個這樣的定義。既然是凡人,那爲何奪走山莊造化爲自己改命呢?

“父親?!”

“不必多言,我的時代過去了。我們的時代過去了。當然,會有一個遺留,是開啓新的時代,還是被舊的時代壓制,全看你們的了。”

冥博好似一下來了點勁,說話也利索了不少,轉頭看去,那邊有個窗口。

皎潔的月光照耀而下,遠處的山頭烏黑明亮,峭壁深淵,叢林茂密,百里之去,一片朗然深幽。

“大好河山啊。”

老者眼睛一下變得非常明亮,瞳孔中月色山脈河流匯聚在一起,成一世界。

“以後不要再來了。”

“父親...”

“爺爺...”

冥安冥霜話還沒有說完,一股超強的力量就將三人推出,古老的木門,就這麼跟牆壁一樣合絲無縫。

“走吧,抓緊時間施展陣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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